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凌心打完电话,我掩饰不住自己的难过,好几次,都想对庆华开口,向她倾诉,可是我知道,她不是适合诉说的对象。
那天,我并没有追上凌心,我不知道出租车里的那三个毛小子把她带到哪里去了。我蹲在十字路口的路灯下,不知所措的哭泣。
路人用“遇到个神经病”般冷漠的眼神扫过我匆匆走去。我知道,他们不会像林钰一样不管我的狼狈和失态蹲下来安慰我。他们只当我是一个扮演着神经病的路人甲或是真正的神经病。
我站起来,望着周围看似陌生的事物,其实都是深入骨髓的一切。
我和凌心喜欢在小学放学的时候绕过一条条长长的曲折的街道,只为了买自己喜欢的小吃或者玩具。我们住在一个院落里,每次回去迟了,双方的妈妈都会在庭院里教育我们。
那时,我们相互抵抗,坚决不受惩罚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因为我们只是顽皮,没有错。
被罚期间,我们会趁大人们不注意偷偷溜出去玩。
后来,她父母不知是为了分开我们还是其他原因,搬到了一个离我们现在所在区有一个小时车程的小区。
这并不能阻止我们,放学后,我和凌心依然会在一起玩到天黑才分手回去。
凌心不在,往事历历在目。
我知道,高中时,我忙于和人打交道,忽略了她。为此,她还特意对我说过:“对朋友,我属于喜新厌旧的人。”
或许我真的是这类人。
慢慢地往回走,每路过一个拐角,心里就在期待,凌心会不会突然出现了?答案当然不会。
深深浅浅的脚步声一直紧随,这条路的行人很少,加上脚步声已经跟了很久。我暗暗注意暗暗害怕。
想回头,脖子又想被绳子和木棍绑住,动不了。
我乎快乎慢,它也跟着走走停停。吓得我已经全然忘记自己还在寻找凌心的事。走在一个车站不管三七二十一,等到一辆车就上了。
找到一个座位,正想坐下来,一个人飞快地坐到了靠窗边的位置。他戴着太阳帽,帽檐遮住了眼睛,当时,脸的轮廓,鼻子嘴巴的线条,我熟悉得不得了。
车子慢慢启动,我慢慢坐在他身边,怕惊了什么似的,缓慢地轻手轻脚地坐下。
我咽咽口水,叫:“林钰。”
林钰望向车外,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叶文静静地站着看着载着林钰和我的车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再快一点,他一定比林钰先上车。
林钰嘴角含笑,收回视线。抬起头,以明目看我。他的眼里有一湾泉水,清澈见底。
他咧开嘴角,说:“嗨,四季,我回来了!”
他说完拥过我,我闻着他已经有些陌生的味道,酸了鼻子。我忍着哭意说:“欢迎,回来。”
突然,林钰一敲我的头,说:“喂,做梦醒了没?”
痛死我了,这个人这么久不见变得越来越怪异了。我揉着痛处,不解地看着他,他解释:“知不知道这是几路车啊?和你家,南辕北辙。这大晚上的你还真敢坐,胆子大了不少嘛。”
就为这事?刚刚我被脚步声吓得半死,哪有闲情逸致去看这是几路车。
于是我说:“我刚刚失神了一会儿嘛。”
“失神?你失神?该不会是考得不好伤心了吧?”
我说:“成绩无法查询。不知道。”
“不是为这件事啊!那是因为什么?该不会是……”林钰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笑意越来越浓,眼睛都快合成一笑,他说,“……想我吧?”
我冷冷回击:“滚!”
“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就要我滚啊!”
“那有如何?”
“没天理啊!”
车在慢慢地开,我和林钰拌着嘴,夜里微微的燥热也没有了,一股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