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已经把开会要用的资料都准备好了。
落地窗前,阳光无限好,男人修长的手指叩击着手机金属壳,一下,两下,三下……距离苏禾离开已经有七天了,整整一个星期。
原来,才过了一个星期啊。
“安总……”女秘书小声叫了下,走了过去。
“十点的会议,还有五分钟,今天阳光不错,看看吧。”
不远处的游乐场,摩天轮正缓缓启动,蓝天掩映之下,那一圈红色,快速旋转之下像是要飞出去了一般。
叶子随风飞舞,外面应该有猎猎秋风吧。
雨停了,之后就是工作。
工地上的作业等到明天就可以开始正常运行,在那之前苏禾有两件事要做,一是去看看受害者,那个学妹,另外一件事情,就是请杜承希吃饭。
请他吃饭?织里这边地方特色菜肴有很多,而且都是最正宗最原汁原味的,可是各组菜的味道却是大相径庭,有辣的,有咸的还有特别甜的,她不知道他的口味,就不知道要选哪家餐厅。
难道选里面口味最温和的?可这又显得很没有诚意。
她把手机上各色游记都看了一遍,最后终于锁定了一个地方。
雨停了半天,地上的水还没干透,空气微微潮湿,阳光折射过去似有七色光,整个一天都格外活泼。
乘公交车然后步行,很快就到了她订下的餐馆,一家重庆人开的餐馆,里面除了有织里特色小吃之外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美食,各种口味都有,自己点餐自然就不会觉得偏颇了。
柜台阿姨一看见她就深深地皱了下眉,这姑娘昨天把店里老板喊出来,可是腆着脸把所有菜都试吃了一遍,才订了他们这家店的。想想昨天老板那一脸苦瓜的表情,她就发怵,担心这姑娘是来骗吃骗喝的。今天见到她,她左右望了望,没看见她说的那位要来的朋友,直觉得这姑娘准是来骗吃骗喝的。
苏禾没想许多,四处望了望没看见杜承希,就去了已经订好的位子,坐在那边等他。
信息是在前一天晚上发过去的,得到的回应是简单的一个“好”字。
太阳被白云覆盖,天就阴了下来。桌上的热水已经添了三次,添水阿姨脸上的神色愈加阴沉,苏禾没注意到这些,只是隔一段时间看看手机,目光一直放在外面。起初还能看得进外面的风景,树木一颗一颗地数过去,一遍又一遍,然后,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直到过了两点,打了个电话给克孜还有和他一起来织里的戴眼镜同事。她才相信,他是失约了。
出餐厅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下天,阳光透过云层略有点温度,她心里却像是结了一层雾,闷得厉害。
马路上走着各色行人,脚步匆匆,异域风采几乎也因着这快捷步伐而失了颜色。
坐公交车回到旅社,一路上,那份心情略有些沉重,到后来简直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从昨天忙到今天上午,把所有事情都准备好了并且再三确认,什么都准确无误,惟独是他。他爽约了,那她做的这些就都是零。
他到底是怎样的?时而含情脉脉时而冷淡无比,时而我可以感受到你对我的紧张还有温柔,时而你又亲手打破我的这些幻想。算了吧,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的缘分,或许都是我一厢情愿而已。
公交车到了站,天似乎更冷了些。
到旅馆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
一进旅馆,就纷纷有人顿了顿,向她看过去,苏禾不是那种特别敏感的人,起初未觉察得到,等到有人略感叹息地轻声说了句,“正主来了”并且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的时候,她才感到一点不对劲。
她抿抿唇,装作没听到,径直往前走,忽然地,耳边传来一个模糊的声音。模糊,但却熟悉。
她努力不去听,可是在经过那个人往自己房间走去的那段路上,她终于还是站住了。
因为里面,那个好听却尖利的女声。
“你不得不回去。”
“会的,等这边事情一了……”
“我是说现在。”女人颇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说:“别找幌子,Nik,我了解你。”
“了解什么?”他笑了笑,云淡风轻,显然不准备再说下去。
女人亦是笑了,有些无可奈何,“跟我回去吧,在A市,你有很多事情要做,你该知道你这次回国是为了什么。”
杜承希皱眉,问了句:“她让你来的?”
“是。”女人顿了顿,问道:“如果是我让你回去,你的选择呢?”
他沉默了会儿,平静的脸上露出一点宽慰的笑,说:“给我一天,一天之后,就把这边的事情做个了结。”那个说要请他吃饭的苏禾还没履行约定呢,他不讨回来,怎么能走?
说着,他打开了门。
木质门上面的油漆已经有些剥落了,门轴随着把手拉下,推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然后,就是她浑身僵直地站在距离他不到一步的地方,定定地看着他。
杜承希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这些年平静之处太多,连紧张的时候该怎样反应都忘记了,只和她对面站着,看着她,僵直地连一句话都找不到来说。
“我不是故意要听的。”一字一顿,在狭窄的走廊蔓延着,伴随着女子脚下无知无觉的后退,直到——直到退无可退。
冷静的语气还有僵直的表情,让人感到心悸。她总是这样,什么表情都试图掩盖,却什么情绪都掩盖不好。
就像现在,明明说不出的鼻酸,脑子惘惘的,什么苦涩都涌了上来,却还在故作冷静。
就这么一句,她已经能明显感受到自己快绷不住了,说了声“抱歉”旋即转身,离开了。
“苏禾……”
女子刚从房间走出来,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凭直觉喊了句“不要走”却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