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缓缓地喝着茶,突然间箫飞想起了一个问题,赵清羽虽是钦差大人,可毕竟驿站人多口杂,赵清羽住在那里并不好,他不明白为什么刘穆不让赵清羽住在县衙里。
思考了很久,箫飞才对着赵清羽提议道:"清羽,驿站里毕竟人太多太杂,竹屋里还有一个房间,如果你愿意,倒是可以住在这里。"
听到了箫飞的话,小桃不由得目瞪口呆,立刻想要拒绝,公主可是金枝玉叶,怎么可以住在这种地方,一点都不安全。出了什么事,谁都担当不起。而且还要和一个俗不可耐的玉匠为邻。
可还没等到小桃说出口,赵清羽却已经接过了话,道:"行,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就在这里住下来了。"
说完后,赵清羽立刻转过身去,对小桃吩咐道:"小桃,去将包袱给拿过来。"
赵清羽的吩咐让小桃十分的无奈,不仅仅是因为她还要重新回去一次,更重要的是赵清羽怎么可以住在这种地方。可从小就伺候赵清羽长大的小桃,也深知赵清羽的脾气,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只能够点了点头,应声道:"是,小桃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清羽一起来就见到箫飞拿着一块石头,雕琢着些什么,她想走过去仔细看一看,可箫飞却将东西收到了怀里。
这时候,赵清羽突然想起她还有一个身份是钦差大人,虽然皇后并没有给她设定时限,可她也应该过问一下,于是,好奇的问道:"箫飞,公主的玉梳你可有打算?"
听到了赵清羽的话,箫飞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遗憾,自从他接过了雕琢玉梳的事情,就开始寻找一块能够配得上皇室的玉石,可找了半天,却也没有找到。原本产上好玉石的那个坑洞,玉石也越来越少了,他也十分担心。现在朝廷又派了一个钦差大人下来,这样就更加紧迫了。
"玉石还未找到,要想要入皇室的眼,必是贵重之物,这也是玉梳一直都没有开始雕琢的原因。"
箫飞的话让赵清羽惊醒了过来,赵清羽从来就不知道,在百姓的心中,会这样看待皇室之人。不过,确实,箫飞说的也没错,她根本无法反驳,皇后和她的那些姐姐、妹妹,也确实喜欢贵重的物品,根本不会将玉兔放在心里。
不过,在赵清羽心中,贵重而未花心思的物品根本没有任何价值。反而,如同昨天的玉兔,是箫飞用心雕刻出来的,如果送给她,她一定会好好珍藏起来。可也就仅仅是她会这样想,所有人都不会这样认为。
箫飞见到赵清羽不再言语,若有所思,也未打扰她。过了一会儿,箫飞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觉得赵清羽是个愿意结交朋友的人,或许赵清羽会愿意去也说不定,问道:"清羽,今日是小师妹的生辰,你可愿意去喝杯酒?"
天下第一名匠,虽然做出来的东西她并不喜欢,赵清羽却也想要认识认识这个人,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个人。想到这里,赵清羽笑着点了点头,道:"恭敬不如从命,当然好。"
在等待的过程中,赵清羽想起了一件事情,以前她的生辰,都可以收到无数礼物,既然她和箫飞已经是朋友了,去参加朋友的小师妹的寿宴,当然不能空手而去。想到这里,于是,赵清羽就在从宫廷中带来的一堆的首饰中,随便拿了一根看起来非常普通的玉簪出来,想将玉簪送出去。
将近中午的时候,两人结伴而行,赵清羽觉得小桃十分麻烦,害怕小桃露出马脚,于是悄悄的将小桃给扔在了竹林小居,而当小桃发现赵清羽和箫飞不见了的时候,赵清羽早就已经进城了。小桃只能无奈的在屋子里跺脚,是她太大意了,居然会让赵清羽一个人跟着箫飞离开。
赵清羽本以为天下第一名匠郭明也和箫飞一样过的是隐士般的生活,可到了城门她才知道,郭明居然住在闹市之中,不过大隐隐于市,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当两人停在了一家玉器店前时,赵清羽这才知道,郭明不仅仅是个玉匠,更加是一个商人。想想也不难想不明白,就冲着天下第一名匠的名号也可让店铺门庭若市,让无数人趋之若鹜。各地的官员和商贾都想要拥有郭明的玉器,也让这个地方成为了玉器交易的场所。
箫飞径直走了进去,店铺里的伙计见到他,立刻笑嘻嘻的迎了上来,满脸的热情,大声的说道:"大师兄,你来了,师傅在里面等着了。"说完后,那个人又向着里屋大喊道:"大师兄来了。"
大师兄,这箫飞的辈分可还真高,也不知道郭明到底是收了几个徒弟。赵清羽头脑里闪过了好奇,跟着箫飞往里屋走去。
进了内堂,赵清羽四处打量了起来,原来里面还另有乾坤,外面是店铺,而里面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四四方方,而院子的最里面是一排一排的厢房。可院子里并未用心整理过,什么都没有,让赵清羽感到有些苍凉。想来这郭明家并没有喜欢打整庭院的人吧。
那人的话音刚落,只是在一瞬间,从各个角落里跑出来了许许多多的人,一边往外跑,一边叫嚷着:"大师兄。"
寻着这声大师兄看去,赵清羽见到了无数的孩童,一瞬间就到了箫飞的身边围着,那些孩童大多都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小的不过四五岁,最大的也就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其中居然还会有些女童,玉匠的工作是从来不会收女人的。可为什么这个地方会有女童。
箫飞走了过去,抱起了其中最小的一个,转过身来,却见到赵清羽一脸的疑惑,这才缓缓地解释道:"这些都是师傅收养的孤儿,我也是。师傅受人尊敬,不仅仅因他是天下第一名匠,更重要的是他的善心。"
这时候,赵清羽才真的是明白了,也难怪郭明会拥有天下第一的名,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人想要从他身上给抢走,居然还会有这样的真相。
第二十章、天下第一名匠
踏进里屋,一个四十多岁的老者迎面走了出来,身穿粗布衣裳,皱纹爬满了他的脸,让人感到他的脸比起实际年龄来更为苍老一些。可就是这样一张脸上却满是笑容,看起来却和蔼可亲。
一见面前这个人,赵清羽根本没有思考,就知道他一定是郭明。果然,郭明见到箫飞脸上全是笑容,立刻说道:"箫飞来了,快点进来。"说完后,又转身对着旁边那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吩咐道:"去通知师娘开饭了。"
郭明的眼睛全在箫飞身上,这个他最为得意的弟子身上,一个可以完全继承他衣钵的弟子,根本没有看到赵清羽在一旁。
倒是箫飞,主动给郭明引荐道:"这位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人。"
赵清羽立刻抱拳,脸上拂过了一丝谦虚的笑容,道:"久闻天下第一名匠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郭先生的善心,让清羽佩服。"
见到一个也就是十几岁的钦差大人,郭明有些好奇,不过自古英雄出少年,郭明也并没有多想些什么,只是客气的寒暄道:"清大人过奖了,天下第一名匠为大家的抬爱。今日乃小女寿辰,清大人是否愿意留下来喝杯水酒?"
当然了,来就是为了赴宴,当然愿意,赵清羽点了点头,客气的说道:"谢谢。"
等到赵清羽坐下来才发现,内院里已摆好了三个大圆桌,仔细一看郭明似乎收养了将近二十多个孤儿。真的是一个难得的大善人,能够亲力亲为的收养如此多的孤儿,这份坚持真的让人感动。当所有人都入席以后,才缓缓地从里屋走出了两个女人,和大圆桌的气氛格格不入。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看那样子已经不再年青,满脸的胭脂却也遮挡不住岁月的痕迹,眼神中露出了精明之色,身上穿着丝绸衣服,头上戴着金簪,手上戴着金手镯,用全身金光闪闪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另外一个姑娘也就十六七岁左右,和赵清羽年岁相当,这个姑娘并没有继承郭明的朴素大方,倒是和她的母亲一样,小小年纪也是穿金戴银,浓妆艳抹,根本就看不到她本来的面目。
赵清羽见到这两个人,立刻明白了过来,不用说也知道,这两个人一个是郭明的妻子,另外一个就是郭明的女儿了。
两人自以为高傲的坐了下来,眼睛打量起了桌子上坐着的陌生人,身上穿着的都是上好的丝绸,小户人家是穿不上这样好的衣服的,想来陌生人一定是大富大贵之家。
而赵清羽发现郭夫人的眼睛一直都在她身上打转,心中砰砰砰砰的跳了起来,难道郭夫人看出了她是女儿身?不可能,她并没有露出什么蛛丝马迹的。
还好,赵清羽还在想着,郭明也发现了郭夫人的眼在赵清羽身上打转,立刻就大声的介绍道:"这位是朝廷钦差大人清大人。"
一听赵清羽是钦差,郭夫人的眼都眯成了一条缝,谄媚的笑着说道:"大人能够来这里,真是我们家玉梅的福气。"说完后,又十分自觉的给赵清羽介绍道:"大人,这是我女儿郭玉梅。"
听了郭夫人的话,赵清羽这才放下了心来,还好,不是看透了她的女儿身,什么都好,顿时间松了口气,立刻说道:"郭夫人、郭小姐,还是叫我清羽,不用大人大人的叫了。"
郭明本想要拒绝,大人就是大人,赵清羽毕竟是官,民不与官斗,这是千百年来从未改变过的。可还没来得及拒绝,郭夫人倒是非常亲切的唤了出来:"清羽。"
赵清羽颔首一笑,点了点头。比起郭夫人对赵清羽的重视,郭玉梅倒是一脸的目中无人,并未和赵清羽搭上话,直接对着她那些师兄弟问道:"十七岁的生辰,礼物呢?"
郭明首先拿出了礼物,道:"玉梅,这是爹送给你的礼物。"
随之是箫飞拿出他亲自雕刻的玉兔,到了现在,赵清羽才知道,原来她所中意的那只玉兔是箫飞送给郭玉梅的生辰礼物。这也难怪,为什么箫飞不愿意将玉兔转送给她了。
箫飞拿出了礼物,其他人才将礼物给拿了出来,这时候,赵清羽才发现这些人送给郭玉梅的礼物通通都是玉器,都是他们亲自雕刻出来的,都是一份沉甸甸的心意。这时,赵清羽觉得若是她收到这些礼物,一定会乐上好几天的。
可郭玉梅一点都不喜欢这些东西,从小和玉器打交道,早就已经学会了分辨玉器的好坏,她原本以为会收到很多好看的首饰,可这些东西全都是残次品,仅仅瞄了一眼,就都扔给了郭夫人。
所有人都拿出了自己的心意以后,赵清羽才从身上拿出了那支匆忙中带来的玉簪,道:"郭姑娘,今晨得知是你的寿辰,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希望你能够喜欢这个。"
郭玉梅一见那只玉簪,就慌忙的接过了过去,身为天下第一名匠的女儿,她一看就知道这玉簪价值不菲,俗话说的好黄金有价玉无价,好玉更是难求,更何况是全身翠绿,没有一丝杂质的玉。摸起来全身冰凉,握住了,却又变得有些温热,真的是个好玉簪。
郭明只是用眼角瞄了一眼那只玉簪,就知道这样的玉簪不是他女儿能够佩戴的,立刻拒绝道:"大人,您这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玉梅不能收下。"
这么好的东西,收下了还要拿出来,除非她是笨蛋。郭玉梅一边想着,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自顾自的将玉簪戴在了头上,丝毫没有想要取下来的意思。而郭夫人的脸上透出了一丝不可捉摸的眼神看着赵清羽,却未言语。
倒是赵清羽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宝剑配英雄,玉簪配美人。清羽的一番心意,希望郭先生不要拒绝。"
坐在旁边的郭玉梅皱起了眉头,拉了拉郭夫人的手,脸上充满了期待,对着郭夫人撒娇。吃进肚子里面的肉,怎么可能会吐出来。郭夫人明白郭玉梅的意思,立刻接过了话来:"清羽的话没错,既然玉梅都收下了,哪里有送还回去的理。"
郭明看了郭夫人一眼,脸上全都是不满,叹了口气,也不好说些什么了,只怕自己的女儿根本就不会放弃这只价值连城的玉簪了,现在也只能够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