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姑苏家族不远的僻静角落里,步凡躺在一破旧的茅草屋内,若不是瞧见胸口处还有微微的起伏,任谁人见到,便会认为这是个死人,不过身处偏僻之地,又有谁会知道这里有人,又会有谁在意他的生死呢?
步凡就这样躺在草席上,眉目紧闭,脑海中迷迷糊糊的想起了许多零碎的画面。
自他记事以来,就一直生活在姑苏家族中,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知道自己名为步凡,因他脖子上的坠链处篆刻着不凡两字,故此取名步凡。自小,他被一老仆人带大,可命运不好,在七岁那年,唯一的依靠也离他而去。
他也曾听那仆人说过,自己是一个弃婴,是由姑苏家族中的姑苏墨兮抱回来的,至于其他,他一概不知。姑苏墨兮,姑苏家族里老家主的第三子,自幼好武,天资聪颖,十二岁时已经是淬体九层,但在十七岁那年因为受不了家族中事物的繁琐,瞒着众人独自闯荡去了,常年不在家族之内,这让步凡心中疑虑难解,不过,他也只有等姑苏墨兮回来,再去询问罢了。
茅草屋内步凡静静的酣睡着,也不知过去了多少个时辰,直至临近夜晚时分才朦朦胧胧的转醒过来,揉擦着惺忪的双眼,摸着自己早已咕咕叫个不停的腹部,才拖着未好的身子起了身。
“步凡,你可好些了?”两道身影潜进了屋内,四面乌漆麻黑,看不清人脸是谁,但听闻声音,应是一名青年。今夜月光虽好,但并未照进茅屋里,只是透过那几丝缝隙,照射进了几束弱光。
“你们是谁?”步凡见对方是两人,而且话语中带着不善,后退了一步,哪想太急,空间又窄,一个踉跄摔了下去,但还是警惕的注视着两人,不敢有丝毫松懈。
两道身影徐徐逼近,手持的刀,在几束月光的照耀下也是刀光隐隐,一股杀机缓缓压向步凡。步凡见到刀光,心中五味杂陈,难不成今晚就是自己命丧之日吗?
那两人越来越近,虽是夜晚,身为武者,自然能听声辨别位置,闻步凡依偎在角落里,一人沉声道:“步凡,今夜,就是你的死期,你也别怪我俩,谁让你当众落了复容公子的面,要怪也怪你自己命薄吧!”
那人说出了事件的指使者,反正步凡已经是将死之人,冤有头债有主,步凡要找就去找姑苏复容吧!自己也是替人卖命而已。
“果真如此。”步凡早已预料到了自己会有这么一朝,以姑苏复容那心胸狭隘,瑕疵必报之心,怎么会轻易放过自己。像是将生死看透,步凡也是一声讥笑,道:“哈哈……得罪!哼,纵使他人辱我,我也不能还手吗?纵使他人欺我,我也要赔笑吗?要是如此,不如使侮辱我的人也受受被欺之感。”
两人一听,均是放肆的也笑了起来,他们笑步凡的不自量力,笑步凡的狂妄自大。
他们一人持刀,一人持匕首。刀者,刀光隐隐,匕首者,锋利无坚。
“让我来送你最后一程吧!”持刀者那人说着,举刀足步,朝着步凡所在走去。
“慢着二弟,刀没有匕首爽快,既然办事,那就麻利点,我来吧!”持匕首者冷声道,也走向前去。
角落里的步凡,此时此刻已经对生不抱希望,他也有拼死一战的想法,但现在,自己的伤还未好,就算是没有伤,他一介平凡人,怎么能斗的过武者,而且还是两个。
要死,步凡不惧,只是他不甘,他恨天不公,恨自己的父母将自己抛弃,恨自己今生为何如此平凡。
但那有如何?现在自己处于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的状态。步凡闭上了眼,他已经接受了这残酷的现实,未曾流过一滴眼泪的他,在这一刻,一颗不甘的泪水滑落脸颊,气力也在匕首入腹之后慢慢变得微弱起来。
冥虚峰,姑苏家族中的后山,两个人鬼鬼祟祟,手中提着一麻袋,快速行走在山林之间,往那山峰顶尖奔去。
“哥,我们这是去哪儿?直接将他扔在这密林中不就行了吗?”持刀者疑惑,脚步不停,他出言问道。
“二弟,做事做的要果断点,不能有丝毫纰漏,这里离冥崖不远,到那儿把尸首一抛,便是神不知鬼不觉啦!”持匕首者神色从容,借着月光,速度快了几分,“而且这密林是姑苏家族内的,若是被进来巡查的武者发现,我想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也是姑苏复容不想看到的。”
持刀者仿佛是明白了什么,神情一缓,赞道:“还是哥你想的深远。”随后速度也是跟上了前者,消失在了密林深处,直奔所谓的冥崖窜去。
冥虚峰有一崖,名为冥崖,此崖深不见底,白雾笼罩,水气腾升,修炼不佳者往崖低看上一眼,也会吓的倒退几分。据姑苏家族老一辈们说,冥崖最少千丈有余,要是人从崖上掉落下去,粉身碎骨,是不可能生还的。
夜深人静,月光皎洁,偶尔远山处还会传来几声兽吼。在冥崖之上,一麻袋被扔下了悬崖,坠入了白雾中,崖内幽幽间还会发出几声摄人心魂的怪叫,直叫人浑身发颤。
“哥,我看我们还是快回去吧!这破地方怪吓人的。”持刀者看着四周的山壁,又瞅向了千丈之深的冥崖,哆嗦着一个健步抱在了持匕首者身上,脸已煞白。
“瞧你那点出息,杀人你都不怕,还怕这个!”月夜下,夹杂着诡异的怪声和几丝死亡气息,两道身影潜入了密林。
………………
姑苏家族,至步凡被杀,尸首被抛下悬崖已过了三日,这三日内,姑苏家族还是和往日一样,并没有因为步凡的死,而发生什么变化,也许是因为身份卑微的缘故。倒是姑苏复容,比起以往,显得更为嚣张和目中无人。
雾气蒙蒙,弥漫在这崖底和山壁之上,腾升的水气将这里弄的湿润潮湿无比。
此间树木绿油,硕果累累,杂草丛生,各类奇花异草形形色色,竞争艳彩。随着一缕轻风拂过,雾气渐渐散去,随即呈现在眼帘的,是一面清澈见底,犹如一个美人肌肤般透彻,轻柔的湖面。
湖面上,些许幼小飞禽如蜻蜓点水般触动着水面,水波轻微的向着周边荡漾着扩散而去。这湖泊不大,足有五十丈宽,七八十丈那么长,随着水波层层叠叠的向岸边靠近,才发现一粗麻布袋。
麻袋松瘪,口子已然被开,只是越往岸边走,才发现沿着岸边之上,有一条像是动物或是人类匍匐前进的痕迹,随着痕迹寻去,见一大石旁,一少年正努力的喘息着。
“呵呵,幸得此湖泊,才大难不死,真是天佑我步凡!”平躺在大石块上,步凡轻捂着自己腹部的伤口,那伤口虽然已经过了三日,但此时那道深深的伤痕,还是血流不止。
约是落入湖泊时被灌了些水,引的他一阵阵咳嗽,每一阵咳,都会扯动着腹部的伤口,让步凡不禁又多上了几丝疼痛。
“这里的空气怎么会这般充裕舒适?怎么觉得有种暖流在侵入自己的体内!”察觉到异样和自己身体的奇特变化,步凡不顾伤痛,挣扎着几分气力,立起了上半身,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到眼前的景物,这才张大了嘴,很是不可思议的吐露出了几句话。
道:“这……这是大能者之府吗?”
也不难怪步凡会惊讶,这里的一切,像极了世外桃源,且与世隔绝,实在是一个隐世的好居所。可步凡不一样,身负杀仇和身世之谜,他怎么能甘心在此度过一世。
体内暖意也在短时间里蔓延开来,步凡感受着这惬意的时刻,任这股暖流遍布全身经脉,似是会修复伤口和受损经脉,步凡略微感觉到自己的伤口正在愈合,而且是以极快的速度。
绕是这样,步凡还是不知,其实真正救他起死回生的,正是这股暖流。步凡所在的冥崖底,充满了武者们所渴望的灵气,灵气,武者修炼不能缺乏的自然之体,它有助于武者提升实力和疗伤之功效,若是充裕,其效果甚佳。像步凡这种被普通利器所伤的伤口,愈合恢复起来,也就快了很多。
不过步凡也不是没察觉,知道了这股暖流有助于自己,便是正襟危坐,一副与此间融为一体的模样,开始肆意的任灵气蔓延。这一坐,匆匆间已是第二日的正午。
吸进了一口气,步凡如释负重,打着哈欠伸了一个懒腰。“咦!”步凡宁神道。
“今日怎么感觉不一样了。”掀开自己的衣物,才知道,那原本深深还血流不止的伤口,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疤痕也没有留下。“我说怎么不疼了,原来如此,这里和外界果然不一样,起码这里的空气相对于外面来说,浓郁的太多了。”步凡呼进一口,神清气爽,很是舒服的又伸了一次腰。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光顾着恢复身体,已数日未曾吃过东西的步凡已经饿的发虚起来,虽然被天地灵气滋润的肤色有所好转,但还是敌不过咕咕叫个不停的肚子,饥饿,使得步凡不得不找点吃的。
打量着那些硕果累累的果树,也不知道能吃或是不能,只见步凡已经等待不及,起身奔了过去,早已饥肠辘辘他,还顾得了什么,攀上树干,摘着果子,也不擦拭,便是囫囵吞枣般的暴吞起来,生怕有人跟他抢似的,也不曾见他吐出果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