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陈公子说这里是寻欢作乐的地方?为什么这么说?”余香又将这屋子打量了一番,不过是个雅致的茶房,怎么都联系不上那个词儿。
“你一个女孩子家别胡乱打听。既是寻欢作乐的地方,就不是女人家该来的,也不知你这义兄安的什么心。”不待周子欢回答,陈文浩又将话茬抢过去,生怕别人忽略了他的存在。
“这屋子看着普通,里面可大有文章。这墙壁比寻常墙壁厚了三倍,门若是关严实了,外面什么都听不到。这翡翠楼白天看着不起眼,可若是华灯初上,所有的欲望、贪婪都能够在此满足。且这房门一合上,外面什么都不知道。管你是达官贵人还是寻常百姓,只要银子够多,这翡翠楼任你来去。”这翡翠楼本就是陈文浩开的,每至夜色降临,就有无数人走进这地方。管你是酒色情欲还是鸿鹄之志,这地方能够送你梦一场。每个屋子就是一个故事,一千两银子便可拿到一间屋子的钥匙,你要什么都能达成,但是太阳升起,这屋子就将属于新的人。“天宁,你若是有什么贪欢愿望,就算是没钱,我也会送给你一夜。”陈文浩对余香的喜爱之情倒是丝毫不曾掩饰,话也说的直白。
“多谢陈公子的好意,天宁不需要。”她才不要这虚无的一场梦,她要的是真真切切能够感受到的事物。
见余香拒绝,陈文浩笑的更欢,她会拒绝,若不是因为年纪太轻,就是因为不知这翡翠楼的神奇,低估了自己心中的念头。无论如何,都是亏大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子欢与叔尧的棋又结束了一局,这一局,是子欢输了。“你打算什么时候送她入宫?”孙叔尧眉毛一挑,在得到答案以前,他没打算接着下棋。
余香愣了一下,敢情儿她要入宫这事是人尽皆知?本以为是周子欢的好心,原来还是人家早就设好的局。
“明年此时。”周子欢的语气已是十拿九稳,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陈文浩此时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这女人是要送进宫的?可他难得看着顺眼,若是进了宫,岂不是无法娶进门了?但这是他们大计中最为要紧的一环,多年心血,岂能因为一己私情毁于一旦,天下美人何其多,他换了别人再爱即可。想到这儿,他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为了余香还是为自己。
为什么要明年才能入宫?那今年她做什么?余香眨巴着眼睛,觉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句子,恰如写给自己的。
周子欢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旁花架上的瓷瓶向左转动,看起来没什么端倪变化,可不多时间,门口便有人敲门。
“进来。”
听见周子欢的允许,门外走进一位女子,看似西域打扮,七彩条纹长裙,眼睛周围贴着亮晶晶的细小贝壳,乌黑的头发被细线编织成无数辫子,用紫色系金铃的头纱罩着,额头中间还贴着小片的孔雀羽毛。这女子走路的时候似乎脚不曾落地,如同飘进来的一般。
“天宁,这是日后教你跳舞的楼兰舞娘莎罗。”子欢为余香介绍,这西域女子可是他派人寻觅了许久才请来的,据说舞姿震惊天下,楼兰国王也曾为她心动。可是时至今日,连他都不曾见过这女子跳舞,但愿这莎罗的孤傲之气是货真价实,这一路之上的银子可没少花。
“天宁见过莎罗姑娘。”余香往前走了几步,略施一礼,心中却暗道这女子的打扮真是特别,人都带着灵气儿。
“周公子,这姑娘本就会跳舞,看来公子大费周章请我前来是多此一举了。”莎罗见余香向她走来时脚步轻盈,双肩舒展,脖颈笔直,不禁笑道,这天赋异禀的美人儿也不是周公子口中的村野丫头啊。
“本就会跳舞?”这倒是周子欢不曾想到的,“莎罗,你怎么知道她会跳舞?”
“这姑娘走路的姿态本来就是习舞之人的样子,会不会跳舞,你问问姑娘自己不就知道了。”莎罗垂眸掩面一笑,头上的金铃铛清脆作响,显得整个人都娇了许多。
“天宁,你以前就会跳舞?”周子欢询问余香的语气里带了一丝质疑,以她的家世背景,怎么能够会跳舞呢?
余香愣了一下,不想面前的莎罗如此厉害,仅凭自己走这几步,便看得出自己是习舞之人?她当然会跳舞,在父亲不准自己随意进出书房,翻找古籍的日子,她就自己一个人躲到后院跳舞。春花秋月,夏雨冬雪,所有日子都适合她跳舞。也没人教给她什么,有时父亲坐在亭内吹箫,她就在远处随着曲子跳舞,只有在那个时候,她才如同落入凡间的仙子,可以自由自在的翩翩起舞,不去想任何事情,不去苦恼任何事情。除了妹妹,爹娘都不曾知晓她会跳舞的事情,今日竟是被人看出来了。
“天宁会跳舞,以前哥哥没问,我便也没说。”余香微微一笑,似乎这话也没什么不妥。
周子欢盯着余香,心道她还有多少故事是自己不曾知道的?他此刻想让余香跳一段见见功底,可又不知怎么将这话说出口。他不希望将她惹急了或是惹恼了,误以为他对她有多强的图谋,反而坏了事。
“你还会跳舞?那干嘛不跳一段让我们见识见识?”文浩的话似乎解了周子欢的急,其实他自己是真的想瞧瞧余香跳起舞来是什么模样。
余香已经好些时日都没跳过了,身子骨似乎都比离家时硬了几分,更何况,从未有人看过她跳舞,跳的好不好、对不对没人知道,此时这么多人在场,她紧张。
莎罗似乎看穿了她的情绪,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别怕,你若是有什么地方跳的不到位,日后我也好指点你。”
余香舔了舔嘴唇,努力平和着自己的心情,而后问道:“可有人会吹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