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然,你是怎么认识宋公子的?”
温子然聚精会神地喂着小鸡,眼睛一瞬不瞬地回道:“他原是卫国的大皇子,少时就被送到陈国当人质,只因身体不好,所以陈国花高价钱让我来治他的病。”
果然和想象的差不多,苏灵芸不禁摇头叹息:“那宋公子还真是挺可怜的。”
温子然看了苏灵芸一眼:“他可怜?”
“他不可怜吗?自小就背井离乡的,还患有重病,不过,他到底生的是什么病啊?你能治好吗?”
温子然看苏灵芸一脸的关切,心底就涌上一股无名火:“你就那么关心他?”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你种下的食人梨花,我也不会差点没命了,说到底,还不是你种下的因果。”
“那你为什么要逃?在若水山庄待得好好的,我又没说不放你走。”
面对他疑惑的眼神,苏灵芸有点心虚了,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找到回现代的办法,也总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吧,她没心没肺敷衍一笑:“我本来就是一个流浪的人,习惯一个人了,不喜欢总是关在屋子里,会闷死的。”
话音刚落,苏灵芸的手就被温子然给紧紧握住,温热的掌心将她的小手攥的紧紧的,好像生怕她再逃走:“你不用再习惯一个人了,以后,我陪着你。”
苏灵芸一怔,这话是表白吗?
她有点愣愣地看着温子然那双好看的眸子,那里面的深情不似之前的玩笑话,好像是真的…….
可是,温子然他有真的感情吗?
苏灵芸别开视线,缓缓抽回右手,尴尬一笑:“你说什么呢,我不需要任何的陪伴,一个人挺好的,那个……宋公子的病,你到底能不能治好啊?还说是神医呢,他怎么到现在还没有醒呢。”
温子然眼中一闪而过的怅然若失很好的掩盖了过去,他耸了耸肩膀,语气轻松:“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看来我的演技要更好一点才行了,大皇子的病是有点重,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以治……”
“那就好。”苏灵芸赫然打断了温子然的话语,她直直地望着温子然,他那么好的容貌,举世无双,她就知道,他刚才是在开玩笑的,既然是这样,那她也就没有任何的包袱和情债了,一走了之才更适合自己。
“公子,大皇子已经醒了。”城南站在长廊,颔首说道。
尴尬的局面一下子瓦解,温子然和苏灵芸前后走进了屋中,温子然探了一下宋伯陵的脉,虽然还是很微弱,但是已经恢复正常,他撤去了银针,看着已经睁开眼睛的宋伯陵问道:“大皇子,身体可还有不舒服?”
宋伯陵两眼有点发直,盯着天花板,说出的话却答非所问:“子然兄,不必再浪费精力了,我的病我自己知道,就让我安安静静地过余下的日子吧。”
“大皇子,您的病并非无药可治。”
宋伯陵索性闭上了眼睛,悠悠道:“那好吧,我想单独跟子然兄谈谈。”
城南第一个走了出去,而苏灵芸也准备走,可是宋伯陵微弱的声音再起:“姑娘,谢谢你也救了在下一命。”
苏灵芸回头正好撞上宋伯陵微睁的双眼,他发白的双唇,他温柔似水的眼睛,让苏灵芸感觉心头一暖,她也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却被温子然给截个正着:“大皇子要休息,你先下去吧。”
语气生硬的很。
苏灵芸顿时好心情全无,瞪了他一眼,气愤愤地离开了。
宋伯陵眯眼望着苏灵芸愤然离去的背影,忽的觉得可爱,他很是平淡语气却有点意味深长道:“看来,子然兄对我的救命恩人很是在意呢。”
温子然赧然一笑,恭敬回道:“大皇子多虑了,她和您都是我的病人,作为一个大夫关心一下病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了。”
“哦,可是我看那位姑娘的行为做派可不像是若水山庄的人?难道是……子然兄又得佳人了,想要金屋藏娇?”
宋伯陵脸上的笑意看似温柔如风,可是却在暗处夹带着刀剑棍棒。
温子然耸了耸肩,良久才打了一个哈哈:“大皇子真会说笑,她的确不是若水山庄的人,我偶尔下山去游历,在半途见她受伤,便顺手捡回来的而已,如此的小丫头,没有想到倒成了大皇子的救命恩人了,真是她三生有幸才是。”
“哦”宋伯陵狭长的眼睛微眯,打量了温子然许久,却没有在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心虚之态,只得继续半开玩笑:“我觉得那姑娘挺好的,又善良还不失聪慧之心,与其被子然兄关在屋子中,不如换过来,照顾我,如何?”
这是明摆的要抢人。
温子然好不容易找到了凰族的灵女,怎么交到一个作为人质的落寞皇子手中?
“大皇子,您看到的都是她的表面,其实她笨的很。”温子然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轻声道:“她受伤的地方就是脑子,时而清醒时而会发疯,大皇子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如果留一个疯子在身边,恐怕不太好吧?怎么样,您也要为上了年纪的冯妈考虑一下。”
宋伯陵听出来温子然这一套说辞摆明要拒绝,他笑意渐渐敛起,发白的脸庞显现出少有的严肃:“如果,我说,我要定她了呢?”
温子然很是自然地伸出手搭了一下他的脉,闭上眼睛幽幽道:“大皇子,莫说我是提醒你,收留一个姑娘在你这里,久了是要给名分的,可是,您既不能回国还是人质,你确定,陈国的新君会答应您的请求吗?”
这是宋伯陵心中的一根刺,温子然这番话无疑是将这刺变成了利刃,再次划开了血淋淋的伤口,任由世人看自己的笑话,他修长的手指慢慢攥紧,眼眸中诡谲暗涌。
温子然颔首一笑,他也不指望听到宋伯陵之后的话语,他起身很是平坦无常地嘱咐:“大皇子,我把药交给城南了,药丸要一个时辰服上一粒……”
“子然兄,谢谢你的提点,不过这世事变幻无常,谁也说不准以后人的命运,如果宋某哪天真的翻身,我一定不会忘记子然兄的恩德。”
温子然背脊一僵,他不用转身就知道宋伯陵如今是怎样的神情,这样的男子能在他国忍辱负重多年,隐忍二字恐怕已经刻进骨子里,他日若真能回国,恐怕……
他没有答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