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静静的流逝,但等待的疼痛感却没有从头部传到神经末梢,籽忻儿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了对面静立而坐的白蝶,头发已经再次盘起,高贵妩媚。籽忻儿内心十分诧异,她不打算杀自己了吗?那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籽忻儿一头雾水。
“你想不想知道你家里人的情况?”白蝶的身体探出沙发边缘问道。
“这句话什么意思?”籽忻儿的心脏紧紧的抽搐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你的母亲已经去世了。”白蝶的话语平淡如水,似乎只是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但内心却波澜四起。
“怎么可能?你在骗我?”籽忻儿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走的时候她妈妈好好的。
“你可以自己去查,我本是想找人调查你的老家,谁知道去的人告诉我,你的母亲已经去世,死于突发性心脏病。”
籽忻儿呆立在沙发上,眼神涣散,死于突发性心脏病?是因为自己的离家出走,一定是因为自己的离家出走。自己是个不孝的女儿。
“啊……”籽忻儿痛苦的抱住头,所有的悔恨伤痛在这一秒完全爆发出来。籽忻儿不能承受这个巨大的转变,如今母亲走了,父亲肯定也不好过,虽然他对籽忻儿严厉,对她的母亲却是温柔体贴。
半响,籽忻儿缓缓的问出:“那我的父亲情况怎么样?”
“他只是伤心过度,但现在也接受了。”白蝶轻挑了一下眉毛,重重咬字,“不过,如果你做出什么违背我意愿的事,我不保证他会没事,欧阳真郁?”
籽忻儿眼球突出的瞪向白蝶,她竟然在这个时候做出威胁?
“你不觉得你太过残忍了吗?”籽忻儿多想上前恶狠狠的撕扯白蝶,把这个阴险的女人撕扯成碎片,但身子却像被锁住一样动弹不得,她知道这样做她占不到一点便宜。白蝶既然这样说了,就一定说到做到。
“是残忍,但这些故事的发生都是你的选择,只要你把任务好好的完成,你身边任何一个人我谁也不会伤害,除了艾伊明。”
籽忻儿冷笑,她是不是要感激泪流呢?感恩她的深明大义?
“慕容雪。”籽忻儿厉声说道:“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卑鄙,真的没有想到。”籽忻儿在训练时不能说与白蝶多亲昵,但多多少少的培养出了感情,她,只是认为白蝶凶狠,而且还是为社会铲除一帮不入流的坏蛋,做事始终坦坦荡荡,她想不到有一天她竟然会威胁自己。
对于籽忻儿直呼她的名字,她没有一丝的气恼,手指把额前的碎发窝在耳后,笑着应答:“我知道你对于我的行为感到恼恨,但我也想明白的告诉你,你真的认为和艾伊明会有未来吗?选择过的路是不可能抹掉痕迹的。欧阳真郁,我不会认为你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还会如此的天真。”
籽忻儿神情一震,随后双手插入头发中,白蝶的话说中了籽忻儿的软肋,这是她唯一没办法保证的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继一个伤害过她的女人之后,又一个爱的女人做出相同的伤害他的事,任谁都不会原谅的吧。但,哪怕有0.1%的可能她也不愿意放弃。
“我宁愿赌一次。”籽忻儿抬头示威的说。
“呵,赌?我果然还是高估了你,你还是那么天真。通过线人暗中观察你的这几天,当然包括在荷兰。我知道了他的过去,就凭他的过去,你还认为他会原谅你?你不会不知道他最痛恨什么样的人吧,如果让他知道真相,他不仅不会和你在一起,还会把你当做仇人,你又何必呢?而且,伤害她的那个女人回来了。不是吗?你有本事在说出真相之后可以挣过她吗?”白蝶把话挑到最明处。
“你有本事在说出真相之后可以挣过她吗?”一句话反反复复的提醒着籽忻儿她的胜算有多少。
“无论我今天的话,是否能和你说通,这都不重要,区别只是在于你是心甘情愿还是被逼无奈而已,只要你做出有违任务的一步,你的父亲就会在下一秒下去陪你母亲。你坐在这想一想吧。”说完,白蝶起身朝着楼上的方向走去,步伐妩媚迷人。
籽忻儿把头抵在茶几上,现在她处于上下两难的境界,她可以放弃艾伊明,但是让他受伤她做不到,但是看着父亲因为自己而死她更做不到,虽然从小到大父亲对她一直严厉,但养育之恩大过天,母亲已经死了,那个对她疼爱有加的人不在了,唯一的亲人就只剩下父亲了。
矛盾让籽忻儿感到疼痛欲裂,就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吗?还是要走一步算一步?她的思绪依旧混乱,还处于母亲去世的痛苦当中。
这时,白蝶已经从楼上踱步而下,手中提着一个黑色木质小箱子,看上去年代已经很久远了,给籽忻儿的第一反应有些阴森。
“你要做什么?”籽忻儿莫名的产生一种恐惧,甚至胜过刚刚接近死亡的时刻。
“你想通了吗?”白蝶跳过籽忻儿的疑惑问道。同时顺手将小木箱放在了茶几上。
籽忻儿没有再问,即使再问白蝶同样不会回答。
她没有别的选择,只有顺从,不是吗?想起了母亲离别前的晚上对自己的关切,甚至还守在自己身边,她已经是个不孝女,不能连父亲的性命都搭上去。
半响,籽忻儿在白蝶的注视下点下了头。
似乎籽忻儿的决定根本没有出乎她的预料,她一边打开小木箱,一边说:“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我仍然认为在你身上留下烙印比较好。”
籽忻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即将打开的小木箱,脑袋里琢磨着白蝶的话,烙印?什么烙印?
打开后的小木箱让籽忻儿眼前一晃,这些都是什么啊?有不知道名的瓶瓶罐罐,还有一个印有蝴蝶花纹的铁。
“你到底要做什么?”籽忻儿此时慌张异常。
白蝶整理着东西,一样一样的往外放,很小心翼翼的样子,整理好,才抬起头望了眼恐惧的籽忻儿。
低下头,不轻不重的说:“我要在你身上烫出一块蝴蝶疤痕,你看不出来吗?”
“为什么?我不同意。”籽忻儿伸手要将所有的东西重新装回箱子里。她嫌她现在不够惨吗?
白蝶迅速的越到籽忻儿的身后,从背后支起籽忻儿的胳膊。厉声喝道:“由不得你不同意。”继而口气变得缓和,“放心,我的技术很好,我会将你的疼痛减到最低。参与过蝶衣组织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蝴蝶的纹身。”
籽忻儿被钳制着不能动弹,心中也有疑问,为什么自己没有?
“最开始看见你的时候,我真的很惊讶,你是那么一个惹人怜爱的女孩,无助,悲伤,美丽,甚至是妩媚,都像极了那时候的我。所以,我舍不得把你刻上这个烙印,不希望你每次看自己身体的时候就会想起这段违心的经历。”说着,白蝶的表情竟慢慢的转变成了憧憬的模样,迷离的双眼望着门外。
当然,她站在忻儿的背后,籽忻儿当然看不见,但听着白蝶的话,籽忻儿还是忍不住的动容了。她,还是愿意去相信白蝶话中的真情。那她也是否愿意相信现在她的做法是没办法的选择吗?
白蝶的话锋一转,语气再次凌烈,“但是,我不得不这样做,我必须让你看到身上的蝴蝶时,就想到你生是蝶衣的人,死时蝶衣的鬼,即使以后出国。”
“……”籽忻儿知道白蝶做出的决定没有谁改变的了,就像她想让艾伊明身败名裂。
“我知道了,你放开我吧、”籽忻儿绝望了,对于世界上的任何事她都是如此的无能为力。母亲的死是这样,对艾伊明的伤害是这样,陆景轩的离开也是这样,而,现在也是这样。她好像就这样死去,什么都不管。
白蝶松开了籽忻儿的胳膊,籽忻儿没有精神支柱,现在也没有了白蝶的支撑,身子一软滑落到了地上。
泪水不争气的低落在了地上,白蝶慌忙的抬起手擦掉再次溢出的泪水,她必须要坚强,泪水帮不了她任何忙,死亡也是如此,只会在人前显示她多么的软弱。
从今往后,她会利用一切达到目的。即使不能掌控一切,她也要挣扎出希望,把自己爱的人的危险降到最低。
白蝶看到这样颓败的籽忻儿实在不忍,尤其是面前这个让她生生起怜爱的欧阳真郁。她,也只是在帮她,如果真的顺着她的想法发展,艾伊明会再次抹杀郁儿对爱情的希望。她不希望郁儿的下场和她一样,是个没血没肉的人。
籽忻儿骨头好像散了一般,完全站不起来,无论她怎么用力支地,怎么使劲还是站不起来,总是在支撑住的下一秒胳膊突然断了一般再次倒地。
白蝶打算上前扶住籽忻儿,却被籽忻儿一把甩开胳膊。嘴中喃喃的说:“从此以后,我不会受任何人的帮助。”
这句话好像是在宣布她与白蝶的决裂,又好像在警告她自己。
白蝶在心里泛起了疼痛,不自觉的发出郁儿两个字,她做的是不是太绝了?
醒悟后再看向籽忻儿,她在爬,她真的在爬,胳膊的肘部抵在地板上,一下一下的交替移动,腿好像残废一般,一点一点的蹭在地上,向前挪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也被她蹭出了痕迹。她是痛到撕心裂肺了吧?
这样的做法难道不是让她变得冷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