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咳嗽的日子才知道不咳嗽是多么的清爽。吃药的日子才知道不吃药的时候是多么的美好。容止和报社签的三年合同已经到期,她也就没在急着续约,领导还没有给她续约的准确时候,那她就在想几天。对于每天三大碗苦药汁子浇灌来说,闺密的呼唤无疑不是安慰她心灵的一大良药。
她放下水里的颜料,回房间换了一件白色的高领刺绣滚边的修身毛衣,下面穿一条黑色高腰裤,又搭了一双浅亮色的七公分高跟鞋,拿起包和哥哥买的深蓝色呢子大衣就下了楼。
秦钊芸局里不算太忙,又因为女儿生病,索性告个假,照顾她并监督她吃药。这会儿正坐着插花,就听见下楼的声音。回头就见女儿拿着包和大衣,想着是要出门。
“小七,要出门啊。”水家人多。容止这一辈儿的更是枝繁叶茂,就她前头哥哥就有五个,外加一个大姐。
她出生的时候,最大的堂哥才上小学三年级,真是爱玩儿的孩子看着软软的小孩儿,就喜欢的不得了,给按排行给起了个小名,叫小七。喊着喊着,大家都挺喜欢,就喊她小七了。
“是啊,妈,唐琪找我逛街,说是一会儿来接我。”容止双手搭在妈妈的肩上给她按了按。
秦钊芸也是从姑娘时候过来的,年轻的时候那个不是整天往外跑,她家姑娘小时候也是个欢脱性子,谁知道大了不怎么出门了,人也沉静了不少。这天天在家药汁子大碗大碗的喝,小脸扭成一团。唐琪这丫头她这也是看着长大的,性子张驰有度,对自己闺女那是好的没话说。
“你出门妈妈也不拦着你,只是自己身子自己知道,辣的凉的可不能吃。”秦钊芸拍了拍肩膀上女儿的手。
“妈,你真好。”容止整个头都窝在秦钊芸肩膀上,撒娇的说。虽然妈妈一直都很忙,可她知道妈妈很爱她。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回来的很晚,她一个人睡觉怕黑,就跟哥哥一起睡在爸爸妈妈的房里。爸爸妈妈无论多晚回来都会亲一亲他们,然后把他们抱到各自的房里,第二天爸爸妈妈也总会在餐桌前等着他们起床吃饭。
“傻孩子。”
唐琪来到容止家,陪着容止妈妈说了会儿话,就带着容止出了门。
“你这三天两头病着,真成那娇滴滴的林妹妹了,天天儿给医院做贡献,也不嫌亏得慌。”开了引擎,唐琪就嘲讽她。
“这不是意外嘛。”
“意外?你说说你从七月到现在都去医院多少次了?”好一个意外,三个月进了医院五次,好意思讲。
“这都是牙给造的啊。”容止捂脸,转移话题“你都不知道我哥天天盯着,我喝那三大碗苦药汁,真是风雨无阻,软硬不吃啊。”
“活该!”还是容与大哥厉害。
还能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
“你最近忙什么呢?”
“我能忙啥,上班儿呗,天生劳碌命啊。”唐琪一手熟练的打着方向盘,一手切换掉一首哼哼唧唧听不懂的歌,又说了一句“对了,还得忙结婚的事儿。”
“结婚?”自从去年苏伯逸求婚成功,那是三天两头的央着唐琪结婚,看这回是当真了啊。“这回是真的了?”
“真的赖都赖不掉了。证都领了。”唐琪白了容止一眼。
“苏大设计师又怎么设计你了?”容止偷笑,这两人整天的斗智斗勇,日子过的那叫一精彩。
“我怀孕了。”提到这个唐琪真是咬牙切齿。苏伯逸这个混蛋,竟然偷换了她的避孕药。这下孩子都有了,她也只能提前从了。
“啊!”容止不禁一笑,苏伯逸,你真是个人才。怪不得她看唐琪今天穿了双平底鞋。
“那这样结婚,你委屈吗?”容止知道唐琪因为家庭的原因,一直不太相信感情。苏伯逸这些年对她死缠烂打的,她才开始相信爱情,只是婚姻,她不敢踏。苏伯逸走了一招显棋,也开了一个好局。
“他对我怎样,你们不说,我也知道。我只是害怕而已。”小时候那个女人登堂入室,在母亲面前作威作福,小三爬到正室头上还敢如此明目张胆。
她怪母亲的懦弱,为什么那样的没出息,只知道哭。后来她才知道,面对那段婚姻,妈妈本来是是胜算满满,可是就因为那人的一个冷眼旁观,她输的无还手之力。
在婚姻里,她不是大名鼎鼎的商界女强人,她只是一个失败的女人而已。而那个女人,也不是天生的如此胆大,而是她身后有一个人在纵着她。
“那怎么答应了呢?”照她的性子,一发起狠来,那就是不管不顾。
“我爱伯逸,也爱我们的孩子。如果是他,我愿意选择冒险一回。”唐琪笑着看着前方,轻轻的说。
“唉,这一回就要送两份份子礼,真是肉疼。”容止真是为唐琪开心,就打趣说。
“小气样儿。”唐琪拿眼横她。想着自己二十八了,容止也快二十六了,自己一下子前进了两大步,结婚,生子。她却在原地,裹足不前。她知道她心里有人,甚至也能猜到那人是谁。只是,时间是不等人的啊。“你也抓点紧,这女人过了二十五,那就是促销品,不能摆在货架上等人来拿,你得自己去找。”
“这不是没找到合适的。”
“少拿这话来搪塞我,不处怎么知道不合适,我看上回那个新闻主编就挺好。”容止在报社工作,会接一些各界知名人士的采访,有一次采访一个年轻有为的同行主编,那人对她很是钟意,追了好一阵子。
“又提这个,好好开车吧你!”容止佯装生气的冲她。
“开什么车,到了,下车!”
两个人逛了大半条街,衣服也不怎么买。唐琪有个设计师男朋友,什么新品自然是先给她,而容止有哥哥还有个眼光极好的妈妈,不等换季,衣服就都在柜子里了。她们逛了逛都是买一些母婴用品。就这样过去了两个小时,看着就到中午了,就开车去老街的酒楼吃饭。
酒楼是纯正的古风建筑,大大的古木牌匾上写着“归来兮”三个正楷大字。酒楼前廊种着郁郁葱葱的竹子,和一些萱草。里面更是假山,流水,阁间,壁画,古色古香。这家酒楼是容止大学放假回来一次逛街时碰见的。正好店面转让,她很喜欢这种风格,就在容与的资助下,买下了整个店面。后来又简单的调整,请了八大菜系的师傅,换了名字,几年下来,倒是有声有色。
去年她又在酒楼的不远斜对面,来了一个茶餐厅。环境一如既往的清雅,主要经营各大茶系,她又请了专业的茶艺师傅,制作各种花茶,美容茶,随便开拓一些茶艺点心,市场反响很好。唐琪就说她,天生命里不缺钱。
两个到酒楼的时候,一楼已经人声鼎沸,经理一看见她们,就引她们去了二楼常去的包厢。点了几个平淡的菜和两个滋补的汤,经理就带人下去了。
不一会儿服务员敲门,听到应声才推门进来,几个人有条不紊的上菜。
“你这天天进账也是可观啊。”人一走,唐琪就坐下喝了一口汤,暗暗点头。
“还行吧,前几年都是我哥帮忙看着,我就想着是跟报社续约,还是来这边儿。”
“你不想在报社了?”那可是国内有名的大报,多少人为了进去,那是挤破头啊。
“也不是不想,其实我也挺喜欢报社这块儿的。”新闻报纸这点儿,本来就是她的专业,工作起来多少省力些,而且三年下来,她的业绩水平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如果续约的话,肯定是要晋升的。“只是酒楼这边,总让我哥费心也不行啊。”
“我感觉吧,容与大哥人能力强,这都小菜一碟。再说你这个经理也不错啊,你也不用太担心。而且,秦姨不是说明年申请提前退休吗?她肯定闲不住啊,她给你帮衬着,你这心都放在肚子里吧。”
“说的也是,那我还是先续约那边儿的吧。”容止点点头,妈妈早就有想退休的念头了,她参加工作早,政绩又好,申请退休只是个说法,她占着位置也好几年了,在升也升不到哪里去了,不如提前退休,做个人情,好好歇歇。
“这才对嘛,酒楼茶楼那边对你来说是个闲差,人一闲下来就该胡思乱想了。”
容止一听这话,突然想起了前几天见到的那人了。她跟唐琪多年好友,她也从没跟唐琪提过他,总感觉找不到一个合适词来形容他们的关系。如果唐琪知道她单相思十年,非唾弃死她不可。
“唐琪,他回来了。”
唐琪一听,手里的筷子一顿,怎么舍得说了?
“谁?”唐琪看着她,认真的不能在认真的问。
“席莫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