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几个人已经走远,阿琛转过头来撇了一眼,随即皱起了眉头。
“切,真丑!”
无论是外翻的嘴唇,硕大的鼻孔,粗糙的毛发,凸出的眼睛,还是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都与阿琛的审美观相距甚远,她的视线顺着牛头人的脸一直往下扫去,越看越不满意。“本钱倒还可以,不过没有颜值,什么都是屁话!零分!”
小牛头人畏缩的看着女助理,对她的评价半句反对的意见也不敢说,生怕对方一个不高兴真的会一枪把自己的脑袋崩掉。阿琛挥挥手,让他站的远一点,自己走到孙武空跟前,弯腰把他抱了起来。
“啧啧,真是个调皮的孩子呦,弄得这么脏,姐姐带你去洗澡澡好不好啊?哦呵呵呵呵!”
睡的昏天黑地的孙武空当然不会有什么想法表达出来,阿琛自顾自的呵呵笑了一会,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过身来,黑着脸单手一抖,手里的突击枪已然上膛,枪口直指向小牛头人的脑袋。
“说,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没……没……没……我什么也没看到啊啊啊!”在极端恐惧的驱使下,小牛头人撒腿就往山下狂奔,“我没看到啊,我真的没看到啊!”
砰!
一颗子弹掠过他的身边,在不远处的地上留下一个弹坑。
“啊啊啊啊……别杀我啊,我没看到啊……”牛头人的肾上腺素像是突然爆发了出来,脚步声如同重锤响鼓,敲得地面咚咚作响,速度居然快的惊人,几乎化作了一条残影。“救命啊……救命啊……”
“哟?居然跑出了B+级的速度,没想到还有这种潜力啊。”阿琛看着飞奔而去的背影,颇有些吃惊,“不过么……人长得丑,说什么都没用!”
-------------------------------------
过了两天,阿琛带着孙武空办理了入学手续,成为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能源技术进修学院一年级的一名正式学员。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武空执意拉着小牛头人一起入学,虽然对阿琛来说,这也是小事一桩,但对于小孩子的执着,也让她感到颇为不解。
“武空啊,你干嘛老这么照顾那个家伙?”
“因为……他和阿琛姐姐一样是个好人啊,都很好看。”
“哦呵呵呵,你也觉得姐姐好看啊……等等,我和他一样好看!你觉得我们俩长得一样!!?”
“不是啊!姐姐你是漂亮,他是……他是……”孙武空苦恼的抓抓头,以他的年龄,还说不出‘实在’或者‘单纯’这样的形容词来。“是……很简单,很透明啊……”
“搞不懂你在说什么哎,不过你也觉得姐姐很漂亮是不是,呵呵呵呵!”阿琛一边笑的合不拢嘴,一边用手在孙武空白嫩的脸上捏来捏去,“一个旁听生转正嘛,没什么问题!不过啊,你真的不在乎他那副长相吗?”
“没有什么啊,干爹以前手下有好几个叔叔比他难看的多了,其中有一个半个脑袋都被人打掉了又缝上的呢。”
阿琛对此倒是无言以对,黑社会家庭长大的孩子和别人毕竟不一样。于是小牛头人被勒令去学院的公共浴室大洗特洗之后,又穿上了一身服装部特制的大号制服,被领到了报名处。
“哼,倒是比原来强了点,”阿琛站在门口抱着膀子冷冷的瞧着他,“不过还是一样丑!行了,少跟我废话,帮你一把还不是看在武空的份上,赶紧到里头登记去!”
能从一个无人问津的旁听生转为正式在编的学员,从此享受学校的各项福利和保障,小牛头人的激动可想而知,但面对毫不领情的女助理,他只好缩着脖子,讪讪的停止了对对方笨拙的感谢。
“名字?”
“名字?”
小牛头人看着报名办公室的登记员,又一次露出瞠目结舌的表情。
“老牛老牛,你真的没有名字吗?”孙武空坐在旁边的高脚椅上,两条腿一晃一晃的踢着写字台的侧面,“你给自己起个名字不就好了?”
“起……起名字?”小牛头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角,在记忆里,这好像是部族长老才能干的事,自己怎么能随便起名字呢。
“听阿琛姐姐说你那天好厉害啊,”孙武空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不如你就叫大力吧!”
牛大力?
旁边的工作人员偷偷撇了撇嘴,好土的名字。不过好歹是有了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案,他抬头问道:
“这个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其实牛头人当然并不是姓牛,如果依旧生活在部落中,按照传统,他的名字大概应该有十四五个音节左右的长度,不过显然在场所有人都无视了这一点,一起抬眼看着牛头人。
“呃……好,好吧。”小牛头人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我……觉得还好。”
“那就这么着了,牛大力同学!”登记员丝毫不留给他反悔的时间,飞快的把登记表上的资料载入数据库,“这是你的身份卡和住宿钥匙!”
“住……住宿!”
在学院这几年,牛头人早已习惯于晚间蜷缩在船埠出入港休息区的长椅上,那地方四季恒温,不至于忍受风吹日晒寒风冷雨,但冷不丁拥有了一间自己的房间,实在是意想不到的惊喜。
“大力,你有空就来找我玩啊,我住在……”孙武空瞧了瞧自己的芯片卡,忽然皱起了眉头,“这个字不认得哦……”
----------------------------------
通常徐蒲缇的亲自讲座总是座无虚席,为了照顾更多的学生,他一般倾向于在礼堂做大范围授课,今年这种小班教学倒是学院有史以来第一次。
这个特招班里的学员一共只有十来个人,都是年纪在五到八岁的孩子,而且将近一半都是亚人类。
其实整个学院里的亚人类并不算太少,徐蒲缇的教学主张一向是有教无类,只要学生表现出色,他才不在乎你是什么出身——当然也同样不在意你被人打成半身不遂什么的。但牛大力之前被欺负的死去活来却实在是和他自己的软弱有偌大关系。
这是孙武空头一次上学,按照阿琛的说法,自己已经是学生而不是幼稚园的小朋友了,虽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同,但依然兴致勃勃的第一个来到了教室。
他随便找了个座位坐好,有些兴奋的前后左右转来转去,忽然有人走到跟前敲了敲他的桌子:
“这地方是我的,你让开!”
哎?
孙武空转过头来,这是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甚至看上去似乎还要小一点的小男孩,也穿了一套黑色的学生制服,看起来粉雕玉琢,聪明灵动,只是脸上写满了嚣张跋扈。
最新款的手表、水笔、个人通讯器、移动电脑、游戏板,无一不在彰显着‘有钱’这个概念,更夸张的是这些物品的表面全部镀上了一层亮闪闪的黄金,使他全身上下都笼罩在纯正的金色之中,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移动的人形光源。
“这地方为什么是你的?”孙武空抓抓头,不解的问道。他坐的地方在教室正中间,算是听课最好的位置,也最容易受到老师的关注,虽然这些孩子未见得会考虑到认真听讲之类的问题,但本能的选择使他们都看好了这个位置。
“我看好的东西就是我的,你让开!”那个小男孩昂着头,伸手朝孙武空一指,然后食指朝上一勾。
明白了!
这下倒是进入了孙武空熟悉的流程。马原率虽说放弃了大部分帮会的生意,但和黑.道上的势力毕竟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场面孙武空从小也见得多了,这一勾勾完,对面的人通常会把酒瓶一摔就一拳砸过去。
“喂,我说话你听到没有,再不让开小爷我可就不客气了,喂,你转来转去干什么!”
“我找酒瓶呢!”
孙武空头也没抬,一个劲在四下里乱瞧,但教室里显然不可能找到什么酒瓶,他想了想,决定跳过去直接执行下一步。
咚!
哎哟!
那个小男孩捂着鼻子,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应该先充一下顶天立地硬骨头的好汉,却忽然觉得手上有些热乎乎的黏黏腻腻,低头一看,手心里已经沾满了鲜红的鼻血。
“哇啊啊啊~~~”
一声嘹亮的哭声回荡在教室里,小男孩在原地乱蹦乱跳,最后干脆坐在了地上。
“哇啊啊啊啊~~~~妈妈,爸爸,他打我!!呜呜呜呜!我受伤了啊啊啊啊啊!!给我杀了他,给我杀了他!哇啊啊啊~~~”
孙武空攥着拳头,站在原地发愣。
这一拳的力量其实并不太大,只是刚巧打在鼻子上,酸痒加上流血,才让那个小男孩惊恐万分。只是在孙武空以前见过的例子里,下一步明明是该两个人针锋相对大打出手,同时互相问候对方家里的女性亲属才是,现在的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那个……你别哭了……要不……这个地方我让你坐吧!”
“小爷我才不坐呢……呜呜呜呜,你惹了我你就是惹了我们敖家……你等死吧你,呜呜呜呜……你完了!!哇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