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对尚善正都产生了莫名的恐惧,他又何尝对自己不恐惧?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将窗帘拉的严严实实,躲在黑暗中,蜷缩在角楼里。他难以理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记得当时自己见谢嘉凝陷入了危机,一时情急,想要救出谢嘉凝,却不知道为什么,竟会无法控制自己;他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当时的那种感觉,难以言喻的愤怒过后,他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黑暗的角落动弹不得;直到他听到了谢嘉凝的一声惊呼,他才蓦然清醒,但是,却发现所有人都因为他而受伤,狐妖更是惨死在了自己的脚下。
狐妖临死前那句没有说完的话;还有,当猪妖正要告诉他一些什么的时候,却被头顶掉下来的巨石活埋;这一切的一切,似乎是有人在幕后指使一般,让他无法接近真相。
他体内这股莫名其妙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他觉得这并不是灵力,而更像是邪气。但是,单以邪气来说,它又太过于强大了。倘若真的是异常强大的邪气,那么,就凭现在的他,根本无法将其控制,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如果再次愤怒之后,会发生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这样想着,尚善正的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漆黑的房间里,狐妖那血肉模糊的身影,不断浮现在尚善正的脑海中,狐妖死前的声音,不时的飘进尚善正耳朵里,“那不是你!而是你体内的一个……”
还有猪妖那直立在石堆中,断了手掌的胳膊;和它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救救我!你救了我,我就告诉你,藏在你体内的是……”
这些没有说完的话,犹如单曲循环一般,一直在尚善正的耳边环绕,将尚善正团团包围,让他快要窒息了。
尚善正捂住了耳朵,摇着头,绝望的喊道,“不要!不要!你们都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死一般的沉寂过后,尚善正缓缓抬起了头,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些坚定,既然无法逃避,倒不如坦然面对。与其担心自己无法控制邪恶力量而伤到身边的人,倒不如让自己变的更加强大,来压制住这股力量。
如果他可以通过修炼,完全激发出自己所拥有的灵力,加以控制;那么,用强大的灵力与这股邪恶力量抗衡如何?又或者说,他可以将这股邪恶的力量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换句话来说,就是用更强大的力量,来控制邪恶的力量,将所有的力量都与自己融为一体,那么,他是不是就足够强大,足够使周围的人不再被自己伤害?足够与虎妖抗衡?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真相,只有他自己才能揭开。
想通以后,尚善正去了一趟医院,他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玻璃,默默的看着病房里的张归一和邹浩,却没有踏进去的勇气。
“怎么不进去?”
尚善正身后传来了谢嘉凝的声音。
尚善正转身看着谢嘉凝,摇了摇头,就准备离开。
谢嘉凝对尚善正的背影说道,“其实他们没有怪你!而且我……我们都知道,那并不是你的本意!我想,小狐狸也不会怪你的!”
尚善正停住了脚步,他垂下了头,背影在微微颤抖。现在对于他来说,最害怕的就是听到这句“没有人怪你!”,他宁可希望张归一可以冲上来打他一顿,对他说,“早就让你好好学习道法,你为什么不学?”但是,却没有人怪他!
以前,他一直都把大家对他的一再宽容,当作他死皮赖脸推卸责任的资本;而现在,他不想再去逃避了,即使,他没有能力保护大家,他也不想用自己的双手,去伤害任何一个人。
想到这里,尚善正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知道!谢谢你们!”说完,他大步一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医院。
看着尚善正离去的背影,谢嘉凝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她默默目送尚善正离去之后,推开了病房的门。
张归一坐在病床上问道,“他,来了?”
谢嘉凝点了点头,说,“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
张归一转头看向窗外,意味深长的说道,“让他自己静一静也好!正真能帮他的,只有他自己。”
见张归一没有什么大碍了,邹浩起身说道,“既然你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回去了!”说完,邹浩就走出了病房。
邹浩离去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和落寞。
看着邹浩离开后,谢嘉凝说道,“他心里也一定不好受吧!”
张归一继续看着窗外,说道,“发生了这种事,谁心里都不好受!”
尚善正回到家里之后,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衣服之后,踏上了旅途。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可以去哪里,但是,在这之前,他想先回家看看父母。
当尚善正站在自家水果店前的时候,夕阳余晖,映衬着父母忙绿的身影,他的心里涌上了说不出的酸楚,自己有多久,没有回来了?
正在挑拣水果的母亲,抬头看见尚善正的霎那间,手中的水果撒了一地。她不可置信的用手捂住了嘴,早已眼含热泪;父亲看到尚善正的时候,只是微微一愣,随即转过身,默默抬起胳膊,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
尚善正一步步走近了母亲,他伸出手,抚摸着母亲日渐苍老的脸颊,皱纹早已爬上了母亲的眼角,额头;她头发上布满了银丝,这每一根白发,每一条皱纹,都是她费心操劳的见证。
“妈!”
千言万语,只在这一个字上,想要再说什么,尚善正却感觉已有什么东西梗住了自己的喉咙。
父亲在一旁问道,“回来了?”
这简单的三个字,却不知包含了多少不善于言表的父亲,对儿子的思念。
尚善正看着父亲,点了点头。他记得当初离开的时候,父亲还身姿挺拔,头发浓密黑亮,此时此刻,他面前的父亲,头顶的头发变得稀疏,双鬓发白,脊背佝偻,只是短短几年,父亲却像是老了十几岁。
“既然都回来了,就别愣着了,快,进屋去!”母亲用手掌抹了一把眼泪,就把尚善正往屋里推,“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长途车,肯定累了,快去屋里休息!我和你爸收拾一下摊子,就给你做饭去!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尚善正进屋放下背包之后,出来抢过母亲手中的箱子,说,“妈,儿子都回来了,应该是你和我爸休息去,摊子我来收拾!”说完,尚善正就把父亲和母亲推进了屋里,自己忙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