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新闻。本市最著名的中平精神病院,昨天夜里发生病人潜逃事故。据该院管理人员介绍,潜逃的精神病人系越墙逃走,为一名不满二十岁的少年。请各位观众关好门窗,以免精神病人进入您的屋内,对您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电视里,播放着这样一条新闻。一时间,花都市人心惶惶------这神经病要杀人的话可是不负责任的。
中平精神病院里也是乱作一团。
暴怒的院长将当夜值班的管理人员全部开除。要知道,中平能有今天的名声实属不易。要是因为薛戮的逃脱而给院里带来什么负面影响的话,那他多年的心血可就全部毁于一旦了。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找到薛戮那小子!一定!”院长捏了捏拳头,道。
而此时,在那远离花都的地方,一片深山里。
一道苍老的身影和一道有些消瘦的身影并肩在裸露的岩石上行走着。炎热的天气让薛戮汗流不止。而反观那老者,却显得淡定从容,额头上未见有一丝汗水滑下。
“还……还要走多……多久?”薛戮擦擦汗,问向那老者。天气实在太热了。自昨天夜里两人奔逃而出以来,就滴水未进。现在已经是下午时分,饥肠辘辘的薛戮只感觉浑身的水分都已经被蒸发,干涩的嗓子里传来一阵阵疼痛。
自昨天夜里薛戮做出决定以后,便跟随着老者一路向南而行。由于薛戮身上的衣着太显眼,所以二人都是尽量的避开人群密集的地方,专找那些山川河流之地。
路上,老者大概的向薛戮说明了一下二人要去的目的地,原来是老者在深山里隐居的一处场所。
老者的健步如飞让薛戮有些吃力,不过骨子里那股倔劲倒是让他咬紧牙关,死死跟上。不管路再怎么难走,眼前这老者貌似知道自己的身世,为了探清困扰自己已久的身世之谜,纵然前方有千难万险,薛戮也会毫不犹豫的跟上。
又经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的跋涉,在二人攀登到一处山峰之顶时,老者终于是停下了脚步,浑浊的目光带着一股莫名的意味望向远方。
紧随而上的薛戮随着老者的目光望去,顿时呆住了。
只见在这山顶前方,是一片硕大的山谷。山谷中,棵棵苍松傲然挺拔。与外界不同的是,这片山谷,在这奇热的天气当中,却是堆积着不浅的积雪。阳光照射在那积雪之上,也无法将这雪给融化。
薛戮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奇景,这诡异的一幕已经完全违背了自然的规律,一时间,薛戮却是被眼前之景惊的说不出话来。
“终于是到了阿!”老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笑着对薛戮道:“小子,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可都要住在这里了。想要知道你身世的秘密,就必须要成为一代绝顶强者才行阿。”
薛戮无谓的耸耸肩,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只要能知道我的身世,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都会全力以赴。”
“好!好!不愧是薛家的后代!”老者笑眯眯的点着头,道:“随我来吧,今天便让你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开始,你可就要远离宁静的生活了。”
说完,老者身形一动,以极快的速度向前方奔去。那姿态,完全不像一个七旬老人应该有的体格。
山谷里的雪只达到小腿的地方。但由于常年积雪,所以这里的温度极其的低下。薛戮在刚踏入这片雪域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如今在外面,正是三伏艳阳天,而在这诡异的山谷中,却是寒风呼啸,乌雪纷飞,这让衣着单薄的薛戮抱着双臂直打寒颤。
跟着老者走了不久,当二人穿过一片苍松林时,眼前赫然出现的小茅屋顿时让薛戮眼前一亮。
这小茅屋明显的人为搭建而成,虽然简陋,但好在还能略微抵挡寒风的侵袭。
推门进屋,屋中那股陈年老味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灰尘,让薛戮禁不住狠狠的打了个喷嚏。上下打量着这整间屋子,屋里装饰非常简陋,除了一张用草铺成的床外便再无他物。
老者似乎是异常的兴奋,一边在屋里上下拭擦着灰尘,一边笑着对薛戮道:“终于是又回到这里来了。我当年可是在这里住了整整三十一年!现在的一切,依旧如以往那般,不曾改变过阿。”
听得此言,薛戮不禁咂舌,三十一年!在这荒山野岭中独自生活了三十一年,那得要多么强大的耐心以及忍受多少孤独,方才能够办得到!
想到这里,薛戮望向老者的目光中,也隐约带着一丝崇敬的味道。
“来,小子,坐这里。”老者异常热情的铺开一片草床,招呼着薛戮坐过来。
左右看了看,实在没有可以坐的地方,薛戮只有苦笑着坐在老者给他整理出来的地方。奔波了那么久,人也确实是累了,如今能坐坐养养神,自然也是很好的。
薛戮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了下去,谁知刚一坐下,薛戮就觉得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抵在自己身下,当下伸手一掏,却是掏出一口锅。
不等薛戮说话,老者一见到这口锅,眼中便闪起了精光。
只见他一把抢过这锅,道:“我说怎么找不到了,原来是到这里来了!嘿嘿,小子,今天晚上你可有口福了!”
老者满怀兴奋的说完,随手将锅仍在一旁,略微迟疑了一下,方才对薛戮道:“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坐着休息一会便好。”
说着,老者便不等薛戮回复,倏地一下便闪出门去了。
望着这突然安静下来,空无一人的小茅屋,薛戮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自己当时一听见有关自己身世的事情,便不问青红皂白的跟着这个神秘的老者走了,这样,是显得有些莽撞了。
但是薛戮知道,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抗拒这些他一直想要弄清楚的秘密。
但愿,那老者真的不是怀着歹心吧。薛戮望着老者消失的方向,深深的想着。
当老者刚进屋的时候,薛戮便一眼望去。
只见老者嘻嘻笑着,脸庞上那股苍老之意,在其笑容的背后被尽数隐藏。
老者手中抓着一串什么东西,急匆匆的进屋来。
“哈哈哈……”刚一进屋,老者便狂放的笑了起来,接着道:“今天运气真不错,居然抓到了四只!”
薛戮顺眼望去,老者手中提着的,竟然是一种通体雪白,皮毛光滑的老鼠。这些老鼠个个都有人的脚掌般大小,肥肥的肚子微微鼓着,隐约可见粉红色的鼠肉。
见是老鼠,薛戮一阵疑惑,当下问道:“你抓这些老鼠来做什么?”
老者白了薛戮一眼,道:“你懂个屁!这雪鼠可是这片雪域所特有的生物。这些小东西可比那些什么山珍海味美味无数倍。可惜就是狡猾的很,我费了半天力气,也不过才抓到四只而已。”
薛戮心中一阵恶寒。在他的印象中,老鼠都是生活在下水道,垃圾堆旁的生物,以腐肉残渣为食,今天却是要把它当成食物,饶是薛戮再怎么想得开,心里也总会有些小九九。
“不是吧!”薛戮一拍脑袋:“我们就吃这东西?你这不是坑我的吧?这没毒的吧?”薛戮挣扎道。
“嘿,你不吃无所谓,大不了饿着。”老者说完,不再理会一脸郁闷的薛戮,转身便找到那口锅,开始有模有样的生起火来。
老者生火的方式颇为奇特,只见他找出一条枯草,放在手中不断揉搓。随着这揉搓的速度越来越快,只一会儿,这两手之间便是升起了丝丝白烟。
“嘶!”薛戮看的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功夫?这才叫真功夫阿!徒手生火,这神秘的老者,看来果真有几分本事。
没有理会薛戮的惊讶,老者将冒着一丝火苗的枯草丢进方才准备好的木柴堆里,再盖上一些枯草,不久后,那木材便熊熊燃烧了起来。
望着燃烧起来的火焰,老者眼中兴奋之意更甚。
待火焰将那木材完全引燃的时候,老者飞快的端起那口锅,出门舀了一锅雪水,便放在那木柴上烧了起来。
“这样也行!”薛戮目瞪口呆的看着老者这一系列娴熟无比的动作,吃惊道。
只是薛戮完全没有预料到,更让人吃惊的还在后面。
待到那锅里的雪水完全沸腾以后,老者抓起一只雪鼠,提着其尾巴,就那么将活生生的雪鼠直接往那滚烫的水中一溜。
沸水的高温,这种常年生活在极寒领域的动物怎么受得了,当即便是四脚一蹬,死翘翘了。
而趁着那雪鼠刚死之时,老者麻利的伸手往雪鼠身上这么一抹,就见那雪鼠浑身上下雪白的鼠毛纷纷脱落,瞬间便由一只长满毛的雪鼠变成一只光溜溜的雪鼠。
在薛戮看来,除完毛,就应该是开膛破腹的时候了。可这时候,老者的动作却大大的出乎了薛戮的预料,只见他也不将雪鼠怎么处理,就这么直接整只丢进了沸水里。
“这……这……”薛戮指着锅里上下翻腾的雪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太恶心了,这实在是太恶心了。
一想到那恶心的小动物体内那些内脏之类的,薛戮就觉得一阵干呕。
似乎是明白薛戮在想什么,老者一边按部就班的处理着剩下的雪鼠,一边道:“这雪鼠浑身上下都是宝,我可舍不得丢了。雪鼠肉是果腹良品,雪鼠肺有清火之效,雪鼠肾则保肝健脾,至于那雪鼠心嘛,嘿嘿,那可是壮阳的!像你们这种虚浮的年轻人,平日里就不知节制,所以应该多吃点……”
老者后面说的话,薛戮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现在的他,正处在呆滞状态中。什么叫牛人?这就叫牛人。今天他可算是见识到了,原来吃东西还有这么吃的。这就不说了,更绝的,居然是还有整只整只吃的。
薛戮的呆滞并未持续多久,便被一阵阵莫名的清香味所打断了。仔细寻那香味来源,原来是锅里的雪鼠。
这雪鼠说来也怪,没有放任何调料的雪鼠肉,竟然能够散发出这样的香味,这般香味,可比寻常在精神病院中吃的那些菜好了百倍不止。
“来,小子,尝尝这绝世美味!”老者笑眯眯的将一只雪鼠徒手从锅中提起,就这么提着尾巴递给薛戮。
薛戮发憷的看着那只煮好的雪鼠,没有伸手去接。他心中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食物。
“切!不吃拉倒!”老者见薛戮不接,轻哼了一声,也不再理会薛戮,就这般不顾烫的大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吧嗒着嘴:“美味,美味,那么久没吃了,还是那么美味!”
见到老者将雪鼠从里到外吃个精光,只剩下一具老鼠骨架,薛戮也不禁吞了吞口水。虽然有些恶心,但是毕竟一天没吃任何东西了,说饿那是肯定的。再加上这雪鼠汤闻起来的确鲜美无比,薛戮终于是没忍住,颤颤的学着老者的方法,自己从锅中提了一只雪鼠起来。
望着眼前的雪鼠,薛戮心里默默祈祷着:“老鼠祖宗在上,如今我确实饿了,将您的子孙拿来果腹一下。承蒙这份舍身之情,日后必有重谢!”
心中这般想着,终于,薛戮一狠心,一闭眼,一咬牙,一口便朝着雪鼠那肉最多的腹部咬去。
鼠肉入口,弹力十足,肥而不腻。薛戮只感觉一股极其鲜美的味道传遍了他所有的味觉神经。这股味道,比他以前所吃的所有东西都美味一千倍,一万倍!
美味的雪鼠肉,让饥肠辘辘的薛戮食指大动。一旦吃上了,就不觉得有多么恶心了。于是,薛戮似风卷残云般解决了那只雪鼠,又与老者将锅中剩下的两只雪鼠分而食之。
这还不够,两人最后竟是连着那锅中的雪鼠汤都没有放过,将其尽数喝下后,才纷纷拍着略微有些发涨的肚皮,满足的打着嗝。
“老……老头,还别说,这雪鼠真是好吃,最绝的便是那雪鼠汤,最入味的,便是那雪鼠汤阿。”薛戮一脸满足的找老者唠着嗑。
“嘿嘿,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做的。”老者也是一脸满足,四肢摊平的躺在地上道,毫无一丝风范。
薛戮挪了挪身子,换了一个更舒服的造型,随手从地上找了一小截木棍,把棍头磨尖了,一边剔牙一边问道:“说来也是奇怪,你说这雪鼠汤明明是雪水所化,又没加任何调料,怎么吃起来味道就好像是放了各种极品调料那般鲜美呢?”
听见此话,老者狐疑的瞄了一眼正在剔牙的薛戮,随即缓缓收回目光,望向一旁,漫不经心道:“哦,忘了告诉你,这雪鼠粪便是天然的调味品,比那什么盐和味精的美味的多,方才汤里,我可是放了不少。”
薛戮剔牙的动作戛然而止,身体僵硬,目光有些呆滞,同时,一股翻江倒海之意瞬间袭来,过了半晌,才猛然站起,冲出小茅屋,就在屋外猛吐起来。
“哎,慢点,慢点,吐远点,别把我这屋子弄的臭烘烘的。”老者漫不经心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繁星点点,月似银纱。寂静的夜空中,这片奇异的雪域里,寒风依然肆无忌惮的肆虐着,只是那风中,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少年的怒吼声:“死老头,你这不是坑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