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失尸
大雨接连下了好多天,终于在这样一个清晨,农夫刘好汉推开卧室的窗户,恍惚之中惊讶的发现外边一片清明,清新的空气带着盛夏将要逝去的征兆携着凉意扑打在这位终年面朝黄土的中年人身上,饶是他拥有着结实健康的身体也不禁打了一个激灵。
“这雨终于是停歇了!”刘好汉贪婪的呼吸了几口空气。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庄稼也快要成熟了,积水的稻田里可不利于作物的生成,于是趁着拨乌云而见清空的早晨,刘好汉换好雨衣——虽然说连绵已久的雨停歇了,但是此刻外头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他可不想等回来的时候,自己婆娘又得再给他洗上一套衣服。
日子总是在夫妻相互扶持、互相照顾中慢慢过去。
平平淡淡,却也是真。
两个人依偎着生活,渐渐的也就走过了一辈子,淡淡甜味,平平一生。
平坦的泥地经历大雨的侵袭,变得坑坑洼洼,刘好汉扛着锄头又不得不注意脚下,走的很稳健,也很踏实,稻田离他家其实并不是很远,翻过一座山就到了。
天还没有完全亮,远处隐隐浮现出几丝白雾,不知道是哪家在煮饭,再近些便是山路边上郁郁葱葱的树木,这些大概也就一米高的矮子植物却几乎要填满刘好汉整个眼帘。
刘好汉眼尖,还是发现隐藏在树木后面,微微露出一点儿边角的白色墓碑,这条路他六岁便开始走,一直到现在算算也走了四十多年了,这片山上埋葬了很多村里的先人,基本上只要是石岗村的村民,等他们离世后也就是永远于此沉睡。
这里是起点,也是归处!
这条路的边上就有很多坟墓,有的破旧不堪,年月久远,有的却还很新,不久前,可能还是农闲时候一起聊天唠嗑的老朋友,看着渐渐映入眼帘的墓碑,刘好汉神色有些复杂,却又带着几分释然,“老朋友,你们再等等我啊,等我那婆娘去了,我就去找你们了,她辛辛苦苦为我操劳了一辈子,至少让我在她离开的时候陪着她,让她不会感觉很孤单!”
短短的话,却道出刘好汉最后的夙愿。
一阵风吹过,泥土的味道侵入刘好汉的鼻孔,翻动后的乡土总是学不好如何去隐匿住自己的味道,刘好汉动了动鼻孔,眼中却慢慢流露出些许的悲伤,他知道为什么走到这里能够闻到这样的味道,因为在前面的拐角前些天就刚刚下葬了一个村民,一座新坟卧在半山腰。
当然坟墓的主人刘好汉是认识的,甚至说还很熟悉。
那是他侄媳妇唐思怡,邻村嫁进来的,人不仅清秀还很勤劳,村里面的人对她都是赞不绝口,可是仿佛越是好的人却越容易受到上天的妒忌,进门不久,唐思怡就有了身孕,这原本是好事,一家子人都欢天喜地的,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个将要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新生命带走了他母亲的生命,临盆那天,刘好汉的这个侄媳妇死于难产,喜事变成了丧事。
侄子严不负伤心欲绝,到现在还是魂不守舍的模样。
“唉,世事无常啊,世事无常啊!”刘好汉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过了拐角,目光不自觉便放在不远处的山腰上,那里便是他侄媳妇的坟墓了,目光所致,突然一件奇怪的事情让刘好汉不禁锁起眉头。
他没有看见白色的墓碑。
虽然这片山上生长着很多树木,但都是些低矮的植物,根本不足以将整个墓碑都遮掩住,莫不是昨天晚上的狂风暴雨将墓碑都给掀倒了吧?刘好汉心里闪过这个不好的念头,旋即便慌慌张张的跑过去,他得确认一番。
可是当他来到坟墓前时,眼前的一切让刘好汉目瞪口呆,又或者是不敢相信,一颗心狂震,久久不能平复!
他看见了什么?
这里被破坏得一片狼藉,花圈横七竖八的倒在泥土之中,墓碑跌落在一旁的草丛,掩盖棺材的泥土四处洒落,白色宛若水晶般晶莹剔透的石棺裸露在空气之中,棺盖被很随意的掀翻在一旁,棺材之中,空无一物!
尸体不见了.....
2、死人
时间是晚上9:30分,何红如往常一样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
她是一家不大的县级医院的妇科主任,随着年龄的增大,每次高强度的手术之后,她都显得无比疲惫,精神偶尔会出现恍惚,她明白,自己很快就要退下手术一线,再过段时间,可能就得退休了。
虽然到现在她还是无比热爱着医疗事业,但是没有办法。
老了就是老了,没有人能够和时间岁月抗争,没有人....
何红没有开灯,丈夫和女儿去自己婆婆家了,白天打电话过来说要留在那边住,今天是不会回来了。
她径直就躺着在沙发上,没过一会儿便有陷入睡眠的趋势。
咔!
迷迷糊糊之中她听见里面卧室的门被打开了,有人么?她是这样想到。
有人!!
猛地,倦意在顷刻之间便被扫光,何红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大,丈夫和女儿去自己婆婆家里了,这屋子里原本不可能出现任何人,那么是谁?谁在卧室里面?
哒哒哒!!
紧接着响起来的是人的脚步声,声音越拉越大,如死神的镰刀一点点的在地板上拖动。
何红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全身紧绷,身体忍不住在颤抖。
她知道那个人正是往沙发这边走来。
忽地,脚步声停住了,四周是如铅块般压得何红透不过气来的黑暗,幽静的空间之中,另一个人低沉的呼吸声却如雷霆般在她的耳际诈响,又如恶鬼在嘶吼,这是一个很陌生的气息。
“哟,何医生,你好啊!”
“啊——!”何红下意识的尖叫,可是没有过一秒,这声音便被遏制,时限是:永远。
.........
翌日。
天气晴朗,拨云见日。
田禾和女儿提着大包小包的回到家门口,虽然妻子是医院的主任,但一个礼拜还是有一天的休息时间,今天就是星期天,妻子一般情况下现在一定是在家里的。
所以昨天去爸妈家的时候,他也就没有带上钥匙。
砰砰砰!
田禾拍打了几下门,嘴里便喊着,“老婆,我和天天回来了,快开门啊——老婆!”
屋内,客厅的窗户大开。刺眼的光线将这个不大的空间占为己有,一副如水晶般散发着剔透光芒的棺材安静躺在中央,棺材是半透明的,隐约能够看见这样一副景象——一个中老年女人,神情狰狞又绝望,四肢以一个非常诡异的角度曲折着,她已经死了,可是从她的死状可以看得出她死的过程是多么的痛苦。
“老婆,你还在搞什么,快开门啊。”
“难道是没有在家么?”田禾低低的自语声慢慢渗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