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跺了跺脚下的土地，厚重之感无声的敷裹着脚趾，他抬头向天，想从明月之上寻找虚幻的答案，发现尽是徒然。

他不由感慨，那位南宫魄口中的圣人已有了再造天地的能力，自己达到那个程度不知还得多少年，或许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真正拥有了报仇的资格。

摆脱杂念，他信步向前走去，越走越是纳闷，这哪是幻境，分明比外面的世界还要真实。

他走到一个小池塘旁，池塘里的君子花开的正灿，便忍不住想要摘上一朵藏在怀里，等到入梦之时，好拿出来放在枕边，闻着清香入眠。

这种情形，在他的梦里存放了了好多年。

“林凡！”嗔怒的语气传来，他下意识的缩回要玷污莲花的手，转头看向来人。那女子身着简单明丽的男人装，急匆匆跑到他的跟前指责道：“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摘这些莲花。好比我打你一下会痛，你扭下她的身子，她又怎会不哭？”

林凡愣愣的看着她，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他强忍住就要滚落的泪花，张开双臂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对方拥入，欢喜的说：“灵儿姐姐，我终于又见到你了。这些年你都到哪里去了，也不来看我？”

灵儿张着那双明媚善目，轻抚了下他的脸颊，轻笑道：“我的林凡少爷也长大了呢。”她故意不去看他，任由眼前结实的少年抱着自己，轻声说，“不知你可想我未？”

“想，”林凡不假思索的说，“天天想，夜夜盼，我的灵儿姐姐现在过得好不好。”

灵儿推开紧紧环箍着自己的双臂，跑到一旁，幽幽的说：“可是，你最近老是心神不定的。”

林凡奇道：“你怎么知道？”

灵儿白了他一眼，张开双手轻轻附在他宽大的手掌之上，低着头说：“你看，他们刚好合在一起呢。”

记忆，汹涌的记忆像要将自己淹没。林凡好想狂奔一场，以此来宣泄积压于心底的愤懑。

他听灵儿说：“我是老爷买来做少爷的童养媳，现在少爷心里却有了别人，灵儿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伤心？”

林凡呆立当场，他还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灵儿抹掉眼中的水晶，乖巧的笑着说：“没关系的少爷，少爷开心就好了！”

‘咚’，一枚石子轻巧的落入池塘里，道道涟漪惊慌失措的四散而逃，试图打破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命运之轮。

林凡顺着波纹荡出去的方向看去，远处有一座山，山中有雾，雾浓不知处。石子一路势如破竹的打破池水的阻碍，毫不费力的沉入池底，渐看不见。

他转过身，不去看灵儿令人怜惜的面容，是不是长大了，就什么都变了。

变得，一文不值。

他闭上双眼，将神识全部融入到这片天地之中，就让时光停留在这一刻吧。

一把银色的长剑从天而降，林凡反手劈下！

“啊——”，一声不敢置信的尖叫从身后传来，灵儿吃惊的看着剑锋在自己的身体自己上一没而逝，张大双眼想要质问林凡，这是为什么？

林凡拭去眼角的余温，转身冷漠的看着她，一字一字的说：“我的灵儿姐姐，不会想要害我！你是假的。”

灵儿眼中的那缕温存缓缓消失，眨眼换了一副冰凉的眼神，直直的射入人的心底，她慢慢站直身体，恶毒的说：“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假的？”

“是！”林凡脸上掠过一道残酷，无情的说。

‘灵儿’不解的问：“那你还要那般的抱我？”

林凡：“因为我真的想念灵儿姐姐。”

假灵儿在他面前渐渐化作透明，消失在空气之中，林凡转过身，继续去摘那朵白中透着粉，粉里倒映着绿光的花儿，他从来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只求能有朝一日，得报大仇。

“林凡！”又一声娇喝在耳边响起，他头也不回的说：“你这个冒牌货，滚开，小爷还忙着呢。”

“混蛋！”撕心裂肺的咆哮原地炸开，林凡本能的往旁边一闪，堪堪躲过一记剑掌。他这才注意到攻击自己的人，那人柳眉倒竖，气呼呼的盯着他，恨不得将他吃进肚里。

林凡有些犯嘀咕，小心翼翼的上前，轻轻碰了一下对方的脸颊。

“呀，热的。”他下意识的往旁跳开。

同时伴随的是比先前更炽烈的剑芒，大地硬生生的被劈开一道细缝。

林凡刚要出手，忽然见第五梦捂着胸口一阵咳嗽，呛出的眼泪看上去倒也我见犹怜。

他赶紧跑到跟前，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试图缓解她的咳嗽，却发现对方咳得更厉害了。

第五梦边咳边道：“你--有--没有-疗伤的药？”

林发哦了声，赶紧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洗髓丹递给对方，第五梦想也不想一口服下。

林凡看着第五梦心里就发杵，但见对方一脸苍白的样子，心中又不落忍，就安慰自己说，等他好点儿就开溜。

好大一会儿的功夫，第五梦的脸色才逐渐恢复了红润，她缓缓睁开双眼，就看见想要跑的林凡。

“站住！”她冷喝道，“还没给本姑娘道歉，就想走？”

林凡郁闷的转过头说：“姑娘，我救了你一命哎，应该是你感谢我吧。”

第五梦站起身走到他跟前，凶狠的看着他说：“要不是你要摘那朵莲花，我能招你?我愿意招你？你很吃香？”她绕着林凡走，边走边说，“不过看在你救了本姑娘一命的份儿上，姑且饶了你玷污莲花的罪，但你竟出言不逊，侮辱本姑娘，这事儿怎么说？”

林凡无奈的说道：“大小姐，咱们身处幻境，我们看到的任何东西都有可能是假的，你莫名的出现，我自然得试探一番了。”

第五梦：“试探？好，就算你说得有理，现在试探完了吗？”

“完了。”

“我是真的吗？”

“是真的。”林凡老老实实的回答，他只想着该怎么脱身。

第五梦忽然大惊失色的指着他的身后说道：“呀，不见了，快看，不见了。”

林凡不明所以的转身一看，瞬间惊异的发现，池塘里的荷花不见了。仔细一看，才发现池底的泉眼就像发了疯一样，狂怒的往外喷水。

“不好了。”第五梦指着已经溢出池面的水惊恐的说，“我们快跑吧，再不跑就被淹了。”

这句话提醒了林凡，他五指一招，银光一闪，巨大的仙剑出现在脚底，他诧异的回头看着站在自己仙剑上的第五梦：“你的剑呢？干嘛坐我的？”

第五梦瞪了他一眼，有些气弱的说：“我的伤还没完全好，不能妄动，”她截住林凡的话头，气愤的说，“要死啦，坐一下而已，能给你压坏啊。不过，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次事后，你出言羞辱我方研堂一事，我就不再追究了。”

林凡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只好说道：“好，你说的，不许反悔！走起！”

仙剑载着两人飞驰上天，后面传来第五梦的嗔怒之声：“要死啦，飞这么快！慢点！”

正飞着，一道惊雷没来由的响彻云霄，远处七八道仙剑迅疾的朝这边飞了过来。第五梦大叫道：“是师姐，我们快点！”

话音未落，脚下的仙剑一阵颠簸，两人大叫一声俯身而下。同样的情况发生在远处，七八个人惊叫着坠下高空。

水。

到处都是水的世界，林凡紧紧拉着身边的第五梦不敢放手，因为这姑娘不会游泳。

第五梦早已花容失色，她比林凡大两岁，在林凡面前，向来以姐姐自称，现在却花容失色的熊抱着对方的手臂，不敢撒手。

她不敢告诉对方，自己从小就怕水，所以才死缠烂打的求着师父从凌空阁要来分水诀，本来想着分水诀嘛，一定是遇水分水，水神退避，何曾想，一跌入水里，早已忘了东南西北，将希望全都寄托在只见过三两面还比自己小的少年身上。

游，拼命的游！

林凡曾经试图重新启动仙剑，根本无济于事。好像周身的法力都被吸光了一样。

远处传来救命的声音，又尖又细，不是南宫斗还有谁。

林凡心中发笑，这小子每次都这么倒霉。

第五梦巴巴的说：“我师姐他们在求救了，你过去救他们吧！”

林凡没好气道：“游过去救他们？小姐，我带着你，那还不如直接淹死自个儿得了。”

“那怎么办嘛？反正都是死，不如死到一块也好有个伴。你说咱俩要死到一块儿，到阎王那儿可怎么说呀，这不让人误会吗？”失去准头的第五梦开始喋喋不休的瞎扯。

林凡钦佩对方的神逻辑，为了节省体力，一句话也不说。

他强行汇聚神识，朝周围探去，忽然目露喜色。

第五梦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林凡回过头一根根掰开对方绑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指，邪异的狂笑道：“要死也是你先死，我才不和你作伴呢。”

说罢，十指一松，将第五梦推离自己身边。

第五梦在水中惊叫挣扎，却是徒劳无功，刚刚那个对自己不离不弃的也男子瞬间失去了踪迹。

有情和无情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差距？

未知的深处，一朵泛着幽光的莲花，静静的绽放，嘲笑欲壑难填的世人，似要吐尽这一世的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