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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墟残月印 十七 偿命

听到有人问话,敖广竟不敢抬头,匆忙跪下磕头:“请女娲娘娘为小神做主。”旋即声泪俱下将哪吒怎样打死夜叉与敖丙之事从头至尾一一道来,仿佛亲眼所见一般,将哪吒的残忍与蛮横,敖丙的忍让与不甘描绘得有模有样,若非当时轩辕菲也在场,只怕也被他这般的老泪纵横打动了。

直到敖广说完,轩辕菲冷然道:“敖丙仗着自己是龙族太子,为虎作伥,强抢民女,激起民怨,此事早已坐实,只是念在你敖广施云布雨的功德没有即刻法办,如今横尸沙滩也是因果报应命中注定,龙王你也不必耿耿于怀。”

“至于哪吒,女娲娘娘自会处理,你也不必多问了。”看到敖广面带不服,轩辕菲又道,“你切莫以为你适才的花言巧语能够骗过女娲娘娘,事实究竟如何,娘娘心知肚明,哪吒确非杀死敖丙真凶,如若真想报仇,去帝都寻吧,不可滋扰陈塘关李家。”

轩辕菲如此说,是想将敖广的视线从哪吒身上转移给自己,哪吒年幼,不但只能单打独斗没有强援,不擅法术的父母皆是他的弱点,虽有法宝护身,却终究护不得一家老小的周全。

自己便不一样了,朝歌城远离大海,龙族没有水源支撑,实力必然大减,加上自己通晓龙族弱点,再有玉儿,阿芝姐,凌夜,即便敖广寻到了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

敖广见女娲娘娘不愿为自己出头,心中虽是万分不满,却也不敢多言,只能是起身告辞,不想却被轩辕菲拦住:“未免你日后再去找哪吒的麻烦,还是在我面前起个誓言吧。”

敖广虽是诧异,却也不敢违背,当下恭恭敬敬起誓:“我敖广因我儿敖斌被杀凶手另有其人一事,不再寻哪吒报仇,如有悖誓言,愿受神形俱灭之惩罚。”

轩辕菲看他说得如此信誓旦旦,这才令他离去,随即赶回了陈塘关,告之哪吒事情已经解决。

听了轩辕菲的一番陈述,众人自然欣喜万分,就连面色一直阴沉的李靖也稍稍有所缓和,李府中一片欢声笑语。

入夜时分,原本月朗星稀的夜空再次风起云涌,雷声阵阵之中,敖广化龙盘旋于李府上空高呼:“哪吒出来受死。”

想不到敖广立了誓言竟还敢出尔反尔,轩辕菲怒从心头起,手持银枪与哪吒一起出了门:“敖广,你身为龙神竟然不守誓言,真是不知廉耻。”

自己在女娲宫前起誓一事,这女娃娃又是如何知晓?半空之中的敖广听到此言也是吃了一惊,再定睛一看,虽不识得轩辕菲的面孔,那装束倒是认识:“好啊,你这丫头居然冒充女娲娘娘使者欺骗本王,今日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我有没有冒充,自有娘娘定夺,只如今你再次卷土重来,不知那神形俱灭的誓言还做不做数?”

“当然算数,我敖广又岂是食言之人。”敖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诈,“不过本王今日前来,是要讨回另一笔血债,那便是我东海巡海神夜叉,可别说他也并非哪吒所杀。”

“你!”面对敖广的诡辩之词,轩辕菲也是无可奈何,稍稍平复了心情,轩辕菲举枪喝道,“好啊,如今也不管什么祸事不祸事了,只要你敢来,我便敢杀。”

料知轩辕菲是动了真怒,哪吒也是口无遮拦起来:“我们能杀敖丙,自然也不惧怕你这条老龙。”

“我们?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杀死我儿的仇人全部在此,本王也不用多费周折赶去帝都了。”敖广咬牙冷笑道,“本王知道你们的手段,能打死我儿敖丙,要杀我也易如反掌,不过你们若不自行了断,我等便水淹陈塘。”

敖广话音未落,只听空中又传来几声龙吟:“大哥切莫与他们废话,直接布雨便是。”

顷刻间,原本乌云密布的夜空突然大雨倾盆,雨点大如豆,密如布,天地间仿佛形成了无数水帘,全部倾倒在陈塘关内,只稍片刻,关内已是一片汪洋,无数屋舍被水冲垮倒塌,百姓流离失所,哀嚎之声四起,城内更是一片狼藉。

面对这惨不忍睹的境况,轩辕菲抹去面上的雨水,指着天空大声道:“是我杀了敖丙,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收手,我自刎便是。”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果见天空中雨点变小,狂风渐弱,轩辕菲旋即反手握住跃凰,枪尖指着自己心脏,稍加使力,便是魂归天国了。

面对众人的惊呼,轩辕菲带着一丝决绝闭上双眼,双手握着长枪向胸口猛插,怎奈长枪竟然纹丝不动,诧异之中睁开双眼,大雨之中一个背影矗立身前为他遮住风雨,令轩辕菲心中尽是感激与爱慕,只一个瞬间,轩辕菲不顾一切,抛下了跃凰,抱住了面前的男子。

凌夜右手握枪,左手拍了拍轩辕菲环在自己腰前的双手:“对不起,我来晚了。”

在凌夜的示意中,轩辕菲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是放开凌夜的同时还是不忘在他的肩头咬了一口。

凌夜揉了揉肩,抬起头面对夜空:“敖广,多年不见,没想到你做事依旧鲁莽,你今日所为已然触犯了天条,还不快收了法术退掉大水,是想等着天规责罚么。”

“大胆,竟敢直呼兄长名讳。”天空中一条乌龙闻言暴怒,一道亮色闪电已对着凌夜劈下。

微笑中凌夜轻抬左手,那闪电便已折回,打在乌龙身躯之上,巨大的力量竟使得那乌龙只如陨石一般落下。

这一切尽数收入敖广眼中,只一个回合,三弟便被斩落,来人的法力可想而知,硬拼已是万万不能,听他言语似乎是旧相识,下去会他一会,事情或许另有转机。

吩咐众兄弟收了雨云,敖广独自一人落在了城头,借着楼上的烛火,敖广终于看清了来人,身子莫名一阵颤抖,敖广向后退了一步,口齿竟有些不利索:“原来是……此事居然惊动了君上,真是罪该万死。”

看着敖广的窘态,凌夜笑道:“龙王还认得我,那便好办了,想当年轩辕黄帝战蚩尤,你只是水神共工身边的一名侍卫,忘了是谁将你兄弟捧上龙王之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