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万重建球队？唐，你真是一个有趣的家伙。”威廉姆斯看着欧文，脸上浮现出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下注吧。”欧文双手交叉托在下巴上，毫不躲闪地与威廉姆斯对视着。

“目标呢？”威廉姆斯依然笑眯眯地看着欧文，“保级？还是准备去英甲？”

“不不不，根。”欧文从老板椅上站了起来，双手按在办公桌上支撑着自己，身体大幅度前倾凑到威廉姆斯面前，“你对我太没有信心了。保级？太没挑战性了，我要让利兹联回到英超！”欧文大吼着，丝毫不理会自己的唾沫飞溅在威廉姆斯因为惊诧而慢慢收敛起笑意的脸上。吼完之后，欧文重又坐回到老板椅内，舒服地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盯着威廉姆斯，“可以下注了，根。”

威廉姆斯目光呆滞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这个不到32岁的菜鸟主教练，心里感到捉摸不定。这个年轻人，是狂妄？还是真的有什么凭借？88万转会预算就敢喊出冲击顶级，这里可是英冠啊。不是他妈的什么地区联赛。虽然利兹联是刚从英超降下来的前英超球队，但看看俱乐部的财政，连阿兰－史密斯都可以甩卖掉，等到新赛季开始的时候，谁知道这些球员还在不在啊。

威廉姆斯盯着欧文，脸上突然浮现出笑意。

“很漂亮的一手，唐。”威廉姆斯说道，“既然你都梭哈了，我要是不去的话，这个游戏未免太无趣了。”

“嗯哼。”欧文等待着威廉姆斯的下文。

“如果你赢了，”威廉姆斯收敛起笑意，“我再为俱乐部工作10年……免费的。”

“大手笔啊，”欧文吹了声口哨，站起身伸出自己的右手。

“成交！”两只有力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那么，”威廉姆斯收回自己的右手，将它放在自己的左胸处，微微欠身，“为了公平起见，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吗？”

欧文重又坐了下来，脸上已看不见了笑意，随手从笔筒里抽出支原子笔，在一张打印纸上写下了四个名字。写完之后，欧文将打印纸推到了威廉姆斯面前，威廉姆斯歪着头，看着纸上记录的名字。

“两个在西班牙，两个在英国。”欧文起身朝办公室大门走去。

“那么你呢，唐。”威廉姆斯将打印纸小心地折叠好，放进西服左胸内袋里，“你不会只折腾我这个糟老头子吧。”

“我？”欧文停了下来，右手摩挲着下巴，“我会先赶往法国，然后是克罗地亚，德国，西班牙。最后……”欧文停顿了一下，“去葡萄牙，享受我的假期。”

“需要我配合你吗？”威廉姆斯转过身，看着欧文的背影。

“嗯……”欧文迈开了脚步，“准备好球员合同——按我的要求。”

“明白。”威廉姆斯点点头。这个年轻人啊……威廉姆斯在心里评价着欧文。

“对了，”欧文已经走到了门口，并且拿起了刚进门时靠在门边的雨伞，“如果可以的话，派人去一趟亚洲，联系下……”

“没问题。”威廉姆斯回过神来，在心中将这两个名字重复了一遍。

“根，”欧文拉开了办公室大门，半回转身来，“等着签卖身契吧。”说完，欧文跨出了办公室。

当威廉姆斯听到欧文叫自己时，以为欧文还有什么事需要交代。当欧文说完下半句时，威廉姆斯楞了下。

“臭小子，等你赢了再嚣张。”威廉姆斯的脸上，慢慢地浮现出欣慰的笑意，“是啊，赢了……让我们一起去英超嚣张吧，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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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途大巴行驶在通往伦敦的1号公路上。车上，欧文平举着一份《约克郡晚邮报》，目不转睛得欣赏着报纸的那幅彩色照片——欧文全身湿淋淋地坐在新闻发布大厅里。

嗯，其实看得时间长了，原来自己这幅样子也不难看嘛。欧文在心底对自己说着，为什么这个老男人还是单身？照理说，一份让人羡慕的工作——无论是工作性质还是工作报酬，再加上不俗的模样，莫非这家伙身体上……呸呸呸，欧文将报纸一收，在自己面前轻轻一挥，仿佛这样连带着能把自己脑中所想的也一并挥走。

“唐……”

“怎么,无聊了？”欧文将报纸折好，放在身旁的空座位上，双手枕在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眼。这么做，除非到站，否则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扰自己了吧。

“你好像很放松？”唐－利维不无担忧地问道。

“需要担心什么吗？”欧文没有动，依然闭着眼。

“88万英镑……”

“你是在担心我会输掉这场赌局？”

“去他狗娘养的赌局，”唐－利维爆了个粗口，“你好像完全不把利兹联放在心中！看看这两天你都干了些什么：新闻发布会上高光的首秀，哼哼，和克拉斯纳的宾主尽欢，然后就是那个和威廉姆斯该死的赌局。**忘了你到这里来时干什么的吗？”

欧文睁开了眼睛，转头看着窗外飞速向后倒退的风景：“你只是这么认为的吗？”

“……”

“你只是这么认为的吗？唐……”欧文依然盯着窗外，“我作秀，和记者唇枪舌战，说大话，就像一个白痴一样到处制造话题，让人对我印象深刻。表现得就像一个**，无赖。等着克拉斯纳捧着违约金将我扫地出门。利兹联？谁知道她大门朝着哪个方向开呢。是这样吗，唐？”

“……唐，”唐－利维感到一丝内疚，说到底，这小子也才26岁。

“莫名其妙来到这里，”欧文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利兹联的主教练，虽然我很喜欢。但是我是谁？唐－欧文吗？不，我是区文！没有踢过一场职业足球，连职业足球的边都没有触摸过。没有上过一堂教练培训课程，不会训练；不会指挥比赛；甚至，当球员结束假期重新集中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训话。哈，伙计们，你们好。我就是你们的新任主教练——一个他妈的连球场都没进过的，只是在电视上看过，知道什么叫足球比赛的超级，超级，超级……菜鸟主教练！”欧文咬着牙，狠狠地，狠狠地从牙根缝里重复着，“菜鸟主教练”欧文自嘲地扯出一幅狰狞的笑脸，双拳紧紧地握着，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唐……”唐－利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孩子。

“但是，唐。”欧文稍稍平复了下激动地心情，“我不甘心啊。我爱利兹联，甚至超过了爱我自己，我不甘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步的将她带进无尽的深渊。可是我能做什么呢，一个菜鸟主教练而已……”欧文低下了头，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可是你还有我啊……”唐－利维想了想，“还有大卫－巴蒂……还有根－威廉姆斯。”

“所以，”欧文抬起头，“我能做的，就是将你们全部拉到我的身边来。”

“但是难度太大了，”唐－利维唏嘘不已，“88万磅，太困难了……”

“这个你就放心吧，”欧文的脸上重又绽放出光彩，“唐，相信我，相信我的眼光。你将看到的，将不止是88万磅这么简单。”

“我相信，”唐－利维也放缓了自己的音调，“凭你对利兹联的爱，也值得我去相信。一个如此深爱着利兹联的人，无论做出多么疯狂的事来——也是为了利兹联。现在，我相信了。88万磅又怎么样，就让我们一起用着88万磅，重建一支所向披靡的新利兹联来。”

所向披靡吗？欧文在心里暗暗说道，唐，当我们回到欧洲的时候，你会发现，那将是超过8千万的新利兹联——英镑。

洗车依然平缓地行驶在前往伦敦的1号公路上，欧文重又看着窗外，飞速朝后退却的风景。由于阳光的映照，欧文自信的半张脸显现在了车窗上。

来吧，尽管嘲笑吧。总有一天，欧文对着车窗上自己的影像，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会将那些嘲笑统统塞回你们的那张臭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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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终于到了。欧文搭乘计程车，前往圣潘可拉斯车站。从那里，欧文可以搭乘“欧洲之星”，穿过英吉利海峡，去到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巴黎。在那里，将有一个没有合同的黑人小子，正等待着。

欧文付了车资，从计程车里钻出来，看着圣潘克拉斯车站进站口，从裤兜里摸出香烟，缓缓地点燃，吐出一口浓郁的烟圈，看着的它，飘荡着，上升着，慢慢稀薄，消逝，融入伦敦上空那终年不散的雾气中……

小子，我来了，你可不要先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