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宿的妈妈在阿宿很小的时候就生病死了,阿宿的爸爸邹显军在建筑工地上干活,爷爷奶奶在乡下叔叔家里。江小洛的爸爸在珠海打工,只有等到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她的妈妈在家里经常领一些零活做,爷爷奶奶都已经不在了。在以后的日子,多亏了他们的帮助我们的生活才不致太艰难。
暑假剩下一个月的时候妈妈还是把我送去了乡下外婆家。我坐在高高的田埂上,看着外婆、舅舅、舅妈弯着身子在田里插秧,一脚深一脚浅的泡在田里就是一上午,日头挂在正中央的时候外婆从田里出来,挑起竹织的筐子叫我一起回家。
“千雪,饭煮好了?”外婆走在后面温和慈祥的问我。
我小心的跨过一道水沟踩在狭窄的田埂上,“煮好了,别的菜也炒好了,就剩下一只鸭子不会做。”
舅舅、舅妈走在外婆之后,听了我的话,扬长着声音轻哼了一句,舅妈皮笑肉不笑的说,“哟,就只做了饭啊,连个鸭子都不会煮,真是城里的小姑娘娇贵的很~”
我停下脚步顿了顿,突然觉得今天的日头那样的毒,晒得我眼睛疼得直想掉下眼泪来,仰着头睁大了眼睛顿了一会儿之后又将身体挺的笔直往前走。
外婆不悦的回头冲舅妈骂了一句,“你少说一句会死啊,你怎么也是千雪的亲舅妈,她爸爸在的时候可没少帮衬着这个家。就咱们那房子当初还是千雪爸爸设计的,还资助了不少钱。”
舅妈没再说话,但我仍能感觉到背后她那怨毒的目光。吃饭的时候外婆把大大的鸭腿夹送到我的碗里,表弟眼巴巴的看着我碗里的鸭腿,嘴巴一扁,哭着跟他妈妈说道,“我要吃鸭腿……”
舅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大声骂道,“哭什么哭!好好吃你的饭!”随即眼神瞟过我,生出厌恶来。
农忙过后,外婆经常搬出大藤椅躺在月桂树下,摇着一把大蒲扇,开始跟我说她年轻时候的事情,说她读书的时候成绩有多好,长得还特别的漂亮,不少的男生追她呢,还说她跟外公是怎么认识,怎么相爱结婚的,在那个年代,基本都是包办婚姻,而她跟外公是自由恋爱而结婚的。这让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了不起的女性,在外公去世之后,她又一个人辛苦的把我妈跟舅舅拉扯大。
其实,外婆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在那个年代有文化的女人是相当之少的,外婆是下乡插队认识的外公,外公是个本分的农民,憨厚淳朴善良,乐于助人,年轻的时候还长的相当的帅气,外婆下乡的那段时间多受外公帮助,两个人就慢慢日久生情,后来,外婆就跟外公结了婚没再回去过。
外婆是相当喜欢我的,经常说我要是考上大学了,学费她出。也因为外婆这话说的多了,舅妈才不喜欢我,觉得这钱应该给表弟交学费,再加上前年妈妈跟外婆借过一次钱,数目比较大,而那时候舅妈娘家弟弟正盖房子需要钱,舅妈跟外婆借过几次,外婆都说没有那么多钱而没有借给她,却在我妈妈来借钱的时候,二话不说连着棺材本都借给了我妈妈,还说我以后上大学了,费用都由她来承担。
在爸爸车祸去世之后,外婆每年都会农忙秋收之后挑上一大担的白花花的大米送去城里给我们。妈妈作为外婆的女儿,应该是要好好孝敬外婆的,可是外婆却总是处处帮衬着我们,逢年过节的时候,妈妈回乡下塞给外婆几百块钱,外婆总是偷偷的又还给妈妈,说等以后我大学毕业了,有能力赚钱了,再让我们娘俩好好的孝敬她。
暑假快过去的时候,妈妈过来接我,外婆又早早的装好了满满两大麻袋的米,还装了一小麻袋自家梨树上打下来的梨子,一袋后院里的橘子,外婆让妈妈去挑那小担的梨子和橘子,她自己挑起那大担的米,紧咬着牙就往车站走去,妈妈心里很不是滋味,只好紧紧的跟在后面。
待我们上了车之后,妈妈看着车窗外咧着嘴憨厚的笑着的外婆,身形因为常年干农活有些佝偻,好在身体硬朗,这些年几乎没怎么生过病。车子越开越远,只能模糊的看到外婆还站在那里冲着我们摇手,妈妈的眼里涌着泪水,对旁边的我说道,“千雪,长大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外婆,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