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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之勇闯江湖 第一卷 第十二至十五章 大发雷霆

杨乐把受惊的马车停下,长吁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忽听背后有人说道:“着马车……停下来了?”杨乐一回头,发现声音是从车厢的帘子后传出来的,还打着颤。杨乐回过身去把帘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个发须皆白的老头儿,正蜷缩在一边,浑身发抖。“老先生,我已经把马车停下来了,您看,没事啦。”那老头子看看外面,这才捂着胸口点点头,“哎呀,小伙子多谢你啊,要是没有你,老朽早就一命呜呼喽!”

杨乐哈哈一笑,“老人家,您看这不是好了吗,别说不吉利的话了,我先扶您下去吧!”说着,把老人扶起来,颤巍巍地下了车。这是,四处跑开的人们重新聚了过来,议论纷纷,“哎,你没事吧?”“我没事啊!”“刚才真是危险!”“你看,就是那个小伙子把马车停了下来。”“你看,那个小伙子可真俊啊!”

下车后老人左看看右看看,“哎,我的车夫呢?”正说着呢,有路人把车夫扶了过来。“老掌柜的,我在这儿呢,刚才我被颠了下去,把胳膊摔脱臼了。”还没等老人说话,杨乐过去看了看,端起了车夫的胳膊。“哎,小兄弟别动,疼……”正说着,杨乐轻轻一送,把胳膊接上了。“咦……”车夫试着活动那只脱臼的胳膊,居然没事了。

“小兄弟,真是多谢你啦!手法真是高明,一点也不疼!”车夫连连竖大拇指。“大哥过奖啦,举手之劳。”杨乐轻轻一笑,转身就要走。“小兄弟留步!”这是在一旁的老人说话了。“小兄弟停住马车,救了老朽,又帮车夫接胳膊,于情于理老朽都应该好好谢谢你,不知小兄弟是否肯赏脸呢?”杨乐赶紧摆摆手,“无功不受禄的,不能去,不能去……”老人看杨乐脸上全是不好意思,一边笑一边拒绝,心里也是十分喜欢,当下拉住他的胳膊,“这怎么是无功呢?来来来没今天中午我做东,请你吃饭。”说罢,不由分说就拉住杨乐,说什么也不放手。

杨乐拗不过这老头子,只能答应。两人来到了一旁的聚仙楼,老人要了一桌酒菜请杨乐。 “老人家,您是长辈,您请我多不合适呢。”老人听了哈哈一笑,“若是没有小兄弟你,老朽非死即伤,哪还有机会请你吃饭喝酒呢?对了,还不知道小兄弟姓名,不知可否告知啊?”杨乐点点头,“在下杨乐,打小住在长白山,这次是下山闯荡,能碰到老人家着实有缘,也请教老人家的尊姓大名。”

老头子听罢点点头,“老夫姓陈名诚字明卿,家中在四川世代行医。这次来东北,是想收购一批上等山参。今日办完事情路过一个小吃摊儿,那小二不小心洒了一碗热汤,正洒到马身上,于是惊了马。”杨乐点点头,“原来老人家也是行医,我师父医术高超,从小也曾教过我些许皮毛。”老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看小兄弟给我车夫接胳膊的手法如此娴熟,原来也是行家啊!”

杨乐急忙摇摇头,“这可不敢,我在您面前说行家,那不是班门弄斧么?”陈诚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端着一盅酒,思考着什么,杨乐见这样也就不去打扰,自顾自的吃菜。“小兄弟,你刚才说你刚刚出来闯荡?”陈诚开始发问,杨乐点点头,“那你现在可已经安定下来了?”杨乐摇摇头,“我刚刚在客栈落下脚,还不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陈诚接着问道,“我看你如今无事可干,又会医术,还武功高强,不如随我到四川去,到我们的医馆去帮忙,这样我们既得到了一个得力帮手,还能保障回去的安全,过来的一路上我是提心吊胆,生怕被歹人劫了!”看杨乐陷入沉思,陈诚问道:“不知小兄弟一下如何啊?若是小兄弟答应,月钱好商量!”

杨乐回过神来,赶紧回答道,“老人家,我不是想着月钱的事情。我刚才是在想我怎么老是碰见好事,老是这么走运!刚在树林里迷了路就碰见猎户兄弟,刚到这镇上,就碰见您愿意给我个落脚之处。”陈诚听了一边笑一边捋着胡须,“这是因为你为人忠厚善良,好人有好报。刚才听你话说,似乎是愿意随我去?”杨乐点点头,“我初入江湖,还没有下一步的打算,您就给了我一个落脚的地方,我求之不得呢,怎么会拒绝呢?只是怕……”看杨乐支支吾吾,陈诚微微一笑劝他把话说完,“怕什么?说出来才能解决嘛!”

“我只是怕我医术不精,到时候帮不了您的忙……”陈诚听了,哈哈大笑,“我说小杨乐啊,你处处都为别人照相,为人又谦虚善良,老夫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若愿意,一会儿就跟着我们上路,咱们同去四川!”杨乐嘿嘿一笑,“您这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如您不嫌弃,我愿意跟您去四川!”陈诚把头凑过去,“我可得事先提醒你,从东北去四川可是路途遥远,足足要走一两个月,而且你不会水土不服吧?”

杨乐摇摇头,一脸自信,“路途遥远顺便可以看看我华夏的风土人情,我这么多年只在长白山上呆过,早就想到处看看了!”

陈诚听了十分开心,“好,好!老夫今日真是开怀非常,来,小兄弟,我陈诚敬你一杯!”杨乐赶紧站起来,拱身与陈诚一碰杯,“不敢不敢,您给我一份工作,应当我敬你才是!从今以后我得改口,不能叫您老人家了,应该叫‘展柜的’哈哈!”陈诚听了又是哈哈大笑,“小兄弟说的是‘掌柜的’吧?”杨乐听自己说错了,羞得满脸通红,低下了头,“掌柜的,我就是在山上听师父说起过几次,记不清了。没想到今天依样画葫芦,说错了话,惹得您笑话。”陈诚正吃着菜,笑着摇摇头,指着菜也让杨乐多吃。

杨乐本来饭量就大,这一桌菜在他眼里也就是小菜一碟,风卷残云一般把整桌饭菜全扫光了。陈诚见了,乐得连连点头,“我就喜欢看小伙子吃饭,本来人老了吃不下饭去,看你们吃的那么香,惹得自己也想吃,不知不觉就跟着吃了不少。”

吃过饭,陈诚叫过车夫收拾好行李,踏上回家的路途。杨乐因为嫌坐在车里太闷,加之车厢太小,就自己买了匹马在后面跟着。沿途看看风景,见识了很多只在书上见到过的风景人情,也吃到了许多美味佳肴。他不住感叹自己真是没有去错四川。

走了约有一个半月,一行人进入了四川境内。陈诚知道杨乐喜欢看山水风景,于是故意叫车夫绕了几步路,先去看了剑阁,又去看了都江堰,再去了嘉定(今天的乐山)看了大佛,最后才回到了成都。

陈成问杨乐一路上玩得怎么样,杨乐兴奋不已,“李白说的真不错,‘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峭壁中两断崖相峙,真是雄奇不凡!都江堰构思巧妙,令人赞叹!而那大佛气势宏伟,据说是经过三代工将努力才建成的,而且历久弥新。”杨乐不禁啧啧赞叹,他想了想忽然问道,“掌柜的,我有一事不明,为何前几天咱们都是由北往南走,而今天是由南往北走,难道这样不会多走路吗?”

“老夫看你喜欢游山玩水,就故意多走几步路,让你看看这尊弥勒佛石像。”杨乐听了大惊失色,“掌柜的,您何必为了我浪费这么多时间呢?”陈诚摆摆手,老夫虽生在近前,但是一次也没去过,这不,正好你愿意去玩,老夫也跟着去瞅瞅,一把老骨头了,再不玩玩就没机会了哈哈!”

过了几天,一行人终于回到了成都,杨乐想自己找地方住下,可是陈诚却说:“你就住在我家,我家有一排客房空着呢,你不住也是浪费。对了,今晚他们给我安排了个晚宴解封,你就陪我一起去!”杨乐万般推脱,可陈诚执意要他去,拗不过老头子陈诚,杨乐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他去了酒楼。

两人到达酒楼下,直看得杨乐眼睛都忘记眨了。酒楼在一条街上,街上灯火通明人头攒动。那酒楼足有三层,人进人出,热闹非凡。雕梁粉饰,朱漆碧瓦,漂亮非凡。陈诚看见杨乐呆住的样子忍不住一笑,随后拉着他进了酒楼。

酒楼里人声鼎沸,一桌桌的客人吃着喝着,杨乐跟在陈诚身后上了三楼,直走到一间门口挂着俩红灯笼的厢前,陈诚推门走了进去。他一进去,酒桌上的人赶紧站起,“哎哟,老爷子回来啦?”“爹,儿子给您请安啦!”问候声不绝于耳。陈诚笑着点点头,问道:“我让你们多订了一个位子,你们可记得?”

“记得记得!”陈诚看了看上座那儿空着两个座位,满意地点点头,回头对门外的杨乐说道:“小兄弟,进来吧!”

杨乐挠挠后脑勺,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一桌人看见老爷子领进来个年轻小伙子,都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陈诚看大家都疑惑不解,先把杨乐拉到自己身边让他入座,才缓缓开口给大家介绍。“这位小兄弟呢叫做杨乐,那一日我收完山参准备回家的时候马受了惊停不下来,多亏小兄弟挺身而出,才能转危为安。要是没有杨兄弟,恐怕你们今天就见不到老夫喽!”一桌人知道杨乐挺身而出久了陈诚一命,交口称赞。

“不仅如此,小兄弟从小习武学医,功夫和医术都是很高超的。车夫老刘从马车上摔下来把胳膊摔脱臼了,杨兄弟随手一接,就接好了,老刘还说一点不疼。我斟酌了一下,杨兄弟现在无事可做,就把他带回成都,让他在医馆帮忙。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下面交头议论一阵,均点头赞许。唯独坐在陈诚身旁的小女儿撅起嘴来。“爹,一个刚见一次面的外人您就把他带回家里来,谁知道他心中打的什么算盘……”正说着,陈诚哈哈一笑,“闺女啊,老爹走过的桥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就不用教老爹如何看人了。”说着,他摸摸女儿的头,转头对杨乐说道:“小兄弟休要见怪,小女让老夫宠坏了,口中失言,勿要见怪。”杨乐尴尬得不得了,脸都憋得通红,下面不知道谁笑声说:“你看,那小子脸皮薄啊,脸都红了,嘻嘻……”杨乐听见,脸上呼呼发热。

“岂敢岂敢,防人之心不可无嘛,小姐这也是人之常情。”杨乐擦擦头上因为尴尬而沁出的汗珠。“来,我给你介绍着桌上的人:这意味,是我生意的合伙人,周老板。这一位呢是我医馆的帐房,王先生。这位是我的管家,老李。这是犬子,叫陈庆元,旁边的是我儿媳妇儿。这位是我多年的老友王老弟。”杨乐起身一一行礼,一席人看这年轻人彬彬有礼,天真可爱,都十分喜欢。

最后还有陈诚的小女儿没有介绍,“闺女啊,自己介绍一下自己。你跟杨兄弟年纪相仿,自然有话说的。”

“我叫陈竹清,今年十四岁。”她看都没看杨乐一眼,看那陈竹清生的还有些俊俏:两绺秀发垂在腮边,鹅蛋脸,眼睛那个不大不小,樱桃小嘴,皮肤雪白,下巴微昂,一脸傲气。杨乐急忙回道:“在下杨乐,今年十六。比你虚长两岁,就斗胆叫一声‘小妹’啦!”看陈竹清爱搭不理的样子,陈诚也束手无策。只能附耳在杨乐身边说:“休要见怪,休要见怪!”杨乐摇摇头笑道:“小事小事。”其实心里焦急万分,他没有碰见过这种情况,不知如何对付,只害怕别人笑话他,所以急的是满头大汗。

还好其他人对杨乐十分喜欢,谈天说地嘘寒问暖。杨乐看见这么多人对自己好,突然觉得鼻子一酸,想起师傅来。席间大家知道他曾经学过医术,于是问了他几个问题,没想到不论难易,都对答如流。“杨兄弟少年有成,我虽虚长几岁,可真是自愧不如啊!”陈庆元已经十分喜爱眼前这个年轻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都差不多酒足饭饱了。这时候杨乐端着酒杯站起身来,“在下斗胆敬个酒吧!我是第一次敬酒,也不会说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大家多见谅!在下刚下长白山就碰见掌柜的给我一个落脚的地方。一路上百般照顾,掌柜的知道我喜欢游玩,就绕道去了嘉定,要不然也不会耽搁这么久。掌柜的对我无可挑剔,今天能和大家一同坐席本就是在下的荣幸,大家对我嘘寒问暖,说得我这心里暖暖的,碰见大家我就像又碰见了许多亲人,这一杯,我就敬在座的各位,我嘴巴笨,不知道说什么好,唯有一句‘谢谢’!”一边说,已经是热泪盈眶。说罢一昂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众人听罢亦是感动万分,纷纷喝光了杯中的酒。

酒席散后,杨乐和众人一一告别然后准备找客栈住下。“哎,杨兄弟留步。”陈庆元拉住杨乐,“杨兄弟这是要去哪儿啊?”杨乐转过身来笑笑,“哦,陈大哥,我想去找个客栈住下,您跟掌柜的嫂子还有小姐先回家吧,我自己找就好了。”陈庆元听后皱皱眉,“杨兄弟也太不实在,既然来到成都,我家就该好好招待,怎么能怠慢贵客呢?今晚啊,就去我家睡,我家还有好多客房空着呢!”

“我哪是什么贵客,我现在是您的小伙计,斗胆叫您一声陈大哥已经是荣幸之至了!”陈庆元看杨乐虽然天真烂漫,但是聪明伶俐,虽然不通人情事故,但是谦恭有礼,真是恨不得把他当成亲弟弟对待。“那掌柜的叫你去我,你去不去啊?”陈庆元提高声调,转头向着陈诚。陈诚喝的有点醉醺醺的了,脸上红郁郁的,孙女陈竹清在一旁搀着他。虽然说话有些嚼舌头,但头脑还十分清楚,“对!掌柜的……叫你去,你……敢不去吗?”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杨乐从小跟师傅住在一起,如今跟别人住在一个家里,想想就觉得拘束,但是陈城一家盛情难却,他深感无奈,只能同意。

到了陈诚家里,进了那扇朱漆铁皮大门,只见宅子不是一般的大,到处雕梁画栋,朱漆碧瓦。既有假山小湖,花园凉亭,也有草地树园,幽幽竹林,俨然就是一个小世界。杨乐真是看得眼睛发直,忘记前行。

陈竹清看见他这副模样,哼了一声,“真是个土包子!”

陈庆元等人先把陈诚送回屋里休息,管家老李把杨乐带进房间。“杨兄弟,这就是你住的地方。”杨乐探进脑袋去,屋里烛光晃动,各种家具一应俱全。一张红木漆桌上摆着几个果盘,床上的被褥折叠整齐,用料全是上等丝绸。“李管家,这间房子太好了,我住这儿恐怕不合适吧,要不然,你给我找间柴房睡也行啊!”杨乐小时候住的房间是他和师父一同用木头搭的棚子,上面盖上稻草。床单是粗麻布做的,盖的是兽皮。床上的丝绸在灯光下显得华丽非常,让他觉得自己不适合住这儿。

管家笑笑这把杨乐推进屋里,“小兄弟你说什么呢,你要是猪炒房,明天我就得睡大街了!住这儿是老爷和公子的吩咐,您不住我也无法交代啊!您怎么着今晚也得在这儿住一晚,有什么事明天跟老爷公子说去,您看行不?”

“好吧……那就多谢李管家了!”杨乐抱拳称谢,管家转身走出屋子,刚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我说小伙子啊,以后别叫我李管家,叫我老李就行,这孩子,可真讨人喜欢!”说着,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杨乐只好住在这屋里,放好行李,上床睡觉。“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这被褥又软又滑,可真是舒服!”躺在床上,杨乐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大家对我可真是好,嘘寒问暖,百般关心。但是陈竹清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不大喜欢我。师父说女人是老虎,果不其然!不过为什么同样是女人,大嫂却看起来那么温柔体贴呢?”

正思考呢,突然房顶传来几声微弱的脚步。“嗯?”杨乐一骨碌坐起,仔细倾听看看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哗啦”“哗啦”没有听错,果然是有脚步声,而且不只是一个人的。“这么晚了还飞檐走壁的,定是谋财害命的盗匪之流,不能坐视不管!”想到这儿,穿好衣服,拿上佩剑就出了房门。

杨乐身轻如燕,“噌”地窜上房顶,果然不远处是有几道人形。他悄悄摸过去,见到时五六个黑衣追一个人。前面那人脚步踉跄显然已经体力不支,“扑通”摔倒在房顶。后面的人马上围将上去。“小妞儿,你可跑不了啦!”一个黑衣人奸笑道,眼看手中兵刃就要刺下。杨乐大吼一声,“住手!”拔剑出鞘,飞身过去。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只看见一人风一般跃过来,“锵”地一声,打掉了他手中的兵刃。低头看时,虎口迸裂,血流如注。

西门家族乃是武林世家,而其族长西门鸿已经多年连任武林盟主。纵横江湖几十载,其手中一把夺命九节鞭和阴阳子母剑未逢敌手。

西门鸿武功高强,罕有敌手,但从不自负自大,得意忘形。年逾四十正在当打之年,每天早上闻鸡即起,练功勤勤恳恳,阴晴雨雪从未停歇。他练功的地方就在离家不远的一条河旁。每天早上起床后到河边操练拳脚,练完后捧把河水喝一口,再抹把脸,然后才回家用早饭。

这天他练完功回家,女儿西门琦给他盛了一碗粥。端起碗的一刹那,突然觉得即被一凉,浑身机灵灵打个哆嗦,“乒——”盛粥的碗在地上摔碎了。家人见状呆若母鸡,不明所以。西门鸿丝毫不在意,“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方才我突然感觉一阵寒冷,打个寒战把碗摔了。可能是昨晚受凉,感染风寒。小小风寒而已,不必放在心上。”于是家人谁也没在意。谁知第二天,第三天依旧这样,西门鸿不得已找郎中看了看,郎中也说只是风寒,给他开了几味药让他天天吃药,多多休息。谁知吃了药之后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重。西门鸿只感觉浑身发冷,酸痛无力,直至卧床不起。

这是他一拍脑袋才想起来,“哎呀!我是中了毒了!”

家人听罢大惊失色,不知这好好的,怎么会中毒。西门鸿道:“肯定是江湖上有人觊觎咱们西门家这武林盟主之位,想要用毒伤我,好趁机抢夺盟主。”他的女儿西门琦问道:“那爹爹,咱们家防范森严,你又如何中毒?”西门鸿苦笑一声,“我每天早上出去练功,口渴后在河中饮水,那厮必然是在河中下的毒!”正说着,他的大儿子西门博跑进来,看样子十万火急。“爹,孩儿方才去河流下游调查,发现有百姓跟你的病情一模一样!”

西门鸿听后沉吟好久才缓缓开口:“果然不出所料!江湖上能够炼制此等厉害毒药,用毒手法又如此高明的,若是没猜错,也只有四川唐门了吧!”女儿西门琦十分着急,“爹,那女儿去唐门为您要解药!”话音未落,西门博出来反对:“我不同意!小妹年纪还小,还是我去索要解药比较合适。”

“哥!现在爹爹中毒了,你得在家里主持大局。况且我的功夫你又不是不知道,三百招以内你能赢我吗?”西门鸿听女儿说的有道理,点头同意,“琦儿天生聪明伶俐,功夫也不弱,老大你就在家主持大局,让琦儿去吧!”

西门琦当即收拾行李,叫家人备好快马,当天就启程出发,快马加鞭赶往四川。这唐门也是个家族门派,以暗器和用毒盘踞蜀中,享誉武林。只不过他们弟子很少出现在武林,武林正道、民族大义,对唐门中人均无意义。他们行为飘忽,不知正邪。唐家堡附近机关重重,常人难以靠近。可能正因如此,他们不与江湖中人往来,所以人人都敬畏唐门暗器,却无破解之法。

西门琦小半个月后赶到四川唐门,一路上她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应到如何才能要到解药,可一无所得,关键还是对唐门一无所知。就算西门家已当了许多年武林盟主,可知道的也就寥寥无几:唐门掌门叫唐傲,仅此而已。到了唐门地界,她勒马停了一会儿功夫,就有人过来。“前方和人?报上名来。”

西门琦翻身下马向二人一行礼,“在家西门琦,西门鸿之女,有要事求见唐掌门,还劳烦二位通报!”二人看了她一眼,一人留下一人进去通报。不多时匆忙走出,“西门小姐,掌门有请。”

西门琦硬着头皮进了唐门,见到了唐傲。唐傲脸上不是特别老,但是一头银丝,没掺杂一根黑发。西门琦本以为唐傲不喜言语,但谁知他见了西门琦十分开心,问长问短,不一会儿还备下一桌酒席请她。

从西门琦进门,唐傲就没问她来干什么,只是热情款待。席间西门琦多次想开口,但是唐傲一直敬酒,她也没机会说。直到唐傲喝得烂醉如泥,下人请她进了房间。

夜深人静,偶尔只能听见一两声蟋蟀叫。西门琦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担心如若自己无法及时带回解药,父亲可能有性命之忧,于是心里盘算道:“干脆自己去偷解药吧,反正自己是个小女子,唐掌门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冷傲孤僻,倒还算是热情好客,我偷回去后给他发一封书信以示歉意,想必他不会跟我生气的。”

主意已定,西门琦悄悄摸出房间,小心翼翼地四处寻找放解药的地方。前方一个房间,灯火通明,还传出阵阵的药味。“解药肯定就放在这里了!”想到这儿,西门琦摸进窗户,用手指沾着唾液捅破窗户纸看屋里的情况。屋里一排排架子上摆着各种瓶瓶罐罐,门边的桌子上趴着一个人,倒头大睡。“应该就是这里了!”西门琦心里一喜,推门进了屋子。“谁?”趴在桌上的人十分警觉,听到有声音,从梦中惊醒。

“别动!”西门琦身法如风,眨眼工夫就转到那人身后,九节鞭已勒在了那人脖子上。“不准大声喊叫,要不然我要你狗命!!我问你,你们唐门可有种毒药,中了毒浑身冰凉,全身乏力,三日后卧床不起?”那人吓得腿直哆嗦,“有……有,是,是冰心散……”西门琦心中一喜,“那这儿可有解药?有的话快给我拿来!”

“女侠您别动手,小的这就去给您拿……”话音未落,只听门外脚步声起,“抓小偷啊!”“抓盗贼啊!”跟着,有三人破窗而出,西门琦定睛一看,原来是唐傲和他的左右护法。

“西门琦啊,你来了本掌门好好招待你,没想到你居然图谋不轨,想偷东西!”西门琦急得满头大汗,“唐掌门,听我解释。家父身中剧毒,我怕没有解药,他有性命之忧。所以除此下策,请唐掌门赐我解药,待家父身体康复,小女一定登门拜访,负荆请罪!”

“哼!”唐傲因着脸,冷笑一声,“你说西门盟主身中剧毒,到底是真是家,口说无凭。况且就算是真的,那你杀了我唐门的弟子,这账又该如何算呢?”

“我没杀啊……”西门琦下意识一看,只见自己勒住的那个人早已面色黑青,气绝身亡。这一下她全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唐傲想置自己于死地而设的圈套!“这个如何是好……”她急中生智,使劲想逃脱的办法,“唐傲既然设计想杀我,那在这儿肯定没有好结果,不如拼死一搏,突围逃跑。”主意拿定,西门琦九节鞭一松,死尸倒在地上。“唐掌门,小女子考虑步骤,冒犯唐门,真是抱歉。”

众人以为她这就服软,正松懈下来,谁知她钢鞭一甩,呼呼生风,把众人逼退几步,然后提气一跃,施展轻功翻身上了屋顶。“掌门,该怎么办?”左护法问道,“让她跑出唐门地界再杀,要不然会惹来非议。杀了以后用化尸水化掉,就说是掉下悬崖,死不见尸。”唐傲嘴角一扬,“本来就是想干掉西门鸿,没想到她女儿还送货上门来……”

西门琦身法不俗,可身后也跟了五六名唐门高手,离他始终有两三丈距离。“该往哪儿跑呢?对!就往有人的地方跑,人多了自然容易跑掉,不远处就是成都城里,就往成都跑!”西门琦正思索逃跑之策,身后一凉,破空之声骤然响起。“暗器!”她心头一惊,忙反手挥鞭去挡。若是一般人的暗器她肯定手到擒来,可唐门中人苦修暗器手法,功力自然不俗。六人共发了十余枚飞镖,西门琦奋力格挡,可还是中了一枚。唐门暗器上均涂抹剧毒,西门琦当时就头晕眼花,只能勉强运功撑住,继续奔跑。

往人多的地方跑是不错,可当时已是深夜,成都城里也是夜深人静,冷冷清清。西门琦已经奔了许久,渐渐体力不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小妞儿,你可跑不了啦!”为首的人说道,举起手中兵刃就朝着西门琦刺来。西门琦心头一凉,以为自己这就要命丧黄泉,谁知听见有人大喊道:“住手!”跟着就看见一道人影风一般跃过来,“锵”的一声,格开那人兵刃,只这一招就把那人打的虎口流血

“这次我有救了!”西门琦松了口气,再也支持不住,倒地晕了过去。“小子,你是什么人?”为首的黑衣人问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管我叫什么呢。你们放了这姑娘,我就放了你们!”黑衣人听罢哈哈大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找死!”说着,一挥衣袖,“嗖嗖嗖”三支夺命袖里剑分别射向双眼和胸口。杨乐身形不动,黑衣人正以为要得手,只见杨乐不紧不慢“噌噌噌”手中长剑化作一片白光,也是三剑,竟分别把三支袖里箭从中间削断。

黑衣人看见杨乐出手不凡,吃了一惊,使个眼色,六人一拥而上。杨乐不慌不忙,出手如风,一把长剑护住全身,风雨不透。“啊!”“啊!”兵刃相交,转眼已经有两人的剑被打飞。“这小子太厉害,放暗器杀了小妞儿快走!”杨乐一听慌了神,生怕他们伤人。“住手!”话动人动,手中长剑化作点点明星,几个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只感觉一阵刺痛,再也发不出暗器了。还好杨乐不想伤人手下留情,并未伤及筋骨,只是刺破皮肤让他们无法发出暗器。

“撤!”为首的黑衣人捂着伤口,带人落荒而逃。杨乐并未追赶,赶紧快步走过去查看西门琦的伤势。只见她伤口在肩头,正血流如注,杨乐赶紧封住周围穴道止血。这时,陈庆元等人听到声音也赶了过来,看见杨乐在屋顶不知道干什么,“杨兄弟!你在上面干什么呢?快快下来!”

“好嘞!”杨乐抱起西门琦纵身跃下。抱着她的时候,杨乐只觉得这女子的身体柔若无骨,阵阵女子的体香传入鼻内,令他感觉十分舒服。“陈大哥,方才我在休息时候听见屋顶有动静,上去一看居然有黑衣人追杀这姑娘,我就出手把她救了下来。”说着把西门琦抱进了屋子。陈竹清也在一旁看着,对杨乐十分不满。“哥!他不仅多管闲事,打扰咱们休息,还把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带进咱们房间,当真可恶至极!”

“小妹,咱们开医馆为的什么,不就是救死扶伤吗?虽然杨兄弟是有点鲁莽,可他总是心地善良,救人心切啊!你再这样一味挤兑他,我可真要生气了!”陈庆元说罢,抛下咬牙切齿的陈竹清,进了屋子。“杨兄弟,情况如何?”陈庆元问道。杨乐把女子放在床上,一只手把着脉搏,眉头紧缩。“陈大哥,她身中毒镖,如今剧毒已经顺着血液留到全身,我先给她封住穴道,用内功把剧毒逼到一处,然后才能寻求解毒之法。”

“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杨兄弟尽管开口!”杨乐稍稍思索,“现在倒没什么帮忙的了,真是扰了大哥一家睡觉,十分对不住。”说完,眼睛又扫到被西门琦鲜血染红的床单,“把您的床单也弄脏了,真是对不住……”陈庆元拍了拍杨乐的肩膀,“不见不平就应该拔刀相助,救死负伤也是我们开医馆的职责所在,杨兄弟不必客气,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这儿就交给杨兄弟你了。”陈庆元退出客房,陈竹清又跑了过来,“哥!他孤男寡女的在一间屋子里,一看就知道他不想干什么好事,他……”陈庆元瞪了她一眼,吓得她不敢言语,陈庆元径自转身走了。

客房里,杨乐封住西门琦几道大穴,把她扶起来运功逼毒,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杨乐才运功完毕,西门琦依旧昏迷不醒,杨乐擦擦满头大汗扶她躺倒。“这姑娘真美!”他心想。西门琦瓜子脸高鼻梁,皮肤白皙,一头缎子般乌黑秀发在床上铺开,长长的睫毛护住紧闭的双眼。身量苗条,足蹬牛皮长靴,内穿缁色衣裤,外面披个大红齐膝长袍,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含词未吐,气若幽兰,当真是“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杨乐练内功以来第一次费这么大的劲,疲惫不已。趴在床边看着西门琦长长的睫毛,转眼就沉入梦乡。

“唔……”西门琦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醒来,肩头伤口隐隐作痛,头晕脑胀,眼皮发肿。她伸出手摸摸额头,转头看看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屋子里,看样子应当是大户人家。撑着床沿他坐起身来,仔细回想昨晚的事,“是谁救了我?”正想着,目光落在趴在床边上休息的少年。“喂,起来!”她一巴掌拍醒熟睡中的杨乐,杨乐揉揉眼睛,“你醒了啊?”杨乐看见西门琦醒来,稍微宽了心。

“你叫什么名字?”西门琦问道,“我叫杨乐。”西门琦盛气凌人,杨乐只觉得十分不舒服。“昨天晚上是你救了我?”看杨乐土里土气,不像身怀功夫的人,西门琦不禁怀疑。“是啊,要不然你怎么能在这儿养伤?”杨乐正说呢,西门琦掀开被子下了床。“哎,外伤未好,剧毒未清,要去哪儿啊!”西门琦不管杨乐,只顾径自往外走。“别走!”杨乐一把拉住西门琦的胳膊,西门琦反手一巴掌,“啪——”干净利落地排在杨乐的脸颊上,顿时脸颊上留了五个指印,肿起高高一块。

“你不能走!”杨乐紧紧抓住西门琦的胳膊,她只感觉胳膊像被铁环箍住了一样。“我去那儿要你管啊,小混蛋放手啊!”她又使劲挣脱几下,杨乐的手依旧纹丝不动。西门琦气上心头,挥起左手又往杨乐脸上打去,杨乐伸出右手一挡,西门琦就觉得胳膊打到了石头上,疼得她眼泪几欲掉出。“你没事吧?”杨乐忙俯身询问,“小混蛋!”西门琦又挥手打杨乐,杨乐怕再弄疼她,低头躲过。“姑娘,你体内剧毒未清,你这样走了恐怕有性命之忧啊!”杨乐苦口婆心地劝说,可西门琦哪里听得进去,“脚长在本姑娘身上,姓名也是本姑娘的,你别多管闲事,把我惹急了小心我把你大卸八块!”

刚刚起床的陈诚陈庆元还有陈竹清听闻吵闹声赶忙过来。“杨兄弟啊,这位姑娘为何如此怒不可遏?”陈庆元已经把杨乐救人的事告诉了陈诚,陈诚听见杨乐和西门琦的争吵声赶忙劝说。“掌柜的,这位姑娘身体里剧毒未清就要走,这是有性命之忧的啊!”陈庆元点点头,“姑娘啊,我们杨兄弟昨晚冒着性命危险把你救下,对你没有恶意,你就暂且在这儿呆几天等剧毒清了再走也不迟啊。”而陈竹清瞧见杨乐脸上的指印,虽说她不喜欢杨乐,可杨乐毕竟是她家的客人,“杨乐,你的脸怎么啦,是不是这个泼妇打你了?这泼妇一看就不是个好人,你干嘛救她,让她自生自灭不就好了!”

西门琦冷笑一声,“老头儿,本姑娘办事没有理由,喜怒哀乐也用不着你管,这小子救了我又如何?他自愿救我,我又没求他。难道我就得感恩戴德,一辈子给他做牛做马?”陈诚听了气得发胡子都抖了起来,伸出两指指着西门琦道:“你这女娃子……别人冒死救你你不感谢还倒罢了,还出口伤人,你爹娘到底有没有教过你如何做人?”

“哼,这个你老头子管不着!”说着她转头向陈竹青,“你嘴巴怎么那么毒呢,谁是泼妇?信不信我把你嘴巴撕了!”说着,身形一晃,转眼就到了陈竹清身边,挥手就是一个人个巴掌。“啊——”陈竹清知道自己躲不开,吓得闭上了双眼。“住手,你够了!”西门琦手在半空中,杨乐一吼,恰似平地一声炸雷,惊得她手掌停在了那儿。同样的,这一吼也把陈诚一家吓得不轻,陈诚上了年纪,只感觉眼前一花,双腿一软,还好陈庆元在一旁搀住才稍稍站定。

“我救你你不感谢,还打我,这些都没什么,可掌柜的一家好心收留你,让你在这儿养伤,你居然出口伤人,真是……真是……”平常杨乐口齿伶俐,如今气得满脸通红,话也说不出来,“是可忍孰不可忍!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你不毕恭毕敬,反倒出言中伤,想想你家里的老父亲,要是有人这么说他,你受得了吗?”这一句正说到西门琦心坎上,想到父亲身中剧毒急需解药,她的心一下凉了半截。

“还有,一个年纪跟你仿佛的小姑娘,你居然都对她动手,以大欺小,恃强凌弱,习武之人讲究一个武德,品行地裂,你配学武功吗?我真后悔昨晚救你!现在就算你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救你了!”杨乐气得呼呼直喘粗气。“你,现在,给我,滚!”说着,他放开了西门琦的胳膊,任她出去。陈诚三人以为杨乐性情温和,没想到他发起火来竟如此吓人,尤其是陈竹清,想想自己那么叼难杨乐,他不但不生气,到头来他反倒如此护着自己,心中难过,不禁“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掌柜的,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救她,给您添了麻烦,还让您生了一肚子火。”杨乐低下头,心中万分歉意都写在脸上。“没事的孩子,路见不平本是好事,可谁知道这女娃子如此混账!无需内疚。”陈庆元在一旁安慰妹妹,“别哭啦小妹,当着你杨大哥的面你还真好意思。”陈朱清擦着眼泪,来到杨乐身前,“杨大哥,昨天是我不对,你别怪我……”杨乐第一次看着面前的这个姑娘娇娇滴滴,反倒有些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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