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镇的县令名叫张甫,人们说他害怕自己的妻子其实是不对的!
张县令足智多谋又怎么会对一个女子惧怕呢?他之所以对张夫人言听计从,那是因为张夫人为他生育了三个儿子,劳苦功高。
换做是任何一个有良心的男子,也会对自己的妻子尊重宠爱的!更何况张县令只是在家事上对张夫人唯命是从,若是关系到衙门的事情,他是断然不会受到任何人影响的!
张夫人虽然已经生育过三个儿子,可是她的样貌却还保养得非常年轻。她的气焰也因此要比其他人嚣张一些。
她经常在街上各个店铺里进进出出,谁要是对她不敬,她准会将事情夸大其词再告诉县令大人。
其实她对大儿子张青石与香满园的芝和姑娘有染一事十分清楚。无奈的是张青石遗传了她的脾气有些犟,就连县令大人撂下狠话要与他断绝父子关系,他也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
张夫人刚刚从街上‘视察’回来。她觉得董掌柜家的烧鹅不错,以至于已经吃到肚子好一会儿了,那滋味还仍旧使她念念不忘。美食总是能使人忘却烦忧!
“要是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烧鹅就好了!”她吞了吞口水跟丫鬟说道,“那样也算得上是人生一大快事呀!”
“夫人,大人对您这么疼爱有加,别说每天了,就算顿顿吃烧鹅,他也会给您弄来的!”
这个丫鬟穿得非常清雅,五官长得虽然不出众,但是也还算有几分清秀!
不过在这个美女扎堆的江南,她这样的姿色是非常寻常的,所以要想麻雀变凤凰估计有些难。
她似乎知道自己长相平凡,于是才练就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小嘴。她可以在府里随意使唤任何一个同样等级的丫鬟,同时又让她们毕恭毕敬的遵从!
这本事让她非常吃香,张夫人对她也是十分的欣赏。
“我还得保持身形,能偶尔吃上一顿,我就心满意足了!”
一想到那个油滋滋的烧鹅,张夫人的两只眼睛就会变得神采奕奕,闪烁着对美食的喜爱与生活的知足。
“夫人,以您的长相,就算再胖许多也都还是漂亮的!”
“小贝啊,待会儿见到老爷你可知道怎么说吗?”张夫人警惕的看了丫鬟一眼!
“您放心夫人,我就说咱们只是到街上随便走走,绝口不提吃烧鹅的事情!”这个叫小贝的丫鬟果然伶俐,也不枉费张夫人平时对她的关照!
张县令为官清廉,若是知道夫人经常这么在外边大鱼大肉还不得气死!
他此时正在公堂之上审理一件案子。
一个叫陈祥的男子与其嫂子陈氏通奸,按律法双方应各打八十大板。但是陈氏一再否认,并再三辩解说是小叔子对她进行了强奸,而非通奸。
可陈祥却说,是他嫂子勾引在先,勒索不成才撕破脸皮闹到了县衙。两人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青天大老爷,您要为民妇做主呀!民妇午后身体不适卧床休息,哪曾想小叔子竟然趁着他哥哥下田干活而将民妇玷污!大人,您一定要替民妇做主啊!”
公堂之上,明镜高悬之下,一个衣服朴素的女子和一个尖脸的男子跪在前头,身后是另一个长得非常憨厚的男子!
“陈氏,你说是你小叔子强奸了你而非通奸,可有人证物证?”坐在堂上的县令大人目光锐利的看着堂下陈氏!
“民妇当时一人在家,不曾有人见到!”说着,陈氏将头低得几乎贴到了地面!
“你既然没有证据,那你就将身上衣物尽数除去,若真是强奸,你身上定会留有抓痕,待本官与众人瞧个清楚,就还你清白!”
县令大人这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惊得目瞪口呆,议论纷纷!
一些人觉得在理,一些人觉得荒唐!
“若是如此才能证明民妇清白,民妇宁死也不愿要这样的清白!”
陈氏已经将脸抬起,她的脸上虽然淌着泪痕,但是神情十分坚定,不容轻视。
“本官再问你一次,脱还是不脱?”县令大人也不像是开玩笑,非常严肃!
“民妇不脱!”
“那好,本案结案,陈祥因对其家嫂实施强奸,处以绞刑!”红签落地,满堂惊呼!
“大人,她没脱衣服呀!”那个跪在前边的男子就是陈祥,他急得满头大汗,一边用袖子擦拭一边为自己力辩,“您刚刚不是说她要脱了衣服才能证明她的清白吗?现下怎么又变了?
“本官命她只需脱去衣服即可还她清白,她都宁死不肯,如此在乎名节的女子又怎会与你通奸?”
县令大人惊堂木一拍,在场之人无不鼓掌叫好!
陈祥双脚一软,瘫坐在地上,已经无力辩驳!他身后的男子气冲冲的起身,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掌,这一掌扇得他几乎昏厥!
“你个畜生!”男子指着瘫软在地的陈祥两眼怒瞪,眼珠子几乎就要从眼眶里飞出来,“她是你嫂子,你怎可做出如此有违伦理的事来?”
陈祥最后因强奸罪而被处以绞刑。这种公堂之上的事情在清河镇算不上什么大事,人们还是更热衷于孟员外家九姨太的事情!
等张县令回到家里时,张夫人正在试她的新衣裳,小贝同另外几个丫鬟则在一旁赞不绝口的奉承!
“老爷,您回来啦!”
张夫人摆了摆裙子然后轻巧的转了个圈,非常兴奋的问道,“您看看我这条裙子怎么样?过些日子孟员外要纳妾,据说是要以正房的排场铺张,到时肯定是非常的热闹!”
“夫人您穿什么都好看!”
张大人这话说得十分敷衍,因为他心底里其实觉得张夫人穿绿色是非常不好看的,毕竟她已经过了清雅的年纪!
“就是不知到青石该去不该去,他要是去了只怕会丢脸,毕竟孟大小姐并不是十分乐意他俩的婚约!”
一提起自己的儿子张青石,张夫人一下子就从刚刚的喜色变成了难色。她终于从美食与新衣之中苏醒,想到了自己应该担心的事情。
孟员外家财万贯,不少青年才俊挤破头都想入赘他家。若是没有婚约的牵绊,说不定孟员外早已将自己的大儿女许配给他人了。
而张夫人即使对于前些天的事情有些不悦,可是只要一想到能与本地第一大财主结为亲家她又稍稍释怀了些。只是儿子张青石太不争气,竟然与那青楼女子有染。
看来她还得费上一番工夫才能使这一桩美好的姻缘尽早连理,不然她定会日思夜想,魂牵梦萦,最后抑郁而终!
“青石不去也罢,都说强扭的瓜不甜!那孟玉儿也不见得喜欢他!”
张县令倒是无所谓了,估计他是说得太多已经身心疲惫了!只要一想到儿子张青石对那芝和姑娘情有独钟,张县令就心死如灰。看来张家的脸面要断送在他的手里了!
“老爷,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好歹咱们青石也是堂堂县令的公子,怎么能任由他与那青楼女子来往而放弃一段好姻缘呢?”
张夫人抓住了张县令的手臂十分急切,并且就此事而激烈的谴责了丈夫。
张县令不敢再说半个字,只能垂头听教。
“好吧!夫人,您说的对,就算是绑,我也绑他去!”
张县令终于鼓起勇气打断了夫人的说教,但还是不得不顺从夫人的意思。
他的话使得张夫人的成就感油然而起,就像是战胜归来的将军一样露出了非常得意的神色。而这种成就感在她嫁给张县令的二十多年里一直都被培养得非常好!
“我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婚约毁了!”
张夫人说,“我明日就去孟员外家为那日在福来客栈的事情道个歉!孟夫人是个非常讲理的人,她一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跟我计较的!我顺便再把老爷您带给我的那匹苏州宋锦带去,不管是不是稀罕物,好歹要表示一下心意,您说呢?老爷!”
张县令为夫人突然之间变得深明大义而感到非常惊讶,看来女人的善变远远比她们的想象力还要快!
张夫人跟在县令大人身旁耳濡目染也算是个颇有心计的女人。她虽然有些蛮横跋扈,但是当事情涉及到自身利益之时,她就会一下子变得沉稳,并且很快想出一些小计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