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爷从来没有如此的狼狈过,想要撤手,可是面子上又过不去。于是,他通红着一张脸,汗珠滴滴如雨下,胆怯的对张阳说道:“你……你撒手。”
张阳笑了笑,嘴角微微上翘道:“你连刀都拿不稳,还怎么出来混?”
说完,他手一用力,一把大环刀就从六爷的手里飞了出去,直接插在了地上,发出嗡嗡的回响,在红艳楼里回荡着,像是死神的催眠曲。
六爷手里的刀丢了,就像是他的命丢了一般,这是他赖以为生的刀,刀都丢了,他的将来也就丢了。
六爷像是突然间老了好几十岁一般,本来才四十来岁的人,突然间好像变成了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他瘫坐在地上,垂丧着一张脸道:“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张阳又坐会到了刚才的位置上,他独自倒了一杯茶,然后一饮而尽道:“听说了,刚才他们叫你六爷。”
六爷本来想用自己的名号吓唬吓唬他,可是现实好像不太好,人家根本就不买他的帐。于是,六爷只好用他大哥的名字来威慑。
“你知道我大哥是谁吗?”
张阳刚把茶杯放下就道:“你叫六爷,你大哥难道是五爷?或者是大爷?你大爷的,你想阴我?”
说到了大爷,张阳微微发怒,被人家占了便宜他当然怒。
六爷坐在地上道:“我大哥是三爷手下最厉害、最能打的铁剑老大,你惹了我,我大哥是不会放过你的,三爷也不会。”
三爷应该就是三马,或者是三马中的老三,即使大概知道,但是张阳还是要问道:“三爷是谁?”
六爷一听,以为张阳害怕了,所以马上站了起来道:“三爷当然是马武马三爷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就等着吧!”
张阳向六爷挥挥手道:“你去叫他来,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他若是不敢来就是我孙子。”
六爷从来没见过敢如此对三爷不敬的人,别人叫他六爷,但是他在三爷面前绝对不敢称 爷,就算是在铁剑老大的面前他也绝对不敢称爷,所以,他觉得张阳要么是在找死,要么就是个疯子。
六爷狼狈的逃走了,顾妈妈尴尬地过来向张阳赔不是道:“爷,不是我叫他来的,他在这里就是个霸王,我们谁也不敢惹他。”
张阳不会和顾妈妈计较什么的,他来这里不是为了找他们的麻烦,主要是把三马引来,现在既然已经有些眉目了,他当然不会再找麻烦了。
张阳对顾妈妈道:“我要吃饭,我要喝酒。”
顾妈妈连忙道:“马上就来,我们这里有最好的女儿红,还有陈年的竹叶青,最上等的花雕,你 要喝什么?”
张阳道:“烧刀子,街头老陈家烧刀子。”
顾妈妈以为自己听错了,等她再三的确认了之后才惊讶地吩咐酒保去街头买酒,因为红艳楼根本就没有这种劣质的烧酒,一般的客人都喝不惯那又辣又烈的酒,只有街头浪子们和穷人家的汉子才会喝那种劣质的酒水。
顾妈妈吩咐了酒保,然后对张阳道:“您要吃点什么?熊掌?鱼翅?燕窝?还是……”
张阳笑道:“烙饼,山东的烙饼。”
顾妈妈又一次吃惊,张阳今天已经让她连连吃惊了,她实在是想不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要干什么?
顾妈妈这次没有再问,直接吩咐伙计去准备。
烧酒如火一般的烧,只有这样烧着的酒他才能入口,只有这样烧着的酒才能让他忘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有这样烧着的酒才能麻醉着他的心,好让他能挥刀杀人。
三张山东烙饼下肚,一斤烧刀子喝下去,整个人仿佛燃烧了起来,虽然燃烧了起来,但是他的刀还在手上,他的眼神还很自信,他的手也还很稳定。
没过多久,顾妈妈居然把整个红艳楼的女孩子全部叫了下来,张阳有些诧异,他之前这么说完全是找茬,没想到顾妈妈还真这样做了。
红红艳艳、花花绿绿的女子们一个个站在张阳的面前,一个个笑容满面搔首弄姿。张阳的眼光从众女子身上扫过,然后对顾妈妈道:“这就是红艳楼的所有姑娘?”
顾妈妈看着这些个被她调*教得花容月貌的女孩子们骄傲地道:“对,我们红艳楼所有的姑娘都在这里,整个洛阳城没有哪儿的姑娘有我们这里的漂亮。”
张阳突然间指着一个正在扫地的老妈妈道:“我要请她喝酒,其他的人都走,都离开吧?”
顾妈妈再次惊讶,她越发的相信眼前的人一定是个疯子,来到红艳楼不要貌美如花的女子,非要请一个年老色衰的老妇人喝酒?这样的人不是疯子是什么?
顾妈妈实在是不想伺候张阳了,不过又怕张阳会迁怒于她,毕竟就连六爷都解决不了的人,她就是再有十个胆也不敢得罪张阳,她挥挥手,红红艳艳的女子们迈着莲步各自回到了屋子里去了。
扫地的老妇人老根嫂是个寡妇,不但是个寡妇,而且还是个无儿无女的寡妇。她在这里扫地已经三年了,从来没有一个人正眼看过她,所有的人从她的面前走过时,要么是看不见她,要么就是想赶紧的离她远远的。因为她又老又丑,而且还没有儿女,没有丈夫,所以,她就像是一个灾星般的活在这里,活在所有人的蔑视与不屑中。
此时,居然有人要请她喝酒,她使劲的恰住自己的大腿,剧烈撕心的疼痛告诉她这是真的,可是,到底是为什么?她实在是想不通,不过她也不用去想,因为她除了一身年老色衰的躯体之外,没有任何的值钱东西,一无所有,所以也就不会害怕未知的事情,哪怕是被骗,还能骗她什么呢?
老根嫂被张要阳请到了桌上,她不问为什么?也不问张阳是谁?更不问喝了酒要她干什么?
因为她一无所有,所以也就不会害怕失去,根本就不存拥有,还怎么失去呢?
张阳给她倒上酒,她就喝,痛快的喝。
顾妈妈在一旁站着,不知是嫉妒还是羡慕,或者都不是,她只是觉得眼前的人都是疯子。
张阳恭敬的给老根嫂倒满了酒,然后道:“您可知道我为何要请您喝酒?”
老根嫂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杯子里有酒她就喝,杯子里的酒本来就是用来喝的,有酒当然得喝了。她喝完了酒才对张阳道:“不知道。”
张阳道:“你不想知道?”
老根嫂虽然老,年老色衰,但是她的眼里还有年轻人的朝气,还有年轻人的勇气,还有年轻人的年轻的心态。她道:“你说我就听,你不想说我也不问。”
张阳翘起嘴角,微微笑道:“这就是我请你喝酒的原因,你在这里扫地几年了?”
老根嫂不明白张阳的意思,她也不需要明白,她道:“三年了,自从我老伴死了之后我就一直在这里,我无儿无女,更没有任何亲戚和朋友,除了这里我不知道还能去哪儿?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活着,才能不被饿死。”
张阳又给她倒了一杯酒道:“我看得出来,一个有儿有女的老妇人是不会在这种地方做工的,哪怕是饿死也不会,因为人们总是要面子。”
老根嫂举起杯子道:“是的,我一无所有,所以我不在乎面子,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正因为如此,我才请你喝酒,你一无所有,我请你喝酒别人就不会认为我对你有所企图了。若是请个漂亮的姑娘,那么他人一定会说我好色;若是请一个有钱人,那么他人一定会说我爱钱;若是请一个有权力的人,那么别人一定会说我阿谀奉承。”张阳自己也喝了一杯像火一般在烧的烈酒,然后继续道:“我请你喝酒,别人要么以为我是个疯子,要么以为我是个傻子。”
老根嫂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人,张阳说了半天,她虽然大多能听懂,但是后面这句话她怎么也不明白,于是她问道:“你宁愿别人认为你是疯子或者傻子?”
张阳眉头一皱,然后看着门外道:“世上就是疯子和傻子太少了,所以,聪明的人都知道巴结奉承,都知道爱美色,爱钱财,聪明的人多了,钱财美色总是会少的,巴结奉承的人多了,有权力的人也就多了,然后权力也就不是权力了。”
老根嫂还是不懂,不过她不打算再问了,因为她知道问的再多自己都不会明白的。
张阳请老根嫂喝酒的事情,没到一个时辰就传遍了附件的大街小巷,当然也传到了三马的耳朵里。
此时,已经正午,六爷正带着他的大哥铁剑老大赶往红艳楼。红艳楼里的张阳也正在等着他们的到来,其实他等的应该是三马,可是现在还没有惊动洛阳城里的三劈烈马,惊动的只是些劣马而已。
正午的阳光刚从门里退出去,太阳已经到了红艳楼正上方,火辣辣的照耀着红艳楼,火辣辣的照耀着来往的过客,好像要把整个红艳楼烧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