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餐,林景楠送我回公寓,便出去办他所谓的‘秘密’。
“乖乖的在家等我,哪里都不准去!”他一边穿鞋一边嘱咐着:“如果我回来时你不在家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好好,你快走吧,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轻轻的靠在门上,我会心的一笑——这种能够与他朝夕相处的日子,哪怕是吵吵闹闹,也会从心里感到真正的快乐!
拿起床上他换下的衬衫,闻着他熟悉的味道,走进了洗手间——我会像小女人一样的,帮他洗衣煮饭,然后收拾房间等他回来。
……
刚刚洗好衬衫,手机铃声便响起。
一定是林景楠打来的,他盯我盯得还真是紧呢!
我擦干净手,拿起电话一看,却是个陌生号码——
“喂,您好!”不知道,打过来的会是谁!
“您好,请问,是苏艺童小姐吗?”电话那边,是恬淡而又礼貌的声音,莫非,是她?
“我是苏艺童,您是……”
“我是夏菁。”她的声音依然是没有丝毫波澜,温柔至极。
“夏菁姐?”我深呼吸,故作镇定的问道:“您找我有事?”
“童童,我明天早上的飞机,在离开青江之前,想约你见一面。现在,你有时间吗?”
夏菁约我,会有什么事呢?我小心的回答:“当然有时间,去哪里见面?”
“太好了,我在青江美术学院国画系练习室403等你。对了,你过来见我这件事,不要和景楠说。”
……
挂断电话,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她如何得知我的号码的?她要见我,还不要林景楠知道。她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换了件淡蓝色裙子,简单的扎了个马尾,我便匆匆离开了林景楠的公寓。即便他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一定要在家等他,但是,我还是要去和她见面。
***************
青江美术学院,国画系,403练习室。
轻轻的推开画室门,正看到夏菁专注作画的侧脸——她依然穿着昨晚见面时的那条淡黄色连衣裙,头发没有梳起,笔直的披散在后背上,手拿画笔恬淡的模样,宛如从古书中走出的绝代佳人。
看到我进来,她把画笔放在一边,慢慢的站起身,温婉的一笑:“你来了!”
“是啊,夏菁姐!”在这样的大家闺秀面前,我往日的泼辣和戾气全都消失殆尽,生怕大声说话,会打扰到她的宁静。
“快坐,我马上就画完了!”她指着画纸说道:“你看,我画的你,像不像?”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画纸上将要完成的,竟然是我的画像!
画中的我,眉眼清秀,穿着林景楠特意为我订制的那件淡青色长裙,高高拢起的发髻,半愁半喜的神态,端庄得像是名门淑女。
“哇哦!这是我吗?”我不由得赞赏道:“画得比我本人漂亮多了!”
“你本来就很漂亮的!”夏菁轻轻的一笑:“作画嘛,要的是神似!”
她继续凝神屏气,修长的手指灵巧的拿着画笔,一会儿,便完成了画作。
“盖上我的印章,就好了!”她擦了擦手上的墨迹,拿出一枚玉质印章,轻轻的印在画作底端:“这幅画,送给你了!”
她还真是个多才多艺的女人,我们才仅仅一面之缘,她就能把我的神态样貌全都记得清清楚楚,画得入木三分!
“夏菁姐,佳佳没有和你一起来吗?”坐在简陋的座椅上,我拿出十二分的小心,轻轻的问道。就像与身份或学识比自己高的人说话时,总是会担心哪句话说错了,会招致人家的笑话。
“童童,你不必紧张!”她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莞尔一笑:“我今天找你来,只是想谈谈私事。”
“啊?”与其说话被笑话,倒不如我低调一点,听听她找我来的真正目的。
“明天,我就要去意大利了,本来,我最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景楠。”她站起身,走到窗台旁,让明媚的阳光照在她恬淡的笑脸上,幽幽的说道:“但是昨晚,我看到你和她的相处,看到了有你陪在他的身边,我也就可以解开心结,放心离去了!”
林景楠也和我说过,他已经解开了心结,接受完‘心的洗礼’了呢!他们两个,还真是心有灵犀!
看着她有些纠结的眉头,我有些失落的问道:“你还爱着他的,不是吗?”
她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沉默良久,才走到我的身边,一边收拾绘画用品,一边说道:“其实,七年前,由于我的执意反对,我并没有与父母为我安排好的那个青年画家结婚。一开始,是我的懦弱和妥协,让我被母亲逼得很长时间不能与他相见,只可惜,当我做好了一切准备,想要勇敢的追求我的真爱的时候,回去寻找到的,却是林素儿亲口告诉我,她已经怀孕的消息。”
我惊讶于她讲出的和我昨晚所见完全不同的故事,张大了嘴巴望着她——而她,她的语调却是自然而又舒缓,仿佛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所有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那么的云淡风轻:“当时,我骗他,说我要随夫去欧洲。其实,这七年来,我哪里都没去,我就守在青江,守在青江美术学院,在这里当一个国画老师,过着我自己平静的生活。”
我不敢相信故事的真相会是这样——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却以她最最坚强的方式,守护着她心中的爱!
沉默一会儿,我迟疑的问道:“那,佳佳……”
“佳佳是我姐姐的女儿,我的外甥女!”收拾好画笔,她轻松的舒了一口气,略带羞涩的说道:“我看着她长大的,她很懂事,我说什么,她都会帮我做到。”
“可是……”我不明白,她爱着林景楠,为何还要这样!“你们都已经错过一次了,为什么还要再这样给彼此增加误会?”
“童童,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儿,我也看得出,他非常的爱你……”
未等她说完,我就耐不住性子,提高了音量大声说道:“不是的,夏菁姐!七年来,林景楠心里面真正爱着的人,就只有你一个!”
“童童!你这么说,是因为你也爱他,对不对?”夏菁并没有接过我的话,反倒是直逼我的痛处,戳破了我的最后一缕悲伤——她知道,我爱着他!
“你可以否认,但是,我是个画家,我只要看到你们相互对望的眼神,就已经知道了!童童,他看你的眼睛,出卖了他的心!我看得出来,他很爱你!”她不顾我尴尬的脸色,笑靥如花的娓娓道来:“你放心,明天,我就要走了。我找你来,不是要从你的手中把他抢走,而是有一事相求。”
“有事相求?”她说的话,我越来越难以理解。
“七年前,是我对不起他,才导致他不幸的七年无爱婚姻。现在,他也许不敢爱,也许怕失去爱,所以,我希望,在我走后的日子里,你能陪在他的身边,替我完成我的心愿,帮我好好的照顾他!”
“可是……”
“不用可是了!”她摇了摇头,握住我冰冷的手,缓缓的说道:“我和他,错过了,就是一辈子。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也从未想过他能和我在一起。我只要知道他和你在一起很快乐,他能得到幸福,这就足够了!”
“夏菁姐,景楠老师对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不够勇敢,直到现在,我都不敢跟她坦白,不敢告诉她,我只是他的‘假装女友’!
“好了,童童,你不必说这些来安慰我!”她颇为不在意的说道:“我告诉你几个小细节,你就会知道,他有多爱你!我问你,你坐他的车的时候,都坐在车子的哪个位置?”
“副驾驶啊!这有什么关系吗?”没错,除了他第一次带我出去的时候我坐在后座上(在青江影视城拍戏夜晚去肯德基吃夜宵那次)以外,其他的,我都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景楠一直认为,车是他的私人空间,除了女朋友,他不会让别的女人坐他的车,更不用提副驾驶的位置了。”夏菁拍了拍我的肩膀,微微一笑:“你想想看,就知道他是不是这样了!除了你,你还见过谁搭过他的车?”
“这个……”貌似,还真的没有!无论我何时看到他,他的爱车,总是温馨如家,清洁舒适,除了我,还真的没有见过他的车搭过谁。
“还有,就是你不知道的了。景楠是个温文尔雅的人,他对谁都呵护有佳,可是偏偏对你不是这样,他喜欢捉弄你喜欢和你小吵小闹——其实,我看得出来,他看你的眼神儿,尤其是你昨晚去洗手间,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都表现得爱意十足。”
她可能不知道,林景楠对我,绝不是‘小吵小闹’的捉弄,而是粗暴的蹂 躏!而且,昨晚的洗手间事件,也完全不是出于爱——只是,我该如何说出真相,这个她不知能不能接受的真相呢?
“童童,时间也不早了,我还得回家去收拾东西。这么多年来,景楠一直都是我心里最大的愧疚和负担,但是今天,请你原谅我的自私,我把这个负担转交给你,我也终于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她灵巧的把我的画像卷好,交到了我的手中:“没时间给你装裱了,你要是喜欢,就自己找人弄吧!”
“谢谢你!夏菁姐!”我接过画,仿佛接过了她所谓的‘千斤重担’。
……
送她到她的车里,她坐好,打开车窗,冲着我嫣然一笑:“保重!记着,千万不要把我们两个见面的事情告诉景楠!”然后,任车子载着她美丽的笑脸,驶出我模糊的视线之外……
再见了夏菁,这个谜一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