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还在继续,偌大的一座广场现在已经变得一片水潭。稠密的雨水打在镜面一样场地上,让人有一种快要沉下去的错觉。
诗语奔跑着,来回躲闪着向她劈砍过来的巨大兵器。一次躲避,亦是一次进攻。
由于大雨的干扰,诗语现在基本上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瞎子。然而,每一把向她挥砍过来的武器,对她来讲,都是一盏“明灯”。
顺着这“明灯”照亮的区域,她便能快速的突进。一旦接近恶魔的身体,她将会把压缩在手心的致命声波打入恶魔的身体。
然而,这样做,诗语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因为,每一阵雷鸣都会令诗语彻底“失明”。
随着眼前的亮光一闪,她会失去周围所有物体的坐标。仅仅依赖预测,可并不能万无一失。
在任何一次雷响的刹那,诗语都有可能被恶魔的巨刃劈成两半。
不过,在几次有惊无险的响声过后,诗语开始更加的佩服起这支第零小队。
第零小队的成员,似乎也都意识到了诗语的“弱点”。
在这种错综复杂的战场中,他们并没有因急于救人而忘记合作。他们与诗语取长补短。在她短暂失明的时候,予以援护。
凌厉的剑影,阵阵的刀光,以及时而深深钉入地面的弩箭。没有任何言语的交流,却能与一个新编入的人员配合的如此默契。
正常来说,一名黑衣驱魔人,能与一个恶魔抗衡。一名红衣驱魔人,可以同时与数个恶魔鏖战。而对于一名白衣驱魔人来说,恶魔的数量已经不是决定胜负的因素。
所以,阿宏与阿兰的进攻虽然能够消灭不少恶魔,却难以向中心突破。
然而诗语的加入却一下子改变了这个状况。她的法术简单而又有效,每一个碰到她的恶魔,无一不是应声倒下的。
于是,渐渐的,四人阵型成型。
前方由诗语突破,中段则由阿宏、阿兰在两边维持。而阿成便在后方支援三人。
刀剑相拼,惨烈嘶吼的声音连连不断。就如同这漫天的大雨一般,不知道还要下多久。
经过一阵激烈的拼杀,他们总算是到达广场中央,在那里接应了殊死搏斗的阿青。
阿青见到他们的到来,就像是个漏了气的皮球,忽然间瘫在了地上。
几人见状也不敢大意。坚持继续消灭陆续围上来的恶魔。
恶魔没有任何感情,他们无所畏惧。所以,直到最后一只恶魔倒下,化为灰烬之前,它们都还在拼命的向广场中央奔跑砍杀。
这是一场毫无血腥的战斗,当洪水般的恶魔全部被击败之后,没有血流成河,也没有尸堆成山。
恶魔们死后,将不会允许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化为灰,溶于水,回归大地……
这场雨就像是在嘲弄诗语一般,战斗结束的同时,雨幕也变得稀稀疏疏,渐渐的停了下来。
确认周围不会再有恶魔出现之后,四人才有了机会,转身来检查阿青的伤势。
“阿青!阿青!”
阿兰抱着阿青,摇着她有些冰凉的身体,想要将她唤醒。
可是,看不见的诗语却知道,阿青已经没有救了。她胸口挨的那一刀过于凶狠,已经将她的肋骨、右肺以及部分内脏都切碎了。
再加上雨水的感染,就算是有着驱魔人超常的恢复力。这等重伤,也是毫无希望。
换句话来说,她现在还能一息尚存,已经是十分不可思议的了。
“快…快……”阿青吐着血水,嘀咕着。她伸直手臂,像是想要抓住远处的天空。
阿青的目光逐渐涣散。
“什么?你说什么?”阿兰将耳朵贴近她的嘴边。
“逃……”说完这个字,阿青就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将最后的一口气,咽了下去。
高举的手臂垂落下来,身体已经完全没有了温度。
血流成河,却只有她一个人的血……
诗语看得有些感触,她的鼻子酸酸的。这是她的第一个任务,她根本没有想到,她竟然就这样目睹了一名驱魔人的逝去。
另外三人也都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诗语知道,作为共事多年的同伴,这种景象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
“就在这里火化吧。”阿成说道,在他的语气中,有一丝颤抖。
另外两人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说着,三人开始念起咒语,他们引导身体里的法术能量。再将手放在阿青的身体上,通过高热的传导,将遗体焚化。
几乎每个驱魔人都要求学会这种法术,这并不是为了消灭敌人。而是,用于处理牺牲了的同伴。
一个强大的驱魔人,如若化为恶魔,后果将不堪设想。
驱魔人的最后,通常都是这样,化为灰烬……
“她最后说了什么吗?”完成焚化的阿成看向阿兰,开口问道。
“听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快逃’?”阿兰的声音明显是哭过。不过,现在大家也都一身是水,实在分不出她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快逃?”阿宏低沉的语气中带有一丝疑问,“可能是她并不知道,我们已经将恶魔消灭了吧?”
“话说回来,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恶魔?就算有,通常也不会这样集群,跑去一个地方吧?”诗语心中也是满满的疑问。眼前的这一幕,和她之前学习的课程完全不一样。
“嗯,这也是个问题。”阿成摸着他的辫子,一脸凝重。
“喂,等等。如果还有其余的恶魔,他们如果去围攻东方红月的话,那不是糟糕了!”阿宏突然说道。
“嗯,这件事虽然也有点奇怪,明天再上报协会吧。当务之急,应该前去保护东方红月。”阿成看向诗语,等她做出决定。
“那我们出发吧。”诗语做出回应。
说着,四人便离开了广场,如同从未来过这里。
阿兰时不时还会回头望去,可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连灰烬,也都被雨水冲走了。
诗语的心中忽然有些犹豫,这个任务固然十分的重要。但如果她有得选择,任务与人命,她会选择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