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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上道尊 第一节 玲珑七窍

初九,重阳。

秋风正劲,将湖水吹皱,几许波纹轻漾,一圈圈往四周散开。三两条轻舟正在湖面慢慢摇着,却不知是谁在舟中放歌,“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小舟渐渐远去了,只留下那悠扬的歌声依旧在湖面荡漾。

有道是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千百年来,文人骚客在洞庭湖畔留下的诗文依旧,而洞庭却已不现昔日之美了。湖面到处飘荡着赃物,白的,绿的,红的,黑的,腐烂的散发出阵阵恶臭,没腐烂的万年难朽。

远方划过来一艘小船。几个穿着白色长衫的男女青年坐在船上,其中一个青年男子手中拿着一个网兜,正趴在船边将水中的赃物一件件捞上来,再放到船中的蛇皮袋里。其余几人却呆坐着,笑笑闹闹,时不时的指着湖中的赃物,对那青年说道:“傻子,那里还有,哎,是那边,傻子,你眼睛长在哪里啊!”

青年仿佛不知道他们是在戏耍自己,手忙脚乱的在湖中打捞着,样子极为滑稽。船中几人却是哈哈大笑,显然是将他当做他们的笑料了。

青年挠挠头,瓮声瓮气的说道:“我......我没看到。”

“傻子!”船尾一个女子满脸鄙视的神情。

围在她两旁的三个男的嘿嘿附和,眼中尽是不屑。而船上另外三个女生则默然不语,尽管她们眼中流露出几分不忍。

秋日的风总是没心没肺的刮着,一阵大,一阵小,忽然的一阵烈风吹过来,让船尾那个女生一声尖叫,却是披在她肩上的丝巾被吹走了。她尚且来不及抓住时,丝巾就已飘到了湖里。

女生立刻站起来,她并没有动手去打捞自己的丝巾,而是盛气凌人的指着正在专心捞拣垃圾的男子,大叫道:“喂,傻子,还赶紧不帮我捡过来!”

那青年伸出去打捞垃圾的手僵了一下,他牙齿咬住上唇,眼中分明有种不屈的光芒在闪动。青年姓林,叫林谦,他是一个孤儿,从小便在孤儿院长大,从小便受尽白眼,因为他还有一个特点,天生愚笨。别人只需一次就能学会的事情,林谦需要花十次甚至百次才能勉强学会。尽管如此,他并没有养成孤僻的性格,或许是他天生乐观,或许是因为他的另一个特点——预感。林谦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经常能够预知一些事情发生。比如这次出来社会调查,他本不是与这些不见待他的人组队的,但是在这之前他隐隐的感觉到,与这些人出来将会有改变他人生的事情发生。

女生见林谦不为所动,愣了一下,接着声音更加尖锐,“傻小子,你耳朵聋了啊,没听到本小姐的话吗!”她气得双脚往船身一跺,带起船身一阵摇晃,眼睛瞪着对他横眉冷对,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林谦心里一突,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涌上来了,他还在愣神的时候,耳边响起一声尖叫,接踵而来的是扑通的落水声。林谦不加思索便纵身扎进水里,这时候船里的其他人还没回过神来。

当林谦跳下船的时候,船里几人这才醒悟过来,有人落水了。

一时间,小船里乱成一团,他们显然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原本围在那女生周围的三个男青年也不知如何是好,他们都把希望放在那个潜入水里的“傻子”身上。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全都目瞪口呆,其中一个女生掩口惊叫道:“天呐,他......他不会游泳!”

水声哗啦啦响着,伴随着林谦剧烈的咳嗽,他双手在水里胡乱的挥舞,身子渐渐的沉下去了。

水中的声响随着林谦沉没逐渐消失,只剩下一圈圈波纹拍打着船身。几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个卷发男生反应过来,他慌忙问道:“你们谁会水?”

几人你望我,我望你,都不做声。

“呜呜.......我们报警吧!”一个女生吓的哭了起来。生死一瞬间,这一幕眼睁睁的发生在她们眼前,对这些青春男女冲击极大。

他们忙不迭的掏出手机,迅速拨通了报警电话,“这里有人落水了,我们是工大的学生,这里是...我...我也不知道这是哪,我们在洞庭湖上。”几人望了一下周围的景物,“这里的岸边有很多竹子...对对......呃.....”他们话还没说完,却见水里哗啦的声音骤然响起。几人别过头看去,只见水中冒出那女生的上半身,似乎有人在水底托着她。

“赶紧抓住她啊!”两个男生立马俯身将手伸出去扣住女孩的肩膀,拼命的往上拖。

经过半天折腾,这才将女孩救到船上。女孩的脸色苍白,双眼紧闭,鼻孔里气息微弱,显然是憋的晕过去了。“快,把她体内的水压出来。”其中一个男生却懂得一点溺水的常识,他转过头对旁边的女孩说道。

那女孩连忙凑过去,对躺在地上的女孩腹部轻轻一按,却是没有反应。那男生吼道:“重点按啊!”

“哦哦!”女孩这下使出浑身力气,重重一按,“咳咳!”地上的女孩喷出一口浊水,剧烈的咳嗽起来。“快,再来几次。”女孩又将双手压下去,直到地上的女孩不再吐水。

几人松了一口气,电话那头却传过声音:“喂,喂,先生,你们那里情况怎么样了?”“哦哦,人已经被救上来了......”然而,一个女孩却惊道:“林谦呢?林谦还在水里!”

众人这才醒悟,还有一个在水里没上来。“傻子...呃...不是,我们还有一个同学在水里......我......我们都不会游泳,你们赶快过来救人啊!”

湖水这时已经没有动静了,小船摇动着,带起湖水的波纹一圈圈扩散开,渐渐远去。船上诸人白色的长衫上在秋日的阳光下异常刺眼。湖岸上的绿竹依旧在风中摇曳,哗哗声响,萦绕在船头,久久不散。

......

“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低沉的声音在湖心小岛上响起,这夜里无风无云,月华洗练,湖里粼粼波光,映衬的君山岛上的菊花分外漂亮。

竹丛旁一中年男人束手而立,标杆般笔挺修长的身材显得卓尔不凡。他上身穿着一件米黄色的衬衣,下身则是一件褐色的休闲裤。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 很奇怪的,寻常男子披头散发,总免不了要带几分疏狂的味道,可是他这样反而清雅以极,全无半分散漫。面相白净,鼻梁高挺,眸子里有股说不清的哀婉流转,让人忍不住大赞,好一个儒雅俊朗的白面书生。

秋夜凉如水,这时恰好飘下一片枯叶,男子伸手接住,他轻轻一叹:“这么久不曾回来,没想到家乡已被糟蹋至斯,唉......”他眼睛扫过湖面,右手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再朝湖水一挥,只见湖面刹那间笼上一层彩色的氤氲,如梦似幻。而后一阵清风拂过,彩雾散去,湖水的变化让人仿至梦境。原本飘荡在湖面的脏污全都消失不见,清波微荡,粼粼月光点缀其中,显得光怪陆离。

男子恭身对君山一揖,轻声说道:“有虞氏第十二代子孙无咎今日再临故土,于此祭拜先祖之灵。”

说罢,他伏地三叩。

“咦!”姚无咎刚起身,便发现水里有些异样。他右手抬起,五指成爪,对着湖面一抓,湖水骤然分开,一道人影破水飞出,竟然是因为救人而溺水的林谦。

在水中半天浸泡,林谦的脸部已经微微肿起,面色惨白,鼻孔里早就没了呼吸。

看着这具尸体,姚无咎的神色没有半分变化,他已脱离凡胎,平常人生死并不会被他放在心上,只是此地是先人遗躯所在,他就不能让任何东西沾污这里。

呆了半饷,他忽然叹息道:“罢了,毕竟是在故乡遇到的第一个族人,就给你找个安息之地吧!”

“咦,奇怪!”姚无咎刚伸过手准备将林谦抱起,却察觉林谦的心口有些异常,那里似乎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在心脉里流动,他小心翼翼的探出自己的灵觉。一副奇异的情景展现在他识海中,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的心脉交织缠绕,就像打了结的绳索,在心窍处结成一团。林谦的心脏极为特殊,大小与孩童相仿,有七窍。

姚无咎非常震惊,他失声道:“七窍玲珑心!”

常人的心只四窍,神惑,聪辩,慧心,灵明,合称明窍。如果四窍全通,就能称为天纵之才了。七窍玲珑心,除明窍外还有隐窍,分别是:识隐,泯睿,绝圣。传说中七窍皆开者能智通古今,三千世界无所不知,若是入得修行之门,进境能一日千里。

“我......操!”姚无咎突然破口大骂。因为林谦的七窍中有四窍闭塞,只有神惑,识隐,泯睿相通。也就是说林谦是天生愚笨,空有修行的潜力,却不具备修行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