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满眼恶毒,虽然被揍的不轻,可那股小人得志的气势依旧不减,“姓张的,风少说了,既然你喜欢演戏,风少就让你演个够,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做死亡游戏,哼,我们走着瞧,”随后旁边来了一个人将他扶上了车,扬长而去。
张啸正想阻拦,可却被警察挡住,这时两个交警也走了过来,“根据现场判断,这场事故完全是交通意外,车主虽然有责任,但最主要的责任还在于两位女士,你们不该走在路中间,所以医疗费用应该由你们自己承担。”
听了两个交警的煞有其事的推断,张母气的脸色苍白,“你…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们明明走在人行道上,是他突然冲过来,怎么就成了我们走在路中间?”
一名高个子交警狡辩道:“我们打电话问过,当时交通录像都录了下来,你们确实是在路中间,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把录像调出来,”
张启文死死咬着牙,如今的形式已经非常明显,他们就算拼命也斗不过那个幕后黑手,只能颓然低头,“算了,这一切都由我们承担,而且我们是受害方也没有造成其他人员伤亡,这事应该能够到此为止了吧,”
“当然可以,既然当事人双方都没有提出诉讼,这事你们自己可以解决,”说完两名交警离开。
紧接着,警察走了过来,指着张啸和刚子两人说道:“你们两个跟我去一趟警察局吧,故意伤人,最低也要拘留十五天,请配合点,不要让我为难。”
张啸大怒,一口气终于憋不住了,“放你妈的屁,撞伤人的你不抓,还要向狗一样给人家摇尾乞怜,最后把人大摇大摆送走,老子讨个公道你却咬着不放,你他妈的是什么警察,你不觉得给公安人员脸上抹黑吗,”
张啸疯狂的咆哮道,今天的一切完全颠覆了他对社会的认识,这还是保护人民财产的警察吗,这还是搏击匪徒英勇献身的人民警察吗,电视里的警察形象难道都是骗人的?
他生性与众不同,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对社会的认识完全来自电视与网上,一心沉浸在自己幻想成的完美世界里,他知道世界上有许多不公平,可在父母的庇护下与衣食无忧的生活里,他从来没想过这种不公平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现实的残酷完全打破了他二十多年中心中执着不变的理想,他突然发现,自己以前的想法是多么幼稚,还有每次发表真理时,刚子那一脸的怪异,现在他终于知道原因了,人生,到底什么是人生,简单的几句话真的能够概括吗?
“再多一条,告你辱骂公务人员,如果反抗的话还可以告你公然拒捕,”警察虽然觉得面子挂不住,不过他可是个老油条,不会当众恶言相对,放出狠话逞一时之快。
今天的一连串打击已经让张启文以往的雄心壮志彻底破灭,甚至连肇事司机的话他都是左耳进右耳出,连思考的力气都欠缺,现在儿子已经是他唯一的希望,如果张啸进过监狱,就会留下案底,对以后的社会交际大大不妙,这是要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啊,这一刻,一忍再忍的张启文终于爆发了,为了儿子,他就算放弃一切也在所不惜。
“你真的要抓我儿子进监狱?”张启文宛若疯狂,浑浊的眼睛中陡然射出凌厉的目光,一改先前的颓废,这一刻,他彻底成了一个护犊子的公牛。
警察不由后退一步,心中骇然,一个即将被打垮的男人怎么会突然变的如此强势,好像要活生生把人吞掉,他心里有种预感,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对方一定会疯狂报复,张启文这个人他知道,在市里也是小有名气,如果铁了心要毁掉他一个小警察,只要多花点钱绝对不成问题。
想到这里,他终于害怕了,现在才醒悟,虽然自己想拍幕后那个大人物的马屁,想靠人家的一句话飞黄腾达,可马屁是拍了,人家承不承他的情却是未知数,恐怕就算承情也是承洪局长的情,他个小警察连替人家提鞋的份都不配。
一阵凉风吹过,警察浑身一抖,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再看向张启文时已经变成的畏惧,“张总,先前是我鲁莽了,您大人大量不要介意,”他看了看左右,小步来到张启文身边,低声说道:“实话跟您说吧,今天的一切早就有人打过招呼,恐怕监控录像都被人改过了,”
张启文沉默的点点头,这些他早已经猜到,回身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拉着妻子向停车的地方走去,虽然明明知道他这种做法会让像他示好的警察很丢面子,但此时此刻,他心理乱成了一锅粥,又哪有心情考虑一个外人的感受。
看着对方四人就要离开,警察犹豫起来,最后快跑几步追了上去,“张总等等,”说着指着刚子道:“要不让这位小兄弟和我回去一趟,做完笔录就能离开,张总您也知道,上面有压力,我这个小人物就算不愿意也得装装样子。”
张启文缓缓转过身,脸上有疲惫,更多的是皱纹,英姿勃发的时候他看上去像个三十多岁的成功男人,可现在却是一个完完全全经历了大起大落的落魄样,似乎连岁月都在趁火打劫,苍老的容颜已经回到了五十岁。
他再也经受不起任何压力,就算一丁点都能将他疲惫的身心压垮,张启文双目无神的看向刚子,“刚子,你愿不愿意,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刚子心中一痛,这还是以前那个让自己又敬佩又羡慕的成功男人吗,一项坚强的伯父变成了这个样子,可以想象,他心中的压力有多大,自己欠他们一家的,一直没什么可以回报,这次算是一点补偿吧,于是刚子轻松的笑了笑,“警察局我熟悉,反正去了也不止一两次,二进宫无所谓,”
“不行,”
刚子话音刚落,张啸断然否决,“老大我还没说话哪轮到你,”
“不就是去做个笔录吗,老大,没事的,”刚子无所谓道。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他妈也不想想,既然有人想整我,你进去了就不是他一个小警察能够说了算,想再出来?没个几年想也别想,”张啸怒声骂道,其实在人情世故这一方面,刚子比张啸明白的多,后果他也隐隐猜到了,只是故作轻松没说出来罢了。
不等刚子说话,张啸抢先一步在他身上掏了又掏,最终拿出一张银行卡,随后几步来到警察面前,“卡里有六十多万,密码在背面写着,这件事能搞定最好,搞不定我倾家荡产也要拿钱砸死你,”丢下一句话张啸转身带着家人和刚子离开。
警察怔怔的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银行卡,心中说不出是开心还是担忧,六十万啊,他五六年的收入,一下子出现在手中,可失去的恐怕就是以后的仕途,再也没有进步的可能了,“草他妈,我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小警察有个鸟的仕途,”想通了这一点,他欣然将银行卡装进兜里转身离开,脚步很是轻快。
其实那些钱是张啸一年的零花钱,一直存放在刚子身上,而且为了好记忆,密码也写在背面,刚子从没见过这么多钱,同时也感激老大的无条件信任,所以他一直把银行卡贴身保管着,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没有离身,平时也不乱花。
这些事张啸是知道的,经过今天的一连串事,张啸似乎一下子成熟了,知道用钱办事,也真真切切体会到钱的通天能力,砸死一个小人物绰绰有余。
车内,一如来的时候一样,寂静的可怕,不同的是,刚子眼中有着一丝泪花,握着方向的手也在不停地颤抖,心中更是坚定了跟着老大的想法,为了小弟,能够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扔出大几十万的,这样的老大去哪里找。
过了许久,还是张啸首先打破沉默,“爸,如果先前那个警察一定要带我和刚子去警察局,你会怎么办,”
“你不是都说了吗,倾家荡产也要拿钱砸死他,”张启文毫不犹豫说道。
张啸没有说话,只是扬起了头,想要将涌出的眼泪堵回去,可泪水依旧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不停地滑下,现在他终于悔悟了,自己以前的想法是多么自私,只想着如何过得逍遥如何快活,父母能够为自己付出所有的一切,而自己呢,回报他们的仅仅是亲戚朋友背后不断地闲话。
他想放声痛哭,把以前所有的不孝都大声哭出来,不过他还是压制住了,双肩不停地颤动,父母已经承受了太多压力,需要安慰的是他们,而不是自己。
张启文突然握住儿子的手,幽幽说道:“你是我们的一切,为了你放弃一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爸妈的时代已经过去,已经不能让你衣食无忧,以后只能靠你了,”说出这些话,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张啸和张母同时靠在了张启文的左右肩膀上,心中却又着不同的想法。
“爸已经老了,以前宽大厚实的肩膀也消瘦了,塌下来的天就由我来撑起吧。”
“丈夫的肩膀依旧是那么温暖,那么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