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发生了并不一定要将疑惑说出来,就像午后的袭击,马逸冰不知道,马锐也不知道,只是,他们都了解,这只是一场虚幻的预谋,一场失败的暗袭,因此,答案还有那么重要吗?
有光的时候并不一定非有太阳,正如这傍晚时分的火苗,夜里没有太阳时可以有它。
静夜篝火燃,虽是山峦之内,却也旺盛。
火焰虽旺,若是没有取暖的人也便失去了价值。
远远的,一座山上,山顶肃立着父子二人,马逸冰感到有些冷嗖,不禁打了个哆嗦。
年纪尚浅的他一没内功心诀护体,二无强魄的练武之身,凭借一副纯粹的皮囊,在这高岭之中,感受山谷冷风,着实有些勉强。
若是以等级划分来描述现在的马逸冰,他竟是连人级一等的水准都达不到,也就是说,八门之中,马逸冰没有冲开任何一门,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光武帝国自建国以来,全民皆兵,无论哪个学派,哪个宗系,一直秉承“新生下,武艺到。”的古训,全力培养下一代,因此光武国基本人人都有些许防身之术,就连最弱的人等也会在八岁冲关成功,达到人级一等水准。
但眼前的马逸冰却是个例外,他本属光武国最为耀眼的家族,根基不差,稍加培养,便可成为青年军中不可忽视的力量,十四年来,却是不曾修习任何武艺,甚至连练武者的基础“锻气”都没有学习。
并不是马逸冰不想修习马家的精要武学,只是其父马锐从未有意传授给他分毫武艺,甚至连基础都没有,他的童年是在书房中度过,除了书籍便不再有任何东西进入自己的生活,更不用说童年玩伴了。
世人不解也罢,流言颇多也罢,闹事者恶劣者甚至传言“马家子嗣不纯,其母出轨不归。”
虽然马家也略有耳闻,但却从未有所动静,隐忍之中似乎有一种难言之说,一晃便是十多年。
与父亲肩并肩站着,马逸冰再次悄悄看向父亲的面庞,希望自己刚刚看到的星点泪花是一种假象,但却更明显的发现,马锐竟然真的流泪了,仅仅一滴,却是尤为真实的洒在他的脸上。
马逸冰心中一震,“父亲!青龙将军!光武帝国护国大将!马锐!他竟然哭了!”
“那不是眼泪!”马逸冰告诉自己,父亲不会流泪,至少,他教过自己“身为男人,要做好扛起一切的准备,眼泪…是对男人的侮辱!”
山风再次扫过,吹凉了男人的面庞,马锐回过头,看着站在身旁有些轻微发抖的儿子,心中由衷的感慨道:“雪,我们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了,如果你在,该有多好。”
看到父亲凝视自己,眼神中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感伤,马逸冰更为不解,“父亲这是怎么了?”
沉默少许,马锐闭上眼睛,身体周边微微有气旋出现,马逸冰顿时感到温暖了少许,似乎不断袭来的山风被父亲的一阵提气阻隔掉了。
深呼口气,感受到了透彻心底的清凉,马锐说道:“冰儿,看到百米之外的那株绿叶黄花了吗?”
马逸冰细细看去,沿着山坡向前方坡体的一处浓密草丛旁,山石缝隙上恰似攀附着一朵生长旺盛的绿叶花朵。即使夜里也显得光辉夺目,俨如大地的一颗星星,耀眼明艳。“是那朵花吗?”他指着坡下问道。
马锐说到:“恩,这叫棉头雪莲花,这是一种珍惜藏药,又是一种罕见的奇花,对我们修武者来说,是极佳的疗养调息的上品灵药。”
“奥。”马逸冰应答一声,有些不解,“父亲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一种可以作为药材的花吗?自己又没习武,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多年以来不接触任何武学修习,马逸冰已经看淡了这事,甚至觉得自己的一生就将这样去走,不必快意江湖,不必参与世事征伐,心底的年少血性早已被压在了最底,他已经对武学彻底放弃希望了。
像是看穿了马逸冰所想,马锐问道:“你可知那花儿在想些什么吗?”
马逸冰不解的问道:“花儿还有思想,怎么可能,它们并不会言语啊。”
马锐带有沧桑的脸上浮过一丝笑意,他说道:“人有人语,兽有兽言,花儿自然有花儿的沟通方式,若你领略了我们马家武学的基础,便会感受自然万物的情感变化,这就是气贯百里。”
“气贯百里!”马逸冰秀眉一拧,好像在家中藏书上看到过,似乎是马家武艺精要的基础心诀,自己也是偷偷去家中后院经书阁才看到的。
想到这里,马逸冰心底深处突得激起波澜,像是沉落的古井忽的见了一缕阳光,久封的泔水即将见了天日,“难道…父亲他要?”马逸冰不敢去想,是因为自己早已没奢望,“难道,这是在梦里吗?”
当愿望成了憧憬,当憧憬成了希望,当希望成了期盼,当期盼成了渴望,人那小小的欲求便会消沉,只是,欲求不会失却,当原路返回的时候,依然可以实现遥远的它。
没有注意马逸冰的心里波澜,马锐又说道:“修身,齐家,平天下,这是马家族谱所传的精髓,也正是秉承这精髓,我们马家才创造了上乘的武学修为,而修身的基础就是锻气,结合太极阴阳变化,将体内的两级合理的融合,便会达到与自然融合的奇效,这就是气贯百里的雏形,百里之内一草一木的波动,皆能传至人的心中,克敌便可提早出手,遇到强敌也可知对手路数,时刻应变。”
马逸冰听得一阵云山雾绕,但毕竟读书万卷,也是快速的领会了马锐的用意,“莫不是父亲要教我武艺了?”他彷徨的心终于平静,转而是一阵窃喜,这么多年来,自己是在书画堆里长大的,从来没有接触过武艺,每每自己提及学习丁点武术,遭到的全是拒绝,而这次,父亲竟然主动教授,怎能不令他惊喜万分。
可是,下面马锐所说的话却是令马逸冰短暂忘却了修武,心中更加的战栗,“那花儿便是你母亲留下的种子发芽滋生的,它们的呼吸便是你母亲留下的语言啊。”马锐感慨万分道。
“什么,母亲!父亲,真的吗,那我母亲在哪里?”马逸冰激动的问道,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
马锐长吐一口气息,沉吟少许,犀利的眼神快速的扫了一遍群山豪野,一股霸道之气自
丹田涌起,劲风像是寂灭的老者突获新生强势崛起,周旁的草丛被强风猛然间拨开,沙石飞舞,排山倒海般的气势瞬间笼罩在大山四下,猛语长出:
“朗朗的夜空,交融着清梦的影。
是谁?翘盼在水月的中央,
末末从容的颜泯灭了东风的意。
羞草幽幽,任发丝拂过月的眸。
几分水色,残了洲的香。
一曲清流,几声喃喃自语。
而今,缠绵,断了音的弦。
惹梦闲忧,荒芜错放了该绝的世。
山水相依,飞红醉落阑珊处。
落落尘世,邂逅的缘终是重叠晚风的心事。
甘起无言爱恨,谁解镜里风情。
自是回忆长长常婵娟。
萧瑟空栏,难暖软心怨。
惶恐柔肠,只叹,情未浓。
浮生旧梦,痛拥三生。
回望红尘往事,不休的愁瘦了青山的楼。
月满西窗,单薄衣裳。
几载风华尽在此处凋谢,
谁人来惜?谁人来惜?
孤涯挣扎,卷起岁月的沙,
经年已不再,风铃抵不见叶的繁华。
相思正中天,多少牵绊,多少愫。
别却,探去细碎的声。
梦回时分,魂已散尽,
可曾执起那不裂的镯?
纤纤轻影,没落了寥寥衷心,
依坐,只等那来寻的歌。
艾艾红豆泪未满,
蓦蓦星辰痴不隐,
空空黄昏,独皮画卷,
狠心别千里,百帆已过,
未稳眉头,爱怎相送?
美满青春,可借残林一岸柳。
浮光轻拨弄,似有珠帘融,
冷冷青烟,绸却雾的缪,
静静的容,苍苍的老,
只一刹,物是人非,
镜破,有声。
此情已去,徒留心痛,
承担过去,漏下的寐,难宁,
苍然的臂弯,早逝的温柔。
残破着黄晕的尾阳,
不寻、不待风骨,
肌理已破,难掩破颜,
抖下疲倦的纱裙,
不做伊人。
几度白发,几分烛影,
几瞥回眸,几生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