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挠挠头,尴尬地笑笑:“这个吗?我只知道林斐然是林家长子,而这林家又是本地有名的名门望族。世代书香门第,在本地也小有名气。至于博雅会······温润知道的多一些,毕竟他是读书人,不像我整天只会舞刀弄枪的。”
温润也是很奇怪,明明都已经封锁了消息,怎么还有人知道。
当然聪明如他,没有让别人发现异常。
适当地表现出一点奇怪,将自己知道的都说说出来:“博雅会每三年举报一次,地点不定,今年轮到惠阳郡,至于这个林家,因为家世显赫,所以成了最大的主办方。”
如玉想起在汾都对温润第一才子之名的流传,略一思索问道:“你也是在邀请之列咯?”
口吻中的邀请之意连神经大条的沈芊溪都听出来了,就在两人还为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暗自喝彩时,却听到温润接下来的话,泼了小夫妻一盆冷水。
“当然,不过每年都没有去捧过场,今年也不例外,没有多大兴趣。”
温润用眼神制止了怀瑾要出口的劝说,他当然知道好友要说什么,但,这不是他想要的。
如玉眼里的失落显而易见,许久没有说话的芊溪勾搭上她的肩,说:“姐们陪你去,不就是个什么劳什子的会吗?先去玩玩散散心,然后我们再开动脑子去把那东西给买下来,王府不是有钱吗?我身为王府的女主人,我的钱就是你的。买不下来就偷,偷不来咱们再抢。”
“噗哈哈!芊溪你真好,谢谢你!”当然听得出对方特意解了自己尴尬的处境,可当众被拒还是很难过。
“咱俩谁跟谁,走吧,姐姐今天带你去逛街,话说回来,似乎我从小到大也没来过这么大的城市······”
一边说着,两女勾肩搭背地离开了王府,出门去了。
怀瑾生怕一个不小心,这要是迷路了怎么办?赶紧找个机灵点的小厮跟了上去。
“喂!兄弟,你是怎么搞得?”怀瑾一脸我搞不懂你的意思。“明明是苦苦等了十年的心上人,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拒绝了,伤了女孩子的心,有你这样的吗?”
“我有怎么吗?”无辜地看着好友,继而岔开话题,神秘地说,“我发现,轩辕瑾,你有了女人后,就变得婆妈了。”
有吗?
呆愣了数秒的轩辕瑾丝毫没有发现好友已经遁走,待到回神时,发现空无一人。
“喂!你给我回来!回来!”
真搞不懂,你们俩,明明是一对有情人,中间却似乎隔了很多东西。还是他和芊溪好,改明儿给皇兄递个折子,顺带拐点东西来,要办个风风光光的婚礼才好。
不然以后铁定要被念。
······
······
······
清韵书斋,是此次博雅会的举办地。一路走来,文人墨客,才子佳人三五成群,结伴而行。
不远处一个四方亭里,珠帘遮蔽着,其间不时有悠扬的古琴之音传来,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紫色的身影,惹得人人都会驻足凝望。
听着这样的仙乐,如玉倒真想要上去讨教一番。不过看到周围女子们“狼”一样的眼光,还是少惹事为妙。
芊溪没有来,据说是相公有请。很好,有了相公忘了姐妹!不管她,碎碎念着本来不想来的,可惜耐不住好奇。
一个小厮向这边走来,训练有素地问:“请问是温如玉温小姐吗?”
点点头,“我家主人有请,请跟我来。”
嗯?就在那个亭子里吗?怎么会找我,想起那封请帖,心下明了了几分。
掀开珠帘,淡淡的玉兰香沁入心扉,多吸了几口,瞬间方才的烦躁不再,神清气爽了不少。
孤身一人,正坐在琴旁的紫衣少年,那不正是那晚上迷路时看到的那个人吗?
十六七岁的模样,给人一种精致易碎的玻璃感觉。随意束缚着发丝的紫色丝带悠扬地随着琴声飘动。小小的眼珠里透着骨子灵气,鼻梁不像襄垣国人一般的高挺,倒像极了璎乾国的俊秀灵逸。纤细的手指拨弄着琴弦,简直让女人都要嫉妒。
在一边被对方的美丽惊艳的同时,却不知自己也被人家看在眼里。
两个人果然是一模一样,晚上可以说是自己看花了,但,今天,绝不会错的。
如玉这时才联想到那天的林家的请帖,恍然大悟,随意地坐在石桌对面,问:“夏冬晨,是你发的请帖?”
“不错,正是在下,借朋友的名义邀请姑娘前来一聚,还请见谅!”
声音真好听,如玉如是想着,和刚刚悠扬的琴声一模一样的感觉。
他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说:“方才我看到姑娘对这乐理似乎颇有研究,在下想讨教一番,不知······”
她只不过是多看了一眼,这人好敏锐的观察力。
轻轻一拨琴弦,眼睛一亮,好琴!
弹一首她最喜欢的“春江花月夜”。
缓缓的音符随着指尖流淌下来,清润的嗓音甜美婉转地吟唱着。
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再次感叹下,这灵玉真是个宝贝,教的东西果然有用的。
沉浸在自己的琴声里,没有发现对面男子唇角的弧度也越来越大。
清韵书斋里,所有的人都痴迷地望着这边,不知帘子底下是何等佳人。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不仅仅是对于江水的赞叹,更多的是对人生智慧的感慨,有多少翻唱,有多少改编的词曲,都不会错过这些核心的东西。
随着琴声的高潮到来,激昂迸发的情感如脱缰的野马呼啸而至,或许曲子本身没有这种情感,可生生让听曲之人感同身受。
拨弄琴弦的手指欲来愉快,就仿佛坠落了深渊一般的美,完全沉醉在自己营造的意境之中,还夹杂了自己对人生的无奈,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她的祖国,她的故乡江南,再也回不去了,她讨厌这样被命运摆布,也厌倦了上辈子纷繁的乱世纷争。此生,她不争不抢,只希望能安安稳稳地,却无奈地发现,最终还是什么也没了。待她至亲的师太死了,一箭穿心倒在血泊里,她的小姨还昏迷着,这一切都压得她喘不过气。
一股悲怆的情感爆发出来,夏冬晨听到“嘣!”的一声,一曲终了,琴弦生生被震得再也回归不了平静。
待到“啪啪!”的掌声突兀地从亭子里传出,原地驻足的人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代入极深无法自拔。
霎时,掌声雷动。
手还抚在琴弦之上,温如玉寂静地眸子里闪动着光芒,复仇么?欠了人命,总是要还的。
夏冬晨发现此时的她又回到了那个温婉如水的女子,看见她竟然被大家这样的反应弄得无所适从俏脸羞得通红的样子,笑笑说:“呵呵!习惯就好。”
可她却怒瞪了自己一眼,没好气地说:“别笑了!”
看着如玉这样的小女生憨态,越看越可爱,和那天晚上简直截然不同。好有意思,眼里闪过一丝兴味的光芒。
夏冬晨状似回忆地问:“这是哪里的曲子,这么好听的曲子,怎么以前从没听过啊?要是能天天听就好了。”
“哪里的?”如玉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好说,“是我家乡的民谣罢了。”
“你家在哪里?”
家吗?
温如玉停顿了片刻后,极为感慨:“家吗?我似乎还没有家,我一出生便是孤儿,后来是师太收留了我,她去世了,然后家也就毁了。”
她的思绪还停留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察觉到身边男子的异常。
这时,珠帘被掀开,一个长得甚是清秀的青衣男子熟稔地走进来,看到如玉在打了个招呼算是认识了。
是林斐然,林家的大公子。
“博雅会快开始了,冬晨,记住答应过我的事。”转而望向如玉,拿出一枚玉石说,“温小姐,歆兰小姐有东西让我转交给你。”
“歆兰?那是谁?”
抚摸着从林斐然手里接过的半个手掌大小的淡绿色的玉石,粗糙的手感让她不自觉地蹙眉,明显是残次品,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