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大夫见自己救人无望便和一道来的王二公子两人再度离开了。
王二公子前脚一走就有几位小厮拉了一辆车过来,将春雀和徐大瓜卖的寒瓜尽数都搬到车上随后也离开了。
终于有好心人帮着春雀将徐大瓜的尸体抬上了驴车,春雀委婉的说了自己不会驾驴车后,便有两位男子自告奋勇来帮她驾驶驴车回村庄不提。
当春雀带着徐大瓜的尸体一进村就立马引起了轩然大波,徐大瓜的家人哭得死去活来。
徐大瓜的老父母当场就晕了过去,立即被人抬到了房间里休息。徐大瓜的妻子因为伤心更是几度晕厥了过去。
这徐大瓜原来也不叫这名字,只是因为常年靠种寒瓜养家糊口,时间长了村里人都叫起了这外号。
徐大瓜一家总共有七口,老人两个,孩子三个,全都靠他一个人养活。妻子平日就在家照顾一家老小,得空也去做些浆洗的碎活贴补家用。
日子过的虽然辛苦,但也还算过的安稳,吃的饱穿得暖便是最好了。
如今徐大瓜这顶梁柱一死,这一家的天立马塌了,以后的日子哪里还能过得下去……
徐大瓜的妻子望着徐大瓜满头鲜血再也睁不开眼睛看自己一眼,心头凄凉绝望闭着眼就要朝驴车上撞想随着徐大瓜一起去了。
“冬儿娘!”闻讯赶来的方哥正好看见徐大瓜的妻子要往驴车上撞,大叫一声,一个箭步窜了过去将她一把拦下。
“他死了,这个家就毁了。呜呜呜呜……他死了我也不活了,不活了……”冬儿娘闭着眼使劲推搡着方哥,求死之心坚决。
“冬儿娘,你别这样。你若去了这一家老老小小可真的就要活不下去了。你可要看开点……”说话的是二狗媳妇,见冬儿娘哭的如此凄惨,也跟着掉下了眼泪。
“春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哥任冬儿娘在自己怀里哭闹,转过头对着春雀怒喝道。
“还能怎么回事,这天煞克死徐大瓜了。”妞儿娘在一旁煽风点火,一脸悲哀,可眼里的幸灾乐祸显露无疑。
春雀看着眼前悲愤欲绝的徐大瓜家人,喉咙堵塞的很。见方哥一脸怒气的问着自己,只觉手脚冰凉却不愿意多说一个字来。那样的情景她亲身经历一次便够了,哪里还想再说。
随车而来的两男子见状便上前说了集市里发生的那一幕,这时刚好乡长和白里正也赶了过来,二人听完他们这一番解释,两人脸上均不好看。
尤其是乡长,脸色阴沉的看着春雀,眼里的嫌恶显露无疑。
方哥听他们这么一说,脸上依然严肃,心里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西市的监市这几年来越发的不近人情,如今竟然活生生的将人打死。唉。这长安城……”白里正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一脸的落寞。
“哼,徐大瓜从来不交份子钱,这事情我都有所耳闻。监市官爷秉公执法也没什么错。”乡长不同意道,见冬儿娘一脸愤怒的看着自己,心下一慌随即又加了一句:“平日徐大瓜去西市卖瓜也没出什么事,唯独今日出去却可怜的丢了命。唉……”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投向了春雀。方哥的脸色瞬时变得发白,抬眼瞄了下白里正,随即低下了头。
“人有旦夕祸福,谁能清楚自己的年岁多少。”白里正看了对面飘过来的目光,想了一下说道。
“是她。”这时冬儿娘刷的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指着春雀,神情激动,那早已散乱的头发盖在脸上,显得尤为恐怖。
“我……”春雀本想解释,可如今她宁愿冬儿娘骂上她几句。
“是你,你这个天煞,出生就克死别人,还没到家就克死你爷爷奶奶,更是缠的你娘一生病重,前几天刚害完徐保长一家,今天竟然克死我丈夫。”冬儿娘一把将徐大瓜的尸体抱在怀里,眼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
“为什么?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他?你要害就来害我啊,来害我啊,害我啊,害我……”冬儿娘说道最后竟抱着徐大瓜哭得泣不成声。
这一句句的求死,令在场之人都感受到了冬儿娘对徐大瓜的深情,大家无不感动又心痛。二狗媳妇听后更是哭得没个人型。
春雀此刻心如刀绞,她跟个木头人一般站在那里。春雀看着泣不成声冬儿娘,眼前闪过白天徐大瓜护着自己的那一幕,饶是她一脸极力保持冷静眼泪却早已出卖了自己的心声。。
是她的错吗?若是以前她定不承认反而会嘲讽一番,可如今看到冬儿娘这般为何她竟生生的感觉到真是因为自己天煞命而害死了徐大瓜。
“乡长,我看还是连夜将他们一家都赶出去得了,这春雀在村里一天,谁知道下个死的人会是谁。”妞儿娘吊着嗓子尖叫道。
“来人,将春雀捆绑吊到村中万省树三天,以慰徐大瓜亡灵。”乡长白了一眼妞儿娘,伸手一挥威严下令道。
话一说完就有一名大汉拿了一拇指粗的绳子过来欲要绑了春雀。
“不可。”白里正和方哥同时叫道,冬儿娘只管抱住徐大瓜哭泣,对外界的事置若罔闻、
“白里正,今天不绑了这春雀,难以安抚冬儿娘一家,而且此事一出整个村里如今人心惶惶。你是觉得立马让方大同一家连夜搬家还是我现在的决定好点?”乡长不悦道。
白里正听他这么一说只能二选一,便无奈的闭住了嘴。
“万省树不遮风不遮雨,这三天不能吃喝,春雀自小体弱多病哪里吃得消这惩罚。我是她父亲,孩子有错自然是父亲之大过。乡长你罚我吧,三日不行就六日……”方哥见白里正帮上不忙,自己急忙说道,一脸恳求的看着乡长。
“方哥……”春雀看着方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不行,把你绑了,秋惠谁照顾?我可不想村里再多一个死人。”乡长冷眼说道,头偏了偏示意将春雀捆绑起来。
“谁敢捆我雀儿!”栅栏外响起一声急喝,这一句刚完紧接着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春雀一听这声音,鼻子再度发酸起来,转过身就要去扶秋惠,被汉子一把拦下。
“秋惠,你怎么出来了?”方哥急忙走过去将秋惠扶了进来,一脸担忧。
“冬儿娘,这些年承蒙徐大哥以及你们一家照顾,我们的日子才算过的安稳。如今徐大瓜不幸枉死,这里不管有没有我家雀儿的原因我秋惠都在此发誓,从今以后,徐大哥一家的事便是我们一家的事。这几亩寒瓜以后都由方哥去卖,卖的钱尽数都给你们。从此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且事事以你们为先,如何?”
“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们一家照顾你们了,如今还想让那天煞慢慢克死我们一家吗?当初乡长就不该心软让你们回来。否则我丈夫今日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冬儿娘抬起头恨恨说道。
“冬儿娘,雀儿不是天煞。徐大哥就如我亲兄长一般,如今他走了,我理应跪上几跪。”秋惠也不理冬儿娘的话,推开方哥就对着驴车里的徐大瓜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