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太阳渐渐的从东方升起,曹集镇还跟以前一样,热闹非凡,尽管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但是细心的人就不难发现,在这些笑容之下,都隐藏着不同程度的疲惫与惶恐。
这是一个噩梦,是镇上所有人的噩梦。
昨天夜里,镇上所有的人都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一个红衣女子,那个女子长发披肩,苍白的脸色,一双血色的眼睛,但是她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他们,直到他们从噩梦中惊醒了,这场梦才算终结。但是镇上很多人都不认识这个红衣女子,所以对这个梦也并没有很在意,只是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她的样貌,被迫失眠了而已。
这是年轻人的福气,不认识终归是好的,可是镇上上了年龄的老人却都心惊胆寒,触目惊心,红衣女子的面孔就像是一把刻刀,深深的在他们的心里刻下了一道印记。冯佩儿,这是他们到死都不会忘记的名字。
天还未亮时,村里的老人都自行的集结在一起,面色凝重的商谈着密事。
“都过去50多年了,没想到那个女娃还是怨气难平,真是造孽啊!我们曹集镇欠下的债,终究还是要还得。”
“三哥,你别说了,这不是我们的错,要怪就怪那女娃得罪了曹太爷,那个时候,曹集镇可部就是曹太爷说的算。”
被称作三哥的那个老人驮着背,岁月已经在他的身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刻痕,褶皱的面容,枯黄的眼睛,白色的银发,就连他的双手都已经枯瘦如柴了。他长长的哀叹一声,全身颤抖的说道:“九弟呀,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如果我们当初一起劝阻曹太爷,或许就可以避免当初的惨剧了。”
“可是曹太爷不是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吗,三天之内,他的家里死了7口人,切都是继承香火的嫡亲血脉,就连曹太爷远在海外的儿子都未能活命,曹太爷一家也从此萧败,再加上我们这一辈人,年年都给那她烧香、供奉以示祭奠,那女娃就算是有天大的冤情也应该瞑目了,为何还要对我们咄咄相逼啊?我们都这么一大把年龄了,也没有多少时日可以活了,难道那女娃就不能让我们过上几年安心的日子吗?”
“九弟,你别太激动,那女娃只是到我们梦里而已,他不是什么都没有说吗,没事的,我们去祭拜一下,反正再过3天就是她的忌日了,也是我们应该去祭拜她的时候了。自从曹太爷死后,我们曹集镇在这女娃的庇护下,也算是蒸蒸日上,所以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去看看她了。”
“可是三哥,你不觉得这事很古怪吗?这一次,我们全镇的人,无论男女老幼,都在梦里梦到了这个女娃。我问过住在我们家的游客,他们也说梦到了这个女娃。三哥,恐怕这一次我们都想错了,我建议咱们还是去请一位法师吧,难道你忘记西河村30年前的那一场血案了吗?一夜之间,整个村就变成了一座鬼村,没有一个人活下来,血案发生后,西河村上方都飘着血云,久久不散,后来不也是请了一个法师,做了一场法事,才恢复正常的。”
“九弟,你别说了,这些我又何尝没想过呢,但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的,我们还是先去祭拜吧,问问那女娃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去做的,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女娃跟我们不都是安好无恙的相处吗?你就听三哥的,错不了的。”
被称为九弟的那个老人无奈的摇着头,一抹山羊胡须在冷风中漂浮着,像是已经干枯的野草,只要风再大一点,就会被吹散。
“三哥,都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妪蹒跚着步伐,嘴唇颤抖的很厉害的,她的声音也同样颤抖的很厉害。
“就现在吧,我们尽量赶在太阳升起前到那女娃的坟前。”
“三哥,容小妹我问一句,我们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些年以来,无论是什么时候,只要我们之中有一人梦到那女娃,你都要组织大家祭拜一番,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女娃非但没有消停,反而还变本加厉,...”
老妪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再说下去,她的身体突然之间就像触电剧烈颤抖不已,她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口中不断的有白沫吐出。
驼背老人无奈的看着她,深深的叹气道:“七妹啊,你可真糊涂啊,你平时都是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却变的不明事理了呢,罢了,看来这都是天意呀!七妹,你安心的去吧,到了那边,跟那女娃好好的认个错,若要按辈分排下去,那女娃还得管你叫姐姐呢。七妹,你别怕,啊,好好跟那女娃说说,说说...”
晨风呼啸,吹的每个人都感觉到一股透心的冰凉。
驼背老人神情严肃的看着面前的人群,用尽全身的力气,但却依然只能用沙哑的声音喊道:“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大家都不要去管,现在只能听我的,我们立刻出发,去荒坟岗。都记住了,跟我走,谁都不要回头。”驼背老人连续叮嘱了许多遍,终究还是放不下心来,但是事压在身上,他也不能一直叮嘱,所以,还是只能带头走在最前面。尽管如此,他还是边走边用沙哑的已经变了调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叮嘱道:“切记,千万不要回头啊!”
队伍的最后方,吴老汉手里抱着香烛,大汗淋漓的跟着队伍走着。这么多年来,吴老汉都是抱香烛的人,虽然吴老汉的个头小,一米五的个头让他看上去就跟一个孩子似的,但是做起事来,吴老汉却是非常的卖力。忽然,一阵阴风从吴老汉的背后传来,他冷不防的打了一个寒颤,心中忍不住的大骂:“这他娘的什么世道,死人比活人还要精贵,如今这几年生活是好了,前些年的时候,镇上的人连饭都吃不饱,也还是要出很多的食粮去供奉死人,唉,这世道,没天理啊,没天理啊!”心中的抱怨,自然是任何人都听不到,再说,队伍里这么多人,又有哪一个没有在心里抱怨过呢?只不过,这人要是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能把自己给塞死。
“爹,我回来了。”一个女孩儿的声音从吴老汉的身后传了过来。
听到这声音,吴老汉心中一怔,脸色顿时暗了下来。喜儿,这是他的喜儿,喜儿回来了,喜儿终于回来了。可是喜儿为什么要在现在回来呢?3年前,她不是已经出了车祸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