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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手度华年 【23】已惘然-2

日子就那样如水般滑过。叶宇腾一连两个多月都没有再出现。起初,她还是心怀忐忑的,尤其到了晚上,越到深夜越害怕,害怕他会突然出现,害怕夜里醒来时会对上那双黝黑深邃、迫人心悸的眼。

可渐渐地也就放松了下来。要不是偶尔碰见柳妈,有段时间,她竟然忘了自己正住那个恶魔安排的别墅里,过着金丝雀一样的日子。金丝雀?呵,也算是一种高抬了吧。她只是寄居的游魂,对一切都没了感觉。偶尔,是一只还有些不甘驱使的牵线木偶,纵是满身被牵扯得痛极了,也想一再试着跳出属于自己的舞步,偏偏总是失败。

柳妈很少露面,即使碰见了也从不打探、打扰、干涉她,却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准时出现,让她感觉到无微不至的关照。饿了,肯定能在餐桌上找到色香味俱佳的饭菜;窝在沙发上看书看得睡着了,醒来时,身上披着柔软的毛毯;早晨醒来,刚刚下楼,就看见奶白色的沙发上放着她那双半旧的舞鞋,早已经悉心地刷好晾干。

是啊,芭蕾,她的最爱。多好,她的心还在,甚至还有最爱。

于是,每天晨起后,就在客厅高高大大的落地窗前,沐浴着阳光舒展身体。后来,柳妈问她,要不要出去转转,骑骑马。她便白天骑马,又在网上买了几本村上春树和卡夫卡的书,晚上就在灯下看。很快,骑术便精进了许多,和那匹血红色的小马也成了好朋友,看着它乖顺地任自己洗刷、抚摸,带着自己奔跑跳跃,竟然也能真心地笑了出来。

渐渐地,心思越发平静下来,似乎恢复了一些以往的那种悠然自得。

再后来,认识了几个经常来会所骑马的朋友,偶尔凑在一起聊天。大家介绍之下,居然有私人银行的大客户销售主动来她。她难耐好奇,就耐心地听他们讲如何给那些千万亿万资产的富豪们理财,倒也有意无意地长了不少见识,学了不少知识,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转眼就要到圣诞节。园子里已经下了几场清雪,马场覆冰,骑不得马了。尤嘉美发来邮件,在那边早就安顿好了,一贯的如鱼得水,她便越发放下心来。

突然就有点想逛街了,和会所提出要一辆车子进城,连去哪里都想好了。这里虽好,终是少了点繁华盛世的纷繁喧嚣,新年快到了呢,总要给小姨、给自己选件礼物。

第二天,没想到来的却是叶宇腾的幻影,随车而来的还有一位干练的女秘书沈凌云。这位美女秘书一看就是进退得体的职业女性,话并不多,态度客气而疏远。看着她的时候,眼里似乎有种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古小姐,你好。叶总派我来陪你选礼服,晚上需要你陪他参加一个晚宴。”

“晚宴?”古紫梦舒适地窝坐在沙发上,合上手里的书,微微皱眉。

面前站着的美女秘书挂着职业的清冷微笑,面容讨喜。但那曾经一闪而过的审度、揣测和打探的目光,终究让她极为不喜。

低下头去,再次轻轻翻开书,找到刚刚断开的地方,淡然说道:“我不舒服,去不了,让他换个人吧。”他那么多女人,就不能换个人作陪?又不是世间难见的仙子,满足不了他的炫耀癖,何苦单单让我暴露在全天下的面前?!

“这几年,叶总几乎没有带女伴参加过商业宴请。” 到底还是年轻啊!微微一笑,陈述事实,心底不免将古紫梦的淡然回应当作恃宠而骄。

“所以呢?”从书中挑起目光,灼灼地看着沈凌云,语气依旧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沈凌云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怔了一下,仍旧笑得不冷不热,心中多多少少涌起一丝酸酸涨涨的感觉。

所以,你很特别——她听到自己在心里这样回答这个小脸尖尖、眼睛大大的女孩。

特别到让他每天都要事无巨细地过问你的起居饮食,特别到让他把多年来照顾自己的柳妈都调来听你差遣。跟在叶宇腾身边多年,这种情况前所未有,虽有着赖以生存的职业素养,却终是难掩好奇——究竟是什么女人,让素来冷漠寡情的老板如此牵挂,花了这么多的心思?

见沈凌云一直盯着自己看,以为她不想回答,古紫梦便自顾自地说道:“沈小姐,如果你的意思是,今天的晚会对你们叶总来说很重要,重要到要他破例带个女伴出席,那也是他自己的事,和我无关。”

“古小姐,请不要为难我。”再次微笑着,语气颇为公事公办。

古紫梦也微微笑了出来,有着某种不以为然的平淡冷静,“为难与否,对你来说,那是工作。但对我,却并不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

沈凌云很少碰到这么机敏难缠的女孩,一时间还真有点哭笑不得。一贯令行禁止、说一不二的老板肯定不会允许她的无功而返,所以,再难缠也要绞尽脑汁迎难而上。

“那么,vera wong设计的礼服呢?是不是一个足以让古小姐跟叶总赴宴的理由?”

果然,古紫梦闻言不由坐直了身体,眼中光彩骤放,兴致陡增,“vera wong?!怎么可能……?”

“有叶总在,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依然挂着职业的微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轻轻松了一口气,“vera wong特意在帝都停留半天,虽然她很喜欢迟到,可总是最不喜欢别人迟到。”

等到古紫梦穿戴整齐坐在车里的时候,内心仍然激荡不已。一半是为了即将见到的时尚大师激动雀跃,一半则是鄙薄自己经受不住如此“诱惑”,轻而易举就改变了誓不陪叶宇腾出席酒会的执意,一想到这个就懊悔地想用头撞玻璃。两厢交战,总是互有胜负,索性全然不顾,一心看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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