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帮灵梅修剪着这院中的花草,一旁的秦舫照拂着他的宝贝,师父在一旁看书,她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师父失去了以前的记忆,似乎不再担着往日那些三界道义,倒活出了一丝潇洒。
“谷主!”昨天通报昭绛到来的小厮再一次跑进来。
艳阳听到这声喊叫,手不免一抖,一根长枝桠被她剪下。转身看向那小厮。
秦舫与墨君也皆望过来。
小厮见引起了这么多人都注意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支支吾吾说道,“谷……谷外有人求见。”
一听到这个,艳阳就皱起眉头,有些无奈,自从那昭绛无功而返后,这来求见墨君的仙者真是一群一群地来,为此她特地加固了花间谷的结界,终于得了几日清净,怎么就又有人来了!
艳阳看了已经继续看书的师父一眼,揉揉额角,“不见!”
小厮诺诺地点点头,准备退下,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得一拍脑袋,从袖中掏出一件东西递给艳阳。“谷主,此人有竹雕。”
艳阳顿住,将手中的剪刀交给灵梅。接过那片竹雕,竹雕她不会轻易给谁,给出去的都已重新交还到她手中销毁了,除了 ,他。
“请他去前院罢。”艳阳摩挲着那片竹雕喃喃道。
墨君听着小厮的话语又放下书,看着站在前方低头思考的艳阳。看见她手中的竹雕,有些疑惑地看向一旁的秦舫。
秦舫突然感觉背后一凉,往后一望,果然,墨君上神正盯着他看,秦舫连忙慌乱地站起来。诶呦,上神您老人家望着我作甚呢?
“那是何物?”墨君看着艳阳手中的竹雕问。
秦舫回头看向墨君看的方向,看见艳阳把弄着竹雕,站起来朝墨君躬腰说道,“此物乃是艳阳准许他人进入花间谷的信物。”
墨君点点头。
秦舫皱眉,有些奇怪地自言自语,“咦?上神已苏醒她应该没有需要的东西了吧。”
墨君何等耳力,“你说什么?”
秦舫解释,“上神有所不知,上神昏睡这些年,艳阳四处寻找宝物为能唤醒上神,她将这些竹雕赠予那些她需要的东西的主人手中,等着他们有朝一日遇到困难来求助于她时,艳阳以那些东西为代价帮他们。只是…现今,上神已苏醒,我也未听曾艳阳还需什么?”何况以前艳阳看见求见之人到来都是欣喜万分的,哪像现在的愁眉苦脸。怕是拿着这竹雕的人不是平常人。
墨君在听到艳阳为了他苏醒做了这么多的事,眉眼变得柔和,嘴角扬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
艳阳抬起头看向墨君时,就看见了这般美好的景色。她心仪的男子只是那样随便坐着,便也叫这天地间的万物失了色。艳阳敛了敛神,走过去。
“师父,我去前院接待一下客人。”艳阳想想还是不对师父说明千钰了,不然免不得又是一件费口舌的事。
墨君心情不错,点点头。然而看着艳阳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心底却有些沉,与艳阳相处几月有余,她的脾性早已清楚。若是平常客人,她岂会是这副模样,他的徒儿,看来有事瞒着他。心中有些郁结,方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站起拂袖径直向房内走去。
秦舫看着被墨君拂袖时的袖风所扫落的花草,看着灵梅心疼地在收拾它们,楞楞地站在原地,再转头看着墨君的身影渐渐消失。摸了摸鼻头,抱起他的宝贝,这是怎么了,方才不还好好的吗。这上神的脾性当真是难以捉摸的啊。秦舫仰头望天。
千钰随着带领他的小厮走在道上,看着沿途的开着的成片的星辰花,笑着问,“这些花是她种下的吗?”
小厮想了一下那个‘她’,莫不是在讲谷主,“是谷主带来的。”
千钰看着这星辰花,她一向喜爱天界专有的星辰花,此花为白色,可浸泡入饮,味道甘甜,不曾想她竟在这里种下,此花以天地间的灵气为养分,此谷中灵气浓郁,倒也能将这星辰花供养。
小厮瞧着这身边的男子,身上仙气浓郁,想必是也那天界来的,自从谷主的那位’苏先生‘醒来之后,这花间谷一时之间不知被多少仙人骚扰了。谷中都在猜测这‘苏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让高高在上的仙者来访,后在三界中皆传闻那尊贵的墨君上神从沉睡中苏醒了。。谷中之人皆想到了那’苏先生‘,况且有人在不经意间听见谷主唤那‘苏先生’师父,然而谷主没说,他们自然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对那些来访和请人的仙者谷主一个也不曾放进来过,可这次偏偏让这位仙者进来了,想必是谷主的故人吧。
花间谷里没有修葺什么府邸,都是院落,远远望去倒是一番田园风味。
小厮将千钰带到前院,朝庭中背对着的背影拱手,“谷主,人到了。”
艳阳转过身,看了千钰一眼,“嗯,你且先回去吧。”
待小厮走远,千钰向庭中一身素衣的女子走去。她身边是一颗桃树,桃粉色的花瓣不时落下,千钰脑中不禁想到一句诗词,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艳阳被他那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你这般看我作甚。”
千钰收回视线,笑而不语。
艳阳懒得深究,起步走向一旁的竹椅坐下,神色慵懒,“你今日来莫不是随那群仙者一般,来请师父归去的?”
千钰知晓她只是戏言,并不当真。他在她身边坐下,“我们作为朋友,我来看看你也不可吗?那你当初又何必将那竹雕给我。”
艳阳挑挑眉。
“你……会回天界吗?”千钰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句,果然紫月骂得对,自己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个!
艳阳阖上眼,静默了一会儿,“不会。”轻柔却坚定的话语吐出口。“我是三界罪人,若不是受师父庇佑,我哪还能在这三界之中有立足之地,我若随他回天界,定会纷说四起。”
千钰听着这些话,心中苦涩慢慢蔓延,她舍不得墨君上神为她受半点委屈。
艳阳突然张开了眼,立马站了起来,面色严肃地看着千钰。眼中带着不满。“放开!”
千钰随着她一同站起,他的右手紧紧握着艳阳的左手,不愿放开。“艳阳,你该知晓,师徒之间是不能衍生出这种情感的。你……”
“住口!”艳阳身上红光闪现,强大的灵力涌现,竟将千钰震开。
千钰看着发麻的右手,嘴边的苦笑越来越大。“你可知,我牵挂了你两万年……”
艳阳抿嘴不语,她怎会不知,只是她一直不想正面对待罢了。“我配不上你,我乃……”
“你乃什么,放出妖神的罪人吗?那又何妨?!”千钰有些恼怒。
艳阳有些愣住,一向谦和的千钰也会发怒,温和的眼眸散发着怒意。听着千钰那些话,艳阳身上的气势有些弱下去。
千钰上前一步,“若我当年未去昆仑山,这一切会不会有些许不同?”
看着千钰眼中的脆弱,艳阳有些不忍,她最看不得这些。
“这是在做什么?”熟悉的声音响起。
艳阳好千钰皆往门口看去。
墨君一脸黑沉走进来。方才她感受到艳阳灵力的波动,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连忙赶来。未曾想她在与男子纠缠。
“师父。”艳阳拉开与千钰之间的距离。
千钰看着这动作,未语,朝墨君行礼,“见过上神。”
墨君看着他,眼中划过一丝不喜,“你是何人?”
千钰楞了一下,想到方才艳阳对墨君的维护,不免有些恼怒,“上神不过睡了千年,忘性怎这般大?”
墨君眉眼一冷,艳阳知晓千钰惹师父恼怒了,连忙接话,“师父,她是艳阳儿时的玩伴千钰,千钰在昆仑山修炼,呆了两万年那里的仙人无拘无束一些,说话自然也随性一些。”
千钰惊讶地看着艳阳,昆仑山速来是以严厉出名,艳阳不可能不知,墨君上神更加不可能不知。然而,墨君上神这一副不知的神情是怎么回事。
“吾念在你初犯,就不追究了。”墨君的脸在听到艳阳为他求情后更黑了。背后的手隐隐握紧。
墨君皱眉想着自己这般情绪不对,便转身离去,不留只字片语。
看着墨君离去,千钰有些诧异,“上神他……”
“师父不记得以往。”艳阳平静地说。
千钰确是一惊,难怪不识得。
“这件事还望你保密,待师父恢复记忆,自会回到天界。”艳阳垂下眼。
千钰还想说些什么,艳阳再次开口。
“你既知晓我的心思,我的决定你自然知晓。”艳阳冷冷地说道。
千钰闭上眼,留下一句话便消失在这院中。
“我不会放弃的。”
墨君在房内打坐,想静下心却怎么也静不下,特别是想到那人看向艳阳的眼神,心中有一丝烦躁消散不去,像是自己养的宝贝被人觊觎了一般不爽,想来,艳阳也算是他养大的。墨君释然,自家宝贝被觊觎了他自然会不爽。但她替那人维护他依旧不喜,这自家的宝贝怎的还向着外人。墨君起身,在桌前坐下。
“师父?”小心翼翼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屋里的声音听不出波澜。艳阳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何事?”墨君未抬眼看她。
艳阳看着师父这副模样,心知他在生气。“今日之事,艳阳有错,特来请罪。”
“哦?你何罪之有,冒犯我的人又不是你。”
艳阳嘴角一抽,看吧看吧,果然是生气了。这副小性子还是这般。“千钰乃天界德高望重的德诒神君之子,师父你现在没有记忆,可不能稀里糊涂惹了这些人,虽然没人敢说您的不是,但是没有总比有好吧。”艳阳有些撒娇地说道。
墨君静默了一会儿,斜看了她一眼,“就你机灵。”
艳阳见师父不再深究,也舒了一口气。
“这里甚是无趣,我没有这三界的记忆,明日出去游历一番吧。”墨君淡淡的说。
艳阳一愣,“好。”他想做什么她陪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