“她很善解人意。”贺筱琪拍拍望着远方失魂落魄的张修恒，轻声开口，“如果你们能在一起，我想你一定会幸福。”

张修恒深吸口气转过身，他虽然心痛但并不后悔这个决定，即便梓帆会因此对自己产生芥蒂都没有关系，因为自己说过，要保护好心爱的女孩。

没过多久，消防车开了过来，为避免非必要矛盾，张修恒和贺筱琪事先找了地方躲起来，等火势控制住两人再装作路人凑近。

火灭了，烟也在逐渐消散，可那股刺鼻的味道还是另张修恒难以抑制的作呕。

“队长，确认两名死者，无其他伤亡。”一名消防员从现场探察完向上级汇报着，“但失火原因目前无法确认。”

队长点点头，神情肃穆的看着现场，这时急救车也到了，张修恒二人也只能眼看医生将齐瑜和张小宁蒙上白布抬走，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张修恒有些不忍心再看，别过头去攥紧拳，他真正感受到了天煞的残酷与可怕，难道说人的生命真的这样渺小吗，渺小到根本没有办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贺筱琪知道张修恒的悲伤，转过身拍拍他的肩膀：“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好消息是至少我们不再被天煞牵着鼻子走了。”

张修恒默默点头，其实人都是这样，很多时候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脑海里还是会不自觉的念想。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贺筱琪呼出一口气，淡淡说道：“先给我们最后一排其他的同学打电话吧，确认下我的猜测是否正确。”

“好！”张修恒连忙掏出手机，正准备拨通号码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哎筱琪，我们不是应该先判断一下齐瑜他们……是否会变成煞魂吗？”

“算你还没有糊涂。”贺筱琪微微一笑，“根本不用判断，你看那里是什么？”

张修恒顺着贺筱琪眼神的方向看去，在不远处的树根旁，一只打火机正泛着寒光。

“这是……”张修恒将手伸进兜里，然后大吃一惊，“齐瑜送我的打火机？！”

张修恒好不吃惊，他分明记得之前确实是将这只打火机装进了兜里，可为什么现在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火灾现场，再联想贺筱琪所说的话，难不成……

“难道这只打火机跟天煞有联系？”张修恒喃喃问道。

贺筱琪点头，然后趁周围人不注意，戴上一副皮质手套迅速将打火机捡起。

张修恒已经顾不上惊叹贺筱琪如此灵活的行动，他下意识的急道：“筱琪危险啊！”

贺筱琪微微一笑，把弄着打火机仔细辨认：“放心，我戴的这只手套是有法术封印的，它会切断普通邪气与我身体的联系，另外，这只打火机显然已经完成它的任务，原先附在上面的阴气全部都散去了。”

“你是说是它害死了齐瑜和张小宁？”张修恒看向那只不起眼的打火机，现在看来，似乎真的和之前有什么地方不同，“但它是怎么办到的呢？难道这也是……莫晓做得吗……”

“不是莫晓。”贺筱琪摇头，眉头微皱，眼神涣散少许又重新聚焦，“能够让阴气附着于非生命体，除非这个物体存在于死亡现场，这样才有可能在煞魂形成之出吸附一丝阴气。而这个打火机显然没有出现在莫晓的死亡现场。”

“那究竟是谁的阴气在搞鬼……”张修恒闭上眼睛开始回想，“打火机是齐瑜在上周五放学的时候给我的，但我忘记拿回家，在她刚刚送给我之前应该一直在我的课桌里才对，也就是说……是王石？！”

张修恒被自己推理出的结果吓了一跳，连忙摇摇头，试着否定自己给出的答案：“不对啊……王石的鬼兵不是被我们打败了吗？”

贺筱琪也面色沉重的咬起指甲：“现在看来事实或许并非如此，别忘了那天最后癸水鬼兵是附在你身上，然后就莫名的消失了，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被我们铲除。”

张修恒不禁再次回想当时身体那种奇异的感觉，可是任凭他想破头也想不出王石的鬼兵是怎么从自己身体出去的。

“我在想……”贺筱琪继续缓缓开口，“或许有一个人可以给我们答案。”

“谁？”

“萧梓帆。”

张修恒明显一愣，片刻之后他抿抿嘴，低着头说：“筱琪，我真的不想把她牵扯进来，可以么……”

贺筱琪没料到张修恒会是这般冷静的反应，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

其实张修恒心里早就有了同贺筱琪一样的答案，他的预感告诉他萧梓帆一定有着什么特殊的能力。只不过他不敢冒这个险，自己没有什么宏图大志，也从没奢望什么拯救世界，自己只是单纯的想保护好心里最在意的人，仅此而已。

“筱琪……谢谢你。”张修恒为自己的任性略带歉意道，“不过你放心，我会努力找出答案的！”

“拭目以待。”贺筱琪微微一笑，随后示意张修恒，“快点打电话吧，我心里也有不好的预感。”

“对对！”张修恒连忙在通讯录里找最后一排同学的电话，“喂，陈立吗？喂？”

“怎么？”贺筱琪问。

张修恒摇摇头：“没人接……”

“那你继续……”贺筱琪话音未落，手机铃声响起，掏出一看，微微皱眉，“莫晨的电话。”

“莫晨？”张修恒疑惑道，“他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难道他遇到危险了？！”

“应该不是……”贺筱琪轻声道，随后接起电话，打开免提，“莫晨。”

只听电话里传出莫晨焦急的声音：“筱琪，我……我看到莫晓了！”

“什么？！”张修恒叫道，“什么时候！”

“修恒？原来你们在一起啊！太好了，我正准备去找你们，你们在哪？”莫晨的声音有些颤抖，紧张，还带些许激动。

“我们在……”

“先告诉我你在哪里看到了莫晓。”贺筱琪打断张修恒的话，沉声问道，“还有她往什么地方去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

“我是在家里阳台看到莫晓的。她浑身湿淋淋的，甚至在往下滴水，和……和她被人捞出来时的模样一样……”莫晨深吸口气，继续说道，“她当时在半空中应该没有注意到我，后来我看她似乎飘进了前面那幢楼里，如果我没记错，那是齐天的家。”

“听好了莫晨。”贺筱琪的语气也有些急了，“现在你马上到齐天家里，如果他已经死了那你就注意死亡现场有什么奇怪的物品，有的话将它收起来不要被别人发现。知道了吗？”

“好，我知道了！那你们呢？”

“我们随后就到，注意安全！”

贺筱琪挂掉电话后连忙朝外跑去，别看她身材娇小，就在张修恒愣神几秒，已经快要看不到贺筱琪的身影。

“等等我啊！”张修恒不敢怠慢，大步追去。

好在莫晨所在的小区并不算远，两人抄近路跑了十五分钟终于来到了齐天家楼下，张修恒已累到上气不接下气，反观贺筱琪却只是面色泛红，稍稍调整了呼吸便基本恢复正常。

“我去。”张修恒撇撇嘴，“上次运动会你要参加不是要破了我们学校长跑记录啊！”

贺筱琪一边探测着周围灵气，一边淡淡开口：“如果你能学会调动气功进行内呼吸，你也不会累。”

张修恒摆摆手，谁让自己还是法术小白，几次深呼吸下来，开口问道：“怎么样，我们要上去吗？”

“阴气很重，怕是出了人命。”贺筱琪皱眉道，“看来我的想法没错，今晚，真是要刮起腥风血雨了啊……”

“难道说……”张修恒脸色大变，迈开腿便进了公寓大厅，迅速摁了每一间电梯的按钮，“为什么……为什么……”

“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吗？”贺筱琪依然是那般冷静模样，来到张修恒身边，“天煞，或许这才被真正开启了啊……”

与此同时，抱朴道院内，江蓝深深叹口气，仿佛一下苍老了不少：“罪孽啊……叫我日后到地府，有何等颜面见这些学生……”

抱溪子保持入定模样，看得出他在用法力支撑房间内的结界，半晌之后才缓缓说道：“你若不这样做，待天煞积蓄完全天地能量，那才真的是无法挽回了啊！”

江蓝微微颔首：“龙脉于此，我铁翼背负的责任太过重大，百年前为遏制那场天煞，国之龙脉消耗了太多命数。这一次，不能有半点闪失，否则……”

人们很奇怪为什么今天的夜晚显得那样沉重，似乎随时会塌下来一般，正空无数颗星竟连成一行，整个夜空像是即将张开嘴的怪物，准备吞噬人间。

你，可以做什么？我，可以做什么？

世界上或许并没有那么多自然而然，有事，命运的齿轮一旦转动，带给你的，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

还有谁，坐在最后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