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永年喝了一口咖啡,问坐在对面的中年人,“正楷啊,小铭最近怎么样?”
黄正楷肯定的道,“少爷最近表现很好,完全超出了我的预估。”
他很奇怪,一个被他判了死刑的人,怎么出了一场车祸就脱胎换骨了。可他的性子,纵然好奇,也不会去追究什么。
知道这个人的挑剔,他既然说很好,那就说明儿子真的很好。
姜永年欣慰的点头,“能看到这小子成人,我也算放心了。”
黄正楷微笑接口,“少爷大难不死,后天福报肯定少不了。”
姜永年微笑,显然也很满足。“沁雅还没回来吗?”
黄正楷道,“她父亲明天手术,估计再有个三五天就可以回到少爷身边了。就是不知老爷对她可还满意?”
姜永年笑道,“她是你的高徒,难道你对她还没有信心吗?”
黄正楷也笑了,“我是关心则乱,毕竟事关少爷的未来。”
姜永年笑道,“正楷多虑了,我相信你的眼光。”说到这儿他口风一转,“你觉得姓沈的那个小丫头怎么样?”
黄正楷想了想道,“值得培养。”
姜永年点点头,“那就交给你了。”
黄正楷正色道,“老爷放心。”
说到这里,两人都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姜永年才叹道,“正楷,既然小铭已经满足要求了,把第三份资料给他送去吧。”
黄正楷起身道,“好的,我马上派人送过去。”
说完起身出去,虽然人到中年,却毫不拖泥带水。
他走后,姜永年看着电脑屏幕,上面是一个女孩的资料,他看着女孩清秀淡雅的模样,眼神冷冽,充满了厌恶,“人不错,可惜眼睛太瞎,终究不是我姜家该要的媳妇儿。小铭,希望你这次不要让我失望啊。”
说完,他滑动鼠标,停留在右上角的×上面,狠狠点了下去。
“姜铭是谁?”
清雅出尘的女孩,放下手中的书,看着怒气冲冲的妹妹,淡淡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没必要知道。”
“呵呵,”慕容剑心冷笑,“姐姐,你心可真大,什么时候未婚夫都成无关紧要的人了。”
慕容兰心宛如柳叶的细眉微蹙,“小妹,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既然我这么说,就自有我的道理。我不想跟你为了这样一个人争执什么,那毫无意义。”
慕容剑心自然知道这个姐姐的脾性,不由道,“既然他在你眼里是那么不堪,你当初又为何同意订婚?”
“由不得我不同意啊。”慕容兰心神情黯然,声音幽幽。
慕容剑心也冷静下来,是啊,像她们这种家庭,固然比一般人享受的更多。但同样,要付出的也一样多。
这世上没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事情。
“对不起。”慕容剑心明了姐姐的无奈。
或许有一天,她也会和一个根本不喜欢的人结婚,生子,然后就那么过一辈子。
“不用说对不起啊,又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慕容兰心淡淡道,“:只是以后不要再提起那个人,我不喜欢。”
慕容剑心沉默,她或许不会提起那个人,但她已经不能无视那个人了。
救命之恩,怎能不放在心上?
赵允初和姜铭,她都见过,如果要她选,她也许会选择姜铭。赵允初是很优秀,可在她心里,总没有姜铭来的让人踏实。
只可惜,她是慕容剑心。
和姜铭订了婚的,却是慕容兰心。
世上太多的事情,总是阴差阳错,也正是因为这样,有了太多的残缺和不完美。
但谁又能否认,这才是人生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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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姜大少又变成了搬运工,把给沈霜琴买的衣服鞋子,一趟趟往屋里搬。
姜铭问她,“有那么多下人呢,你为何非要使唤我啊。”
沈霜琴眯着眼睛,笑吟吟的说道,“就是想教你知道,下次该买多少东西合适。再说了,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东西。”
姜铭很想问她,难道我不是“别人”了?
可总算情商没低到负数,所以也就没问出口,然后就由高高在上的姜大少,变成了一搬运工。
吃过夜宵,姜铭正看着父母教人送来的人事资料。
到目前为止,这样的资料,他一共看过两份。第一份是姜家所有成员的资料,上面事无巨细的描述了他们的年龄性格品行,以及做过的一些事情。
第二份就是学校老师和同学的资料。
而眼前这份资料,却是整个明海政界商海能跟姜家扯得上关系的人的资料,这些资料把一个16G移动U盘装的满满的。
姜铭无聊的滑动着鼠标齿轮,记着一个个和他毫无关系的人。
身为律法系高材生的沈霜琴,则坐在他身边,翻看着一个个文案。
戴着黑框眼镜,认真学习的沈美人,无疑多了一份宁静淡泊。
教姜大少无聊之余,只要看她一会儿,就能解乏。
来到这个世界后,姜铭发现,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人陪伴。以前的边宁夜晚读兵书战策的时候,都是一个人的。
不知道这种习惯是好是坏,但身边有个人,淡香萦绕,倒的确叫人不容易疲累。
转眼两个多小时过去,那些资料,姜铭也翻了一大半,后面的人物好像都是各家的年轻一代。
这代人以赵家的赵允初开始,第二个是市长闫启德的公子闫名锋,当滑动到第三个人的档案时,姜铭眼睛瞬间变直,手也开始颤动。
慕容兰心,女,21岁,明海大学政经系大三学生。明海慕容家第三代最璀璨的明珠,20岁与姜家姜铭订婚,现在男友赵允初……
不知道为何父母会把这样一份资料给姜铭看,既然自己的未来儿媳与别的男人勾搭,就应该断了这份姻缘才是。
不过姜铭终归不是以前的姜铭,他是边宁。
所以他看到那些资料,没有太多的想法,以他的脾性,这样的女人,他肯定不要。
可是慕容兰心那张脸,就是边宁看了都忍不住颤抖。
边宁清楚的记得这张脸,刻骨铭心的记忆,又怎会不清晰?
二千年前,她叫荀容,是即便叫边宁死上千次也甘愿的女人。
为了她,他血洗草原,魂断荒漠。
花树下的别离,清晰在目。
她当时的一字一句,一颦一笑,边宁都记得清清楚楚,仿若昨天。
她毅然转身,斩情弃旧,教边宁每想到一次,就痛入骨髓一次。可即便她决绝如斯,他依然以命相报。
为什么!为什么!隔了两千年,还要叫我们再次相遇。
情景还是这么离谱,我的未婚妻,别人的恋人,苍天,你要欺我到何时!
姜铭愤然起身,双手重重锤在身前的大理石书桌上。
“哗啦”一声,石断桌塌,给正用功的沈霜琴吓了一跳。
看着地上正冒着火花黑烟的笔记本电脑,再看看姜铭有些狰狞的脸孔,她忧心的道,“你怎么了?”
说着,快步走到姜铭身边,就见他浑身发颤,像是极力克制心中的怒火雷霆,真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什么,居然会有这么大反应。
沈霜琴不知道姜铭为何突然变成这样,也就无计可施,想了想,就拥住了他,紧紧靠在他怀里,道,
“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