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婍醒来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房内刺眼的白光亟不可待的窜进依婍的眼睛,没有丝毫的轻柔,仿佛它的任务就是硬生生的撬开依婍哭肿了的眼睛。
依婍下意识地提起右手,却发现右臂已经麻木,勉力摊开手掌,挡住刺眼的灯光,在双眼前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挡住了这外来者的侵入。
依婍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像是散了架,混沌的集中着自己的思想。可大脑就是不听使唤的涣散着,仿佛在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后,再也无法清醒。
她真希望那是一个梦。
那个和她同枕共眠的丈夫居然为了财产杀了她的父亲!
慢慢的适应了刺眼的灯光,依婍扶着床边的坐了起来,貌似,貌似飘逸着很浓的危险气味。
“醒了?”铿锵有力的两个字,冷冷的从沈希尘嘴中吐出,像是一颗冰雹,悄然击中了依婍千疮百孔的心。
她不会认不出眼前的这个人是谁,哪怕只是听见声音,依婍也能轻而易举的知道这是商业枭雄沈希尘。
沈希尘走到依婍跟前,颀长的身躯遮住了强烈的白光。他的轮廓是那般的冰冷,眼耳口鼻从来没做过任何的反应,就似从未融化的冰山,使人乍感寒意。深邃的眼,高挺的鼻,性感的唇,比冰雕家手下的作品还要更巧夺天工。
依婍揉了揉太阳穴,依稀记得自己在大雨中晕倒了。
“沈先生,请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依婍的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充满火气的质问使沈希尘有那么一丝不自在。
依婍记得,前几年在各种盛会上见过沈希尘,做生意也交涉过几次。加上这冷酷总裁隔三差五的上新闻头条,大概,在Z市没人不认识这个美男。
不过,沈希尘是自己丈夫的死对头,加之那冷淡的性格,自然没能在依婍心中留下什么好印象。
沈希尘没答话,站在依婍跟前端详着她,他并不好奇为什么这个女人会这么狼狈地躺在他家门前,也不好奇为什么她的眼睛会变得这般红肿。他只知道,现在她是他的猎物。
“你现在的处境太危险,我想帮你!”那总是一成不变的表情似乎有了稍微的缓和,薄唇轻抿,他相信,以依婍的聪明才智,能猜到他想要做什么。
“帮我?”依婍蹙眉,脑子不得不快速的飞转起来。谁不知道沈希尘做事很有一套,除了程亦,大概也没多少个人敢公然与他对抗。
当然,程亦有着胆量也要归功于他傍上了韩氏,认识了依婍这个福星。
沈希尘不动声色地把床头柜上的手提电脑递给了依婍。
依婍不傻,她捧着电脑,目不转睛的望着这令人心寒的屏幕——
“韩依婍狠心杀父被丈夫撞见”、“为钱杀父罪该万死”……
一条条新闻标题刺激着依婍脆弱的心灵,但依婍并不生气,只是接受不了媒体这般捏造事实。杀她父亲明明是程亦,现在倒好,罪过是她的,功却变成了程亦这个畜生!
依婍感觉自己处于一个真空状态,她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心里抗拒着点开这些丑陋的标题继续深究。
快要窒息的感觉使依婍失去了理智,也不管眼前站着的是多么危险的人物,她只管失声痛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心头上的负担,削弱被刀刺的痛楚。
“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一个人在街上流离会有什么后果。说不定,公安局会把你抓起来,判你个终身监禁。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报仇了。”沈希尘从容的坐了下来,看着依婍痛哭流涕,像个局外人一样,静静的观赏着。
依婍是上等的美女,皮肤本来就白,受了这种打击,脸色就愈加的苍白了,那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凝脂似的脸颊上划过,当真是一道华美的风景。
“不是这样的……”依婍啜泣着,脑子里堆满了父亲去世的那一个画面,他是那般的无助握住自己手,还有满眼的后悔。父亲是死不瞑目的,虽然得了癌症,其实还是有机会治愈的。可那脆弱的生命被程亦的一杯水无情的断绝了。
“我相信你!”沈希尘是绝对的惜字如金,冷冰冰的四个字却在依婍心上荡起了涟漪。
依婍收起了怀中的电脑,竭尽全力的平息着心中那场浩荡的风雨,深吸一口气,细致地抹了抹脸上肆虐的泪水。
毕竟是千金大小姐,不可失礼。
依婍踉跄的下了床,目光直直的打在了沈希尘的脸上。
早晨的阳光很柔和,透过落地玻璃懒懒散散的打在了沈希尘的脸上,白皙如冰的肌肤却和阳光相抵触,明明是正极与负极,却永远粘连不到一块。
幽深如潭的桃花眼缓缓地对上依婍,闪射出来的却是不怀好意。
“你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唯一的方法就是留在这里,好好服侍本少爷!”沈希尘千年冰封的俊脸露出了一抹妖孽的笑容。
“沈先生!请你自重!”
“韩依婍,你以为你有别的出路吗?”沈希尘顿时卸下了虚伪的邪笑,撒旦的计划正在形成……
程亦,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永远都不要以为是你赢了,以前是,现在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