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都在演绎一幕又一幕的戏,或真或假、或长或短、或喜或悲。你在这场戏中扮演那个我,我在那场戏里扮演这个你,各自微笑,各自流泪。
一场戏的结束意味着另一场戏的开始,所以我们不必过于沉浸在昨天。你记住也好,你忘了也罢,生命本是场轮回,来来去去,何曾有过丝毫的停歇?
南疆密林,九州最危险神秘的地方,这里有着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自古便是一块禁地,凡进入密林中的人,从来就没有出来过,就连方向感最好的飞鸟儿都没法从树林的上空飞过。
南疆密林是巫族的领地,巫族人仇视着所有的种族,尤其是华族。当年华族的帝王与巫族开战,最终华族的大祭司月神用她的神力封印了巫族史上最强大的君王——巫尊帝星魂。
巫族的生命很长,甚至是鲛人的数倍,尤其是王族。虽然事隔千年,但在巫族看来不过是不久的事,现在的巫王便是巫尊之子——帝启。
巫族阻止着每一个擅入密林的外来者,南疆密林外有这一条亘古便存在的一条河,该河上常年云雾飘渺,因此便得了雾霭河之名。
有人曾说雾霭河连接着忘川,是黄泉的支流,因为每一个落入河中的人都不会再上来,很多人说是河中无数的厉鬼所为。河的彼岸便是茂密的南疆密林,又是一个有去无回的地方。
月明如昼,在密林的深处的一个平静地水潭边,居然有个人影静坐在岸边如同一座雕像,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把钓竿。
“鬼首,你可真有闲情!”
人影的背后传来一阵幽幽地声音,声如银铃,但在这么一个阴森的地方,在好的声音也会让人觉得悚然吧!
月光之下,慢慢显出现了一个女子身影,该女子约莫十七八岁,身着杏黄色的外衣,模样很是清秀,但眼中却有着和年龄有些不符的妩媚,仔细一看,她竟是那个伫立在碧落海边礁石上的女子。
“阴姬,你吓跑了我的鱼。”那叫鬼首的男子语气有些森冷,他仍然一动不动的握着手中的钓竿,丝毫不去看注视着自己的阴姬。
鬼首一身黑,若非月光皎洁,他几乎要与夜融为一体,一头乌黑及腰的长发被他随意束在身后,他的体型伟岸而修长,只是他的脸上带着一张恐怖的黑色恶鬼面具,这面具似玉非玉,只是在月光下居然呈现一种半透明的状态,可却丝毫看不清面具后面的面容。
阴姬面色严肃的对着鬼首的背影说道:“时间到了!”
鬼首感到鱼竿有些抖动,他提起鱼竿,上面果然有条不小的鱼。鬼首接过鱼来,却把钓上的鱼又扔到了水潭里放生。然后放下鱼竿,起身向阴姬这边走了过来,站立的衣领上的银片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纯黑色的衣襟微微飘着,步态十分闲淡潇洒。
鬼首像是阴姬根本不存在一般,与阴姬擦肩而过,却始终没看她一眼。
这时已刮起了夜风,空气中有些浊重的腥味,预示着明天绝非艳阳晴天。
“碧落苍茫水连天,此中血泪与谁言?千年未消海皇恨,一夜涛声到枕边。”
远处传来鬼首的话音,冷冷地,却夹杂着沉沉地沧桑。
鬼首一向独来独往,却也有朋友。他曾经奋不顾身为朋友挡住极厉害的仇人的追杀。他与朋友的交情如同君子相交般平淡如水,平淡下却是两颗诚挚的心。若说他无情,也许只不过是因为他从来不愿显露感情。
在那寥寥无几的朋友当中,海皇便是其中一个,更是在自己家破人亡的时候,奔驰十个昼夜前去救了自己。
而自己呢?看着朋友惨死,看着朋友家破人亡,自己却无法伸出援手,那样的心情又是如何用言语表达。
因为使命,因为责任,他不得不成为无情的人。可是,心还会痛?
看着鬼首离去的背影,阴姬只是微微一笑,明眸皓齿,很是好看。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慵懒的说道:“这世上真正苦的,都是在人的心里吧。”
虽是自言自语的轻轻地呢喃,却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忧伤。
在多风多雨的红尘路上,客来客往,缘定三生的又能有几人?
月的盈亏,只是送尽了人的生死离别,而那轮纤素,又何曾变过?
人世苍茫,千年一恍而过,人类其实一直在重复相同的故事,相同的冷暖爱恨。春蒸秋尝,日子是一砖一瓦堆砌而成,到最后,谁也找不到哪一堵城墙属于自己。
她是青衣,她的命运是别人手中摆弄的棋。她唱过桃花扇,唱过玉簪记,但她与夜流光的相逢就像一幕没有彩排的戏,突兀的不知所措。
曾以为褪下了戏子的妆颜,就可以人淡如菊。却不料,反惹得相思如雨,一梦成疾。
终有一天,戏中的故事会走到结尾,那时候连一份寻常的偎依彼此都给不起。
她叫绯月,一个命运多舛的女人,出生的那天便死了母亲,父亲也在他五岁的那年去山上砍柴之时,失足坠崖而亡。
愚昧的村民都视她为不详之人,所以将她赶出了村子,或许是天可怜见,就在她快要饿死之时,却被一名好心的戏班主收留,从此便开始了她的戏子生涯。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自己倾心的男人,贵霜帝国世袭镇国公之子——夜流光。
有很多东西是人无法随心的,比如相遇,比如离别……
一个是台上戏子,一个是台下看客。人生如戏,台上的人演绎的是台下人的寂寞悲喜,而台下的人看到的是台上人的云散萍聚。
人说戏子无情,总是不知疲倦地,戴着虚伪的面具。岂不知爱上戏子的人是更加的卑微,卑微到早已丢弃自己。
年少时的夜流光曾想过,这一生就让它匆匆过去,省略掉那许多无名的风雨。因为身份和地位,他不得不承担起家族的重担,成为责任的的傀儡。
可上天偏偏让他遇到绯月,他们给过彼此眼泪和疼痛,最终都如风飘远。
日午画舫桥下过,衣香人影太匆匆。有些相遇只是为了给将来的离别奠基,相遇就是离别的开始。
夜流光坐在庭院中的桃花早已谢尽的树下,清冷的月光倾洒而下,白色的素袍飘然仙逸,显得那么凄楚与落寞。夜风乍起,散落的头发轻舞飞扬,他痴痴地看着明月。
“最大的遗憾,是渐行的时光没有你。绯月,失去你,我呼吸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世相迷离,人们常常在如烟世海中丢失了自己,而凡尘缭绕的烟火又总是呛得你我不敢自由呼吸。
千帆过尽,回首当年,那份纯净的梦想早已渐行渐远,如今岁月留下的,只是满目荒凉。
当孤独地行走在红尘陌上,是否会觉得,肩上的背囊被人间故事填满,而内心却更加地空落。此时,只能依靠一些微薄的回忆来喂养寂寥,典当一些稀缺的年华来滋润情怀。
贵霜帝国,东临城中的应天大街之上,这是东临最宽敞和繁华的大街,连通这王城和东门。
一批失控的骏马在喧闹的街头奔驰而过,马上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不停的惊呼着“躲开,快躲开!”
一个矫捷的白影略过马上,一脚将马上的的少年踢落了下来,一把抓紧了缰绳制止了马的疯狂行为。
片刻之间一大群护卫便将那骑在马上的白衣女子团团围住。
那个被一脚踢到旁边鸡笼里的少年,手舞足蹈的就是爬不起来,两个护卫连忙赶过去把他拉了出来,他一口吐掉嘴里的鸡毛,骂咧咧的说道:“哪个不长眼的,敢踢我,疼死我了,给我……”
每个人都不知道下一秒即将遇到谁,我们每次遇到的人都是恰逢其时,都是那一刻我们注定遇到的人。
幕烨永远忘不了那天的应天大街,那天的突然闯入他眼里的身影。
他蓦然瞥见了马上的少女,自己不禁看得有些痴了。只见她全身白衣,头发上束了条金丝带,一张精致的瓜子脸,肌肤胜雪,娇美无比,阳光之下更是显得灿然生光,那女子方当韶龄,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慕烨哽咽了一下,脸居然不自然的红了起来,仿佛觉得这一身白色装束的女子竟犹如仙女一般。
“还愣着干嘛,给我拿下!”
护卫队长文昊马上一身令下,所有护卫的腰刀便齐齐拔出指向马上少女。
护卫的举动一下子惊醒了幕烨,他猛的一脚踢向了文昊的屁股,怒吼道:“拿什么下,我看你们谁敢动小仙女。”
文昊一下子懵了,四周护卫也是一头雾水,大家都不知道这个一向无法无天的这位王爷又要闹哪出。
慕烨看着护卫都没有反应,便怒气冲冲的又连踢了文昊两脚,命令道:“发什么呆,有刀就可以这么嚣张啊?还不把刀收起来,摆个死造型耍什么帅?”
只听整齐的一声“咔”所有腰刀一起入鞘。
“对不起!刚刚没吓到你吧,你好,我叫慕烨!”
慕烨怯生生的问,甚至不敢看那马上女子的眼睛,声音也小的像蚊子叫似的,要不是现在全场鸦雀无声,根本就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我滴乖乖!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吧!”
文昊轻声嘟囔了一句,他很惊讶自己的主子是怎么了,居然这样低身下气的和人道歉,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会说对不起,我不是醉了就是在做梦了。
文昊一边思绪着一边对着旁边的手下说道:“你掐我一下!”
旁边的护卫听到后便一把掐了下去,军人的本能立马体现了出来,令出必行。
“哎呦,我滴乖乖,你那么大劲干嘛!饭吃多了是吧!”文昊忍住了骂娘的冲动,嘴里鼓捣着,这小崽子下手忒黑了。
看着身后捂嘴偷笑下属,文昊立刻气道:“即日起,伙食减半!都是吃多了害得!”
原本偷笑的下属,立刻全变了脸色,奈何军令如山,只能就当为国家省口粮,做贡献了。
白衣女子一跃,没有理会慕烨,只是把马的缰绳递了过去,淡淡的说道:“马还你!”
慕烨看着突然跳到面前的女子,人再一次懵了,只知道直直的看着她,仿佛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样。
“喂!”
白衣女子眉头微蹙,看着这个呆若木鸡的男子,急得跺了一下脚。
慕烨一下反应了过来,“你喜欢它吗?送给你了!”慕烨说的有些扭捏,像犯了错的孩子站在大人面前说话似得。
“王爷,这是北漠进贡给陛下的千里神驹,哎呦喂……”
文昊还没说完便被慕烨又是一记飞脚踢中了屁股,强行终止了他后面的话。
文昊的内心是崩溃的,想自己堂堂禁军统领,却被一个半大孩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踢屁股。
“我滴乖乖,羞死人了!王爷啊,我也是要面子的啊!”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当然不会说出来。只是看着后面侍卫们捂嘴偷笑的表情,他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然后打死自己也不出来了。
“他前段时间被马踢了一下头,这里有点问题,别理他!我送你了!”文昊欲哭无泪的看着慕烨,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慕烨的一个眼神又憋了回去。
“我不要!”
她一把将马缰绳塞回了慕烨手中,然后直接一蹦一跳的走了。
慕烨痴痴的看着她的背影,突然他一拍脑袋,“糟了,她还没告诉我的名字呢?”
再想去追的时候,哪里还能看到白衣女子的踪迹。举目望去,只有夕阳如火,晚霞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