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牧再次醒来时,时间已经是晚上。
牧起身活动了一下,发现之前那些酸痛的感觉已经全部消失,简直比之前还要更好。
想到这里,牧也忍不住有点腹诽。这多亏自己比别人多活了二十年,要是真的换成十岁的小男孩,怎么可能通得过刀疤的考验。
这个该死的世界!牧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自己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穿越了?可是牧之前那个雨夜中的梦始终让牧对穿越这个猜想抱有怀疑。
等等……身体的强度有了点进步呢?牧有些不太确定的想着,一边扭动着手臂。
这个念头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自己脑海中,连牧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哦对了。牧向桌子上看了一眼,先前刀疤送给他的匕首就在那里静静的躺着。
牧走上前把它紧紧握在了手里,心里这才感觉到了一丝安心。
之前在老杰克那里得到的手枪在开了几枪之后就宣告罢工,唯一的作用就是在危急关头被牧用来挡了一下一个变异生物的撕咬,然后彻底报废,被牧丢弃。
相比之下,还是这只匕首更加可靠。
一想起老杰克,那些更多的人就忍不住浮现在牧的眼前,还有傻大个。可是如今他们都已经成了死人。
牧抿着嘴,用力晃了一下脑袋,然后转身走到一面蒙着灰尘的镜子面前。
“从今天起,我要有尊严的活着。我要变强,强大到没人能干涉到我自由的生活。”
牧默默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发誓,然后用匕首狠狠割下他的头发。
可是牧不知道,在这个该死的时代,最困难的一条路就是有尊严的,自由的活着。
……
牧的志向没人知道,唯一的变化就是发型变成了寸许长的短发,让他本来有些偏向女性化的“美丽”脸庞充满了男子汉的阳光帅气。
“不错的发型。”刀疤只是瞥了他一眼,就把注意力放到了手上的工作。
他从酒桶里打了一杯酒,盛到一个小木杯里,然后放到了牧的面前:“去递给那桌。”
牧依言端了起来,小心的绕过几个站着聊天的家伙,向刀疤手指的那桌走了过去。
“酒。”牧很是简洁的说了句,然后放下了酒杯。
桌上的人没有去管酒,反而是皱着眉头打量着牧。牧不明所以,平静的和他对视着。
这人笑了一下,扭头对着刀疤喊道:“喂,刀疤,又从哪里拐来这么个小家伙?”
还没等刀疤回答,另一桌有个嘴里叼着根草的人就迫不及待的接口:“我说刀疤,是不是那次在外面上一个变异母猪的时候擦枪走火了,搞出来这么个私生子啊?”
这句话顿时惹得哄堂大笑。之前那人接道:“屁,就刀疤长那丑样还能有这么漂亮一儿子?”
乱哄哄的笑声中,只听刀疤大声笑骂道:“滚他妈蛋,也不先撒泡尿照照你们自己……”
一片混乱中,牧无所谓的耸耸肩,转身就要回吧台那。谁知路过一桌时,一只脚阴险的伸了出来,将毫无防备的牧绊的一个踉跄,差点当众摔倒。
周围的人一看有这种乐子,顿时加劲的起哄怪叫。
牧直起身子,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嘴里叼着根草的男人。
这个人还在为自己的恶作剧赢得了大家的欢呼而得意洋洋,却不曾想这个小孩子居然还敢瞪自己,顿时恶狠狠的说:”小杂种,你他吗瞪谁呢?”
小杂种?牧自从沦落到了这个世界,心中最想念的还是记忆中的父母。然而眼前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敢侮辱他们!
心中的怒火像是爆炸一般瞬间咆哮着在牧的血管里肆虐,让整个身体都像是得到了新生一样。没人注意到,牧琥珀色的眼中竟有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在这个家伙还在轻蔑的笑着,并向四周举手示意时,牧闪电般弯腰抄起了绑在小腿上的匕首,反手就是狠狠一划。
然而眼前这个家伙却不是等闲之辈,更何况牧弯腰的动作太大,虽然惊讶无比,还是在关键的时刻极限后仰,躲过了牧划向他喉咙的一刀。
一片寂静中,他刚刚嘴中叼着的草根有一大半悠扬的在空中慢慢飘落。
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自己巨大的心跳声在此时显得如此清晰。心中除了险些丧命的惊恐外,更多的是无穷的羞愤。
看这小子的狠劲,刚才如果不是自己闪得快的话,那一刀就会轻松的划开自己的喉咙。在这个没药品没医生的鬼地方,自己恐怕很难保住小命。
他赛普再好歹也是在附近混得开的人物,要是在这里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划开了喉咙,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恼怒之下,赛普猛地站了起来,掏出怀中的短刀就要刺下!
“住手!”刀疤怒喝一声,声音冷酷无比,完全没有平时开玩笑时懒洋洋的态度。
可是赛普恼怒之中,哪里还管的了这些,手中的短刀依然奋力刺了下去。
“啊!”一声惨叫,却不是牧受伤,而是赛普捂着手半跪了下去。一只木筷不知什么时候飞了过来,洞穿了赛普的手掌,让他手中的短刀疾飞而出,深深插进了一旁的桌子边沿。
鲜血滴答滴答从赛普的伤口处滴落,赛普咬着牙看向筷子飞来的地方,却对上了刀疤阴沉的面孔。
“妈的,安静了几年,居然有人忘了我‘刀疤’的名号了?”
刀疤的声音不大,却震得赛普浑身一个机灵,终于想起了刀疤的可怕之处。无数个血腥的画面立刻适时的在赛普的脑海中漂浮,让赛普心中的恼怒之火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剩下透骨的寒冷。
“快给我滚。”刀疤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赛普被这样当面呵斥,却丝毫没有生气的念头,甚至隐隐有些庆幸能安全的离开这里。他咬咬牙紧紧握着手腕,怨毒的看了一眼牧,连一句场面话都不敢丢下,灰溜溜的走了。
闹剧结束,剩下的人们互相对视一下,都十分有默契的吵闹起来,有的则是端起了酒杯大声畅饮,有的则是亲热异常的划起了拳,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酒馆里又回复了往常的热闹。
一个大汉一边嘴上和人争吵着什么,一边悄悄的拔出了赛普失手扔飞的短刀,轻轻弹了一下刀身,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揣进了怀里。
牧紧紧抿着嘴,冷眼看着周围无比陌生的人群,紧握住匕首的右手慢慢放松下来。
他没有收起匕首,就这么拿在手里,低着头慢慢走向了刀疤,像一只受伤了随时都可能跳起来的小野兽。
刀疤的表情回复了平静,一直看着牧走到自己面前,然后重新打了一杯酒递给牧。
牧看了一眼酒杯,抬头很快的瞄了一眼刀疤,然后低头接过了酒杯一饮而尽。
刀疤淡淡的笑了笑,拿出了抹布来回擦着桌面,嘴上嘟囔了一句:“弱爆了。”
没有听清的牧不知道刀疤在说什么,以为是在训斥自己,倔强的抬起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但如果有下次,我还是……”
“我说你,弱,爆,了!”刀疤提高了嗓音,毫不留情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牧听得一愣,还没等他表达自己的错愕,刀疤已经涛涛不绝的开口:“真是有够蠢的,第一下没打到,赶紧在接着补上一刀啊。那个白痴起码愣了两秒,有这时间你顺手就捅进他心脏多省事,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心脏的位置在哪!居然还在那里一直傻站着,你以为你的毫不畏惧的表情很酷吗?跟我摆特写呢?”
“还添麻烦,屁!老子看起来是怕麻烦的人吗?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敢在我刀疤面前嚣张的还没生出来呢……”
吧台上本来靠着一个正在慢慢喝酒的家伙,看他的表情本来还颇为赞同的,听到后面就差点一口酒喷出来,扭过头碎碎念:“在小孩子面前吹牛,真不要脸。”
声音很小,却刚好能够让牧和刀疤都听到。刀疤脸都没红一下,看样子是打算就当没听到了。
被数落了一阵,牧却没有表示不服气,而是想着赛普手上插着的那只木筷。在数米远的距离,仅仅用一只木筷,就能洞穿快速运动下的人手,把紧握的短刀击飞,这样的力量和精准度……
“请你,教我。”牧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然后期待的看着刀疤。
刀疤咂了咂嘴,没有说什么,看了牧半天,这才开口:“看你表现了。我说过,你的任务有时很轻松,有时又很危险。现在你就老老实实在我的酒馆里当我的伙计吧。”
牧老实的点了点头,虽然没能立刻得到回答,但起码还是有希望的。
“哦对了,小子。刚才那个家伙叫赛普。虽然在我眼里是个废物,但是对你来说就不一样了。你在我的酒馆里,我自然能保你平安无事。但要是出了酒馆可就说不准了,所以我建议你最好有点准备。好了,现在去把那桌收拾干净。”
刀疤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难看的大黄牙。
牧接过抹布走了过去。
那桌人已经喝完了酒正打算离开,看到牧过来却不走了,饶有兴趣的看着牧。
牧的表情平静无比,旁若无人的擦拭着桌子。
这桌人都笑了,有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的则大声的说:“好小子,是个男人。”
牧的手顿了顿,然后再次仔细的擦拭着桌面。不知为何,牧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好像喜欢上这里了。
而身后的刀疤却是一脸便秘般的复杂表情。只有他刚才注意到了,牧弯腰前眼中闪过的一道红光。
“哎,这小子,以后还不知要给我添多少麻烦呢。”刀疤一脸无奈的叹着气,浑然忘了自己刚刚夸下“不怕麻烦”的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