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更让孟龙不解的是,好像这男人是第一次出现,怎么可能对前事如此了解:“你怎么看出来的?”
那男子把手按在了孟龙的胸口,孟龙突然感觉胸口一阵火烫,看到了胸口浮现出狰狞的邪眼!虽然已经在绝境下闪现过几次,可这一次,孟龙却是在清醒的时候第一次看见。那邪眼已经死死的闭合,仿佛不愿也不能再一次睁开。
男子收回手掌,孟龙胸口的符文和灼烧感才渐渐退去。
男子似是一头雾水:“邪眼的力量似乎并不是被你的灵力激活的,而是在你遇到生死关头强行被动打开,难怪它会消耗过度彻底休眠。只是我不明白,难道他没有传授你一点点关于关于增强灵识和汇聚灵力的法门,没有教过你如何去操控你身上这尊魔兽吗?难道,他连那一手惊天动地的功夫,也没有传给你吗?”
谈及自己的身世,孟龙神色黯然的回答道:“你说我那个死鬼老爹啊?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成了失踪人口,我就只有这个海螺,是他留个我的纪念品。”
男子接过孟龙手中的海螺,手掌之中浮现出温和的白色光芒。在孟龙不可置信的惊惧眼神下,海螺里传出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我的……儿子……”
“当你听到这段声音的时候,大概我已经死了。所以,原谅父亲没有尽到责任,陪你长大,教你做人。不要试图去追寻、了解你父母的身份,这对你来说必定是一场灾难。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的做一个普通人,平静生活,结婚生子,安然老去,感受平凡的快乐与安宁,这也是你母亲生前的心愿。”
紧接着,海螺里响起了另一个声音,充满磁性和母爱的女声:“我的孩子,我的宝宝啊!妈妈希望你长成一个帅小伙,不帅也没关系啦,聪明就好,不聪明的话,就……好运吧!千万别像你那个老爹一样,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妈妈希望你平凡但是健康的成长,不要背负太多沉重的东西。哎,生你的时候,你的胎毛比哪个小宝宝的都长,那个要命呦……孩子爸!你也说点什么啦!赶紧的!”
显然,两段录音之间相隔了一定的日子。从幸福的一家三口,急转为天人永隔,最后只剩下孟龙一个人,显然中间经历了什么巨大的变故。
那男子眉头紧皱地听完,略加思索之后点了点头:“是他,是这个声音,没错。”
“你……认识我的父亲?”孟龙诧异地望着那个男子:“你知道他是谁?”
那男子摇了摇头:“谈不上认识,一面之缘而已。不过,他和你的神态眉眼几乎一般无二,而且胸口也有这只邪眼。”说到这里,那男子正视着孟龙的双眼,非常认真的说道:“我乃剑神,剑中之神。二十年前我刚刚超越红尘九阶,以仙人的等级出道,曾经问剑于天下,那时曾与你父亲一战。”
那一战,我输了
剑神眯着双眼,双眼之中仿佛霜雪弥漫:“一见到他,我就感觉到,他是一个神阶的修真者,所以当即不顾生死的向他挑战。但我没想到,他竟然有那么强……”
剑神眼神迷离,像是一瞬间想起了很多尘封已久的往事。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面前安静地坐着的孟龙。身上只有破布遮体,但血污、泥垢都不能掩藏的一双大星般明亮的眼睛。五官轮廓上都像极了他的父亲。
“唉!”剑神一声轻叹:“二十年前,我和你的父亲曾有一战。也算是……受过他的点化。想不到今日在此见到他的后人……你且说说,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
孟龙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帮我?”
剑神点点头:“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东西。当初如果不是你父亲帮了我一把,恐怕我要在修真一途要走上很多弯路。所以,只要我力所能及,且不违背我的原则,你尽管说。”
孟龙有点头晕目眩:剑神帮我一件事?天底下还有什么是剑神做不到的?帮我洗脱大逆的罪名!帮我打垮铁律宗,甚至不惜和帝国开战,最终救出我的依依?
扯淡!
自己如果这样狮子大开口,除了招人嗤笑之外,恐怕再也得不到任何东西。
我的一切问题症结在于,我真的有足够的力量,能够守护好身边珍视之物吗?
要怪,就怪我太弱!弱小,是一种罪!
如果我足够强,又怎么会任人欺凌诬陷追杀?
所以,我要变强,强大到足以手刃仇敌!强大到可以不再受人欺凌!强大到可以守护身边重要的一切!
下定决心,孟龙向着剑神一拜到底:“请您收我为徒!”
剑神笑了。
这辈子,剑神有过无数的崇拜者,其中更有一群自称为“剑豪众”的铁杆粉丝,紧紧跟随自己的脚步历游天下,感觉就像尾巴一样甩都甩不掉。虽然对他们也偶有指点,可是却从来没有动过正式收徒的念头。因为在剑神看来:开宗立派并不难,但是很烦。
假如你的徒子徒孙被人虐了,你是不是要给他们出头?你的徒子徒孙干了坏事,你是不是还要清理门户?剑神不同于俗世之人,不争俗名,不争钱财,一心只为到达剑道的顶峰,所以收徒这么麻烦的事情想想还是算了吧。
只是眼前这个少年,例外。
剑神明白:自己能有今天的境界,眼前这位少年的父亲功不可没。而且……自己的那一手指剑,毕竟是偷学过来的。
“起来说话。”
孟龙大喜过望:“您答应了?……师父?”
剑神隔着五步轻轻一托,一股柔和劲道就把孟龙轻轻托了起来。
“你有学的愿望,而我有教的义务。二十年前,我曾偷学了一式你父亲的指剑,如今也算物归原主。这一式指剑并不难学,但是想要抵达你父亲的境界,比起千辛万苦,还要苦一万倍。你想好,现在后悔还来的及,我可以教你一些简单的。”剑神忍不住提醒。
孟龙眼中已经流下两行滚烫的泪水。虽然不能学到剑神的本事,但对于自己来说,家传的武学绝对更有意义。因为,这才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感激、感谢……都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再难,再苦,自己已经生死线上折腾了几个来回,还会怕吃苦么?
孟龙恭恭敬敬地叩头。
剑神本也不在乎俗世的虚礼,但他也不拦着孟龙,因为他明白,对于孟龙来说,这是一种仪式,代表他对于学剑的渴望,对于“剑”的虔诚。
态度,满分!
“伸出手来!为师与你打通经络!”剑神一把扯住孟龙伸过的右手,翻飞的手指一处处打通孟龙封闭十几年的穴道。以剑神通天彻地的修为,怎么看不出孟龙尚未经过启蒙,在真正武学一途,几乎如同初生的婴儿。虽然孟龙是天生的修真者,一星龙战士,可是修真者最宝贵的真气却如同死水一般从未流动过,从未发挥真气应有的威力。
酸痛?刺痛?各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孟龙浑身上下流动,特别是被剑神手指点到的地方,那种痛楚就像被尖刀狠狠剜下骨肉,除了铭心彻骨的剧痛,还有空洞、空虚的感觉,好像那里少了些什么。
当着种空洞在身体里练成线,散成片的时候,一种前所未有的东西涌了进来。真气!仿佛身体里被唤醒了一条疯狂的毒龙,正在血管经脉之间肆无忌惮的穿行破坏,浑身上下仿佛千刀万剐!痛不欲生?简直是连死的力气都没有!
剑神刚刚为孟龙打通经络,就感觉像是一股洪水冲开了堤坝,在广阔的平原疯狂的肆虐!这样的情境,和自己当年被人打通经络时一般无二。这便是破而后立,好比冲毁、拓宽那些曾经狭窄、封闭的河道,才能让大江大川涌入,让真气运满周天,成为孟龙自身沛然莫敌的力量。第一次打通经脉,所带来的副作用也是因人而异。通经疏络越是痛苦,代表未来气脉越是粗壮,具有更强战力的可能性。眼看孟龙痛得都快死掉了,身上的气孔都已经喷出带血的蒸汽,想必以后汇聚真气的规模一定如同海纳百川不可限量!不愧是那个人的血脉!纯粹的黑洞体质,无节制的吸取能量!
根骨,满分!
孟龙此刻可不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此刻他正痛得死过去再活过来又死过去再再活过来,身上浮出一层带血的气雾。
就这样折腾了一夜,直到孟龙彻底失去意识……
第二天清晨,孟龙转醒过来,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是个空瓶子,气息在没头没脑的乱窜着。还是疼,只不过……多少有点麻木了。
剑神就在他身旁,静静的守护了一夜。这一夜对于孟龙来说至关重要,如有不慎,必定经脉逆转走火入魔爆体而亡。普天之下,能在最初级的导气入门就让剑神护法的人,恐怕也只有他孟龙一个了。
剑神只是看了一眼:“你醒了?”
孟龙还未来得及点个头,就听剑神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说:“既然经脉已通,现在就传你那一剑!”话音刚落,和昨天一样,剑神电闪雷鸣般的几指点在孟龙身上几处大穴。
剑神拔出带血手指,就坐下来和孟龙一起观赏:孟龙身上几处大穴变成喷泉,正欢腾地喷射着细细的血线……
即便再虔诚再相信,孟龙还是不禁想问:师父,下这么狠的手,难道你是来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