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西天之上,片片火烧云将落日团团围绕,将天空映衬成一片鲜艳的火红,霎是美丽。
落日之下,是隐约可见的远山,在落日余辉的照耀下,似隐似现,悠然隐没。
落日的余辉,火烧云的美丽,悠然可见的远山,美不胜收!
落日虽美,但始终都会沉落,随着落日的隐没,夜色逐渐笼罩了大地,天空也渐渐的暗淡了下来。
………
在一处小院之中,一棵成人环抱的紫枫树矗立在一间普通的小房屋左侧,紫色的树干树叶随着微风的吹过轻轻摇曳,发出飒飒的声响。
屋内烛光摇曳,青衣女子弯着腰,手里拿着抹布正在擦拭着桌子,桌子上摆了几道淡淡的青菜,淡淡的菜香不断从桌子上的菜肴里飘散出来,好不勾引人的食欲。
青衣女子慢慢的站起身子,用白皙的拳头轻轻捶了捶略微酸麻的后背,然后缓缓的转过了身子。
青衣女子看上去三十几岁,尽管如此但面貌依旧十分美丽,长长的黑发轻巧的盘在脑后,用个紫色玉簪扎了起来,女子伸臂舒展了下腰身,脸上浮现出一抹动人的微笑和满足的神色。
这时,一名蓝衣少年使劲推开了小院的大门,蹦蹦跳跳的跑进小院,边跑边喊:“娘,我回来了!”
屋内的青衣女子听到少年的喊声,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笑容,狭长的眼眸看向活泼的少年,疼爱的问道:“回来了啊,累了吧,看你弄的身上脏的,快去洗洗。”
少年呲着牙嘿嘿的笑了声,调皮的吐了吐小舌头,就跑去换洗去了。
女子看着跑开的少年,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宠溺。
少年洗过身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走到木桌前,嗅了嗅那几道美味的菜肴,贪婪的吸了一口气,转头对女子问道:“娘,父亲还没有回来吗?”
女子看了看天色,转过身子走了过来,拍了拍少年的小脑袋,说道:“没有呢,应该快了吧。”
“哦。”少年扫兴的应了一声,接着道:“父亲来了我还想给他个惊喜呢。”
女子呵呵笑了声,将少年拉到身边,轻轻的刮了下他的鼻子,问道:“你一个小孩子,能给你父亲什么惊喜呀?”
少年轻松的躲开了女子的手指,双手叉着腰,嘟起小嘴,不满的道:“娘,说什么人家也有十二岁了,人家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女子掩嘴轻笑,笑声宛如风铃般悦耳,接着故作明白的神色,道:“知道了,小大人,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什么惊喜了吗?”
少年嘿嘿一笑,神秘的说道:“不如你来猜猜看!”
女子双手托着下巴,摆出了副沉思的样子,凝思了一会儿,道:“是不是又突破了呀?”
少年顿时把嘴角一撇,拉着女子的手,好奇的问道:“娘,你怎么这么厉害,怎么每次都会猜到?”
“因为我是你娘啊!”女子轻笑了一声,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的回道。
………
就在母子二人还在谈天说地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人在使劲的敲门,边敲还边急切的大喊:“文心妹子,不好了,快出来,出事了!”
屋内的女子一愣神,接着快步走出了房间,少年也快步跟了上去,女子打开大门,看向敲门的人问道:“怎么了李大哥?出什么事了?”
门外被女子称作李大哥的人气喘喘嘘嘘,满头是汗,惊慌的说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你还是去随我看看去吧!快随我来。”说完就向着南边村口的方向跑去。
女子疑惑的愣了下,点了点头,快步跟着李大哥跑了过去。
少年也是满脸好奇之色,稍微愣了下,也快步跑了过去。
………
大概跑了有两里左右,女子见李大哥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便不由不解的问道:“李大哥,倒底出了什么事啊?我们这是去哪?你说说呀!”
李大哥头也不回,道:“快到了,文心妹子,你一定要作好心里准备,不管看到什么都要先振做下来!”
女子疑惑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大概又跑了十分钟左右,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干枯的河流,河岸上,男子静静的躺在地上,一袭白衣在漆黑的夜晚很容易就能辩认出来。
女子急忙跑到男子身前,看清楚后,“啊!”突然眼前一黑,大叫了声,身体瘫软在地上。
少年看到女子瘫软了下去,急忙加快了脚下的速度,伸手接住将要倒下的女子,轻轻晃了晃女子的身子,几乎急的哭出来,大声喊道:“娘!”
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睛,呆滞的目光看了看少年清秀的脸庞,将目光重新放回白衣男子身上,眼泪宛如清流一般汹涌而出,哽咽着哭道:“飞儿,你父亲他…他…!”
少年机械般的转过头,看向躺在地上的白衣男子,阵阵撕心裂肺的痛楚突然涌上心头,少年再也忍不住,眼泪流水般流了出来,疯狂的大叫:“父亲!”
地上躺着的男子正是白少飞的父亲,文心的丈夫,白言旭!
这时,女子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晃着身体,快步走到李大哥的身前,一把将李大哥的手臂抓住,急切的问道:“李大哥,言旭他是怎么死的?你一定知道,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李大哥也是满脸的悲伤,虽说他和白言旭感情不深,但对文心母子却异常同情,说道:“文心妹子,你冷静下,其实白大哥怎么死的我也不知道,我也是今天路过这里才发现的,就马上去告诉你们了,现在还是先让白大哥入土为安的好,你们母子也节哀顺便吧。”
听到李大哥如此说,女子的身体顿时就垮了下去,缓慢的伏坐在地上,美丽的脸庞上充满着呆滞、伤心、心碎、难过……
黑夜拢罩着整片天空,漆黑的夜空上零星的分布着几颗昏暗的星星,安静的闪烁着,突然,其中最明亮的几颗划出道道美丽的弧线,向着遥远的天际坠落了下去。
有人说,每当人间就有一个人死亡,天上就会有一颗星星陨落!这是神在为死者哭泣的眼泪。
夜风呼啸,发出阵阵呜咽的声音,似乎再替文心母子鸣着不平与哭诉着悲哀。
天色越来越黑,最后黑色彻底埋没了整片辽阔的大地,漆黑的夜空,压抑着人的心灵,仿佛巨大的棺材,将世人无情的装了进去。
少年将整个身体都趴在白言旭身上,失声痛哭,似乎要在父亲身上获取最后的温暖,感受着父亲逐渐冰凉下去的身体。
哭了好久好久,少年毫无意识的去握父亲的手掌,白皙的小手巨烈的颤抖着,向着父亲宽大的手掌慢慢移动,在握住的那一刹那,少年突然下意识的一愣。
他迅速将父亲紧握的手掌抬起,在手掌里,紧紧的握着一块被鲜血染红的白布,这是父亲的血!
将白布轻轻扯了出来,少年摊开一看,白布上赫然用鲜血写着三个血红的大字:向霸天!
“向霸天!”紧握着白布,少年愤怒的低吼了声,将这三个字缓缓吐了出来,同时,将这个让他终生也无法忘记的名字深深的烙印在了心里!
李大哥小心的将趴在地上的女子扶了起来,惋惜的说道:“文心妹子,不要再伤心了,我看还是先回家,将白大哥入土为安的好,你还有个十二岁的孩子,为了少飞,你也要坚强下去啊!”
女子身子猛的一震,缓缓的转过头,眼神呆滞的看着满脸同情的李大哥,仿佛失魂了般的喃喃道:“飞儿,我还有飞儿,飞儿…”
李大哥摇了摇头,又将地上的少年扶起,大声喝道:“少飞,你想为父亲报仇吗?”
他此时也是精神恍忽,根本没有听清楚李大哥说的是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想要报仇就要先好好的活下去,而不是这样萎糜不振!你扶着你的娘亲,我们先回家!”李大哥大声的喝道。
少年的身子猛烈的一颤,看向李大哥的眼睛多了丝神彩,用力的点了点头。
将手中的白布贴身放好,又捡起旁边地上的一把刀,将母亲文心扶了起来。
李大哥缓缓叹了口气,将地上的白言旭背起,领着白少飞母子二人,怀着沉重的心情,缓慢的回到女子的家里。
………
将母子二人安顿好,李大哥这才又叹了口气,轻轻摇摇头,走了。
整个晚上,少年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他想要这样永远持续下去,就这样永远看着父亲母亲,但他又不甘心,不甘心父亲就这样死去,所以他必须活下去,为父亲报仇!此仇不报非君子!
“贼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向霸天!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让你永世不得超生!永世不得好死!!!”
巨大的悲伤让他疯狂的仰天大吼,两行清泪如流水般,在他的两颊划过,苦涩的泪水,咸咸的味道,现在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那么痛苦,只有屋内缓缓摇曳的灯光,仿佛想抚平他内心的悲伤和心痛。
双手紧紧的环抱着紫柄大刀,白少飞蜷曲着身子,倒在床上瑟瑟发抖,泪水浸湿了他的衣服,浸湿了他的棉被,同时也浸湿了他的心。
这把大刀是他父亲白言旭的贴身武器,跟随他二十余年的岁月,是白言旭除了白少飞和文心之外最爱的宝贝。
“父亲,我一定会让它饱饮向霸天的鲜血!”
一夜心伤,一夜无眠,如梦似幻般,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一切又都走的那么突然,总归会化为虚无…
第二天清早,李大哥就带着一些人前来看望白少飞母子二人。
文心依旧有些魂不守舍,精神恍恍忽忽,白少飞搀扶着身体瑟瑟发抖的母亲,两人跪在白言旭的尸身前面。
如今的白少飞已经不是昨天的白少飞了,在一夜时间失去了活泼的性格,天真无邪的笑容,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冷酷,淡漠!
在这一夜之间,他好像丢失了很多,变化很大!
众人纷纷安慰着伤心的母子二人,母子二人仿若未闻,目光呆滞的看着白言旭冰冷的尸体,宛如亘古不变。众人纷纷摇头表示惋惜,同情。
“哎…白大哥这么好的人,居然被陷害死了,真是太可惜了,真是好人不得好报啊!”
“是啊,白兄弟自从住进这里,既帮我们打猎,又帮我们赶走强盗,真是个好人呢!你说,会不会是上次那帮强盗记仇,暗害了白兄弟?”
“不可能!凭白兄弟的武力,能够暗害到他的人基本没有!定是白兄弟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真是苦了他们母子二人了…”
“希望他们以后可以过上安稳日子吧…”
………
众人出言安慰了母子二人片刻,便在小院内挖了一个简单的坟墓,让白言旭入土为安。
文心看着众人将白言旭埋葬,一直忍不住的痛哭,泪滴如丝线般掉落,瑟瑟发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
一个月过去了,白家的小院的大门就这样紧闭着,院内的紫枫树落光了叶子,仿佛在为种植它的主人进行沉痛的悼念。
在这一个月里,母子二人都是被忧郁心伤所吞噬,整整为白言旭守了一个月的坟墓,这一个月的时间,母子二人根本不知道究竟承受如何煎熬伴随着巨大的痛苦才过来的。
………
在小院大门外,女子左手牵着少年的小手,右手无力的提着一个轻装包袱,看着小院的大门愣愣的出神。
少年表情淡漠的站着,左手环胸抱着紫柄大刀,给人冷酷无情的感觉。
女子抬起眼眸,留恋的看了下白家小院紧闭的大门,牵着少年的手转身离去,或许,现在只有到了文家,才能给她那的破碎的心灵一丝温暖的慰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