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历624年严冬,夜的天空浓云密布,风雨欲来。
承夏国京都天武城西南角的祁王府内,停在祠堂里的黑色楠木棺材,忽然发出一阵阵奇怪的声响。
守夜的两名婢女被惊醒,对着棺材愣了片刻,忽然疯了一样冲出祠堂,边往正院里跑边歇斯底里地喊道:“鬼啊——祠堂闹鬼了——快来人啊——王妃的鬼魂回来了——”
不多时,数队巡逻的卫兵包围了祠堂,各房各室的主子下人亦陆陆续续赶了过来。
祠堂门前,两名守夜的婢女被四名侍卫押了回来,按在地上簌簌发抖。
“怎么回事?”一个身材颀长、衣着华贵、五官如雕刻般俊美的男子匆匆赶来,淡淡扫了一眼地上的婢女问。
“启……启禀王爷……”一名婢女抖着嗓子道:“棺……棺材里面有……有动静……我……我和浅画都……都听见了……”
“动……动静声好大……”另一名唤作浅画的婢女流着泪道:“一定是我家小姐的冤魂回来了……”
“一派胡言!”祁王萧玄胤厉声打断了婢女的话,大步向祠堂中走去。
身后,一片窃窃私语。
“王妃花轿中被人害死,难不成是回来报仇的。”
“新婚之日惨死,也难怪王妃咽不下这口气……”
“可是我听说王妃是自杀的啊?”
“天下哪个女子不想嫁给咱们王爷?王妃有这等福份,怎么可能会自杀?打死我也不信……”
“……”
祠堂中,楠木棺材里的声音还在持续。
“咚咚咚……咚咚咚咚……”急促中透着不耐烦。
萧玄胤伸出手,侍卫立即从腰间抽出剑递给他。
“住手——”萧玄胤刚刚举起剑,背后忽然传来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
“母妃?”萧玄胤转过头,向婢女搀扶着走进来的懿太妃道:“母妃不在福寿院静养,夜半来此何事?”
懿太妃正待说话,门外忽然一声惊雷,紧接着噼里啪啦的雨点倾盆而下。
懿太妃惨白了脸色,指着祠堂正中仿佛在微微晃动的棺材道:“不要开棺,玄胤,快让人锁了祠堂的门,明日天亮立即下葬……”
“母妃!”萧玄胤剑眉微锁,沉声道:“若不开棺,祁王府闹鬼之事定然被传得沸沸扬扬。儿臣不信鬼神,今日偏要看看棺中动静从何而来!”
言罢,不等懿太妃再次出声阻止,手中长剑轻翻,瞬间已劈上楠木棺盖。
轰隆隆一阵雷声淹没了棺盖碎裂的声响,一道闪电将祠堂内照得亮如白昼,一阵狂风裹挟着帐幔拍打在棺材上。
夏云岚正在棺材中憋闷得难受,胸口处因长时间的缺氧而几近窒息。正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胸口蓦地一松,一道电光映入眼帘。
她贪婪地连吸了几口长气,从棺材中站起身,拉开扑在脸上的帐幔,漆黑如夜的眸子停留在萧玄胤脸上。
这男子是谁?三千墨发玉簪轻挽,五官轮廓分明,俊美得宛如神祗。当然,最动人莫过于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睛,仿佛让人看上一眼就会不小心陷进去。
放在二十五世纪,这样的一张脸,不知要令多少花痴少女为之疯狂尖叫。
这是一个仅凭一张脸就可以吃饭的人,但这人显然不是凭脸吃饭的。此人浑身上下散发出威严而尊贵的气势,仿佛天生的王者,睥睨众生,君临天下。
夏云岚唇角微抬,浅浅笑了起来:“你是谁?告诉我你的名字,将来我会报答你。”
萧玄胤没有说话。花轿进入祁王府时,他分明见过她冰冷而僵硬的尸身,此刻的她是人是鬼?
周围的侍卫和下人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去,有人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却慑于祁王的威严不敢惊呼出声。
见男子不说话,夏云岚不禁蹙了眉头,跨出棺材道:“为什么不说话?你是哑巴吗?”如果面前的男子真是哑巴,未免可惜了这张风华绝代的脸。
萧玄胤仍然没有说话。
传说中温柔懦弱的将军府大小姐,何以敢如此狂妄放肆地对自己说话?
他眯起了眼睛,突然一伸手捉住了夏云岚的手。
触手温热,分明是人非鬼。
莫非他新婚的王妃被人掉了包?可是看这女子的脉象,应是半点儿武功也无。她如何进入守卫森严的祁王府?如何开启厚重的楠木棺盖,又如何能够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重新将棺盖钉好?
“喂,你做什么?!”见男子握住自己的手,夏云岚本能地想要挣脱,却发现男子力气奇大,而自己好像武功尽失,竟没有力气挣脱得开。
大惊失色之下,夏云岚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大红的衣衫,仿若古代新娘子的嫁衣。此时门外的风愈来愈大,吹得这身衣裙翻卷如一朵血色的云。
是谁换掉了自己的衣服?不对,现在的这具身躯好像不是自己的。难道老师在欺骗自己?莫非穿越过来的只是自己的魂魄?可是光能微机还挂在胸前……繇山灵玉呢?
夏云岚回头向棺材里仔细看了看,棺材里空空如也。
到底是怎么回事?未容她想明白,面前的男子忽然厉声道:“夏云岚,为什么要装神弄鬼?”
“咦,你知道我的名字?”夏云岚瞪大了眼睛,好奇地迎视着男子的目光,待看清他眼中的厌恶,不由昂了昂头,傲然冷声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请先拿开你的手!”
“不明白?”萧玄胤唇边溢出一丝冷笑。这女人究竟在演什么戏?可惜他没有陪她演下去的耐心!
他松开了她的手,雪色的长剑慢慢抬起,缓缓指向她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