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老爷子这么明显的小动作又如何能够能够瞒得过慕君的眼睛？但，本来很轻易就可以说出来的一个事实，话到嘴边却又怎么都开不了口。

别说此刻的慕大君座，就算是以前的慕君对慕天这个义哥也是没有太多的感情的，还时常和玄飞羽二人联合起来捉弄他，所以他死不死关系都不大。

但是对于眼前这个老人来说意义却是完全不同！他毕竟是老爷子的养孙，慕铁狂对其的感情却是一点都不比亲孙子投入得少，若是猛地知道一些不好的消息，老爷子能否接受得了？

慕铁狂见慕君在踌躇，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脸色也愈发的不自然起来，但是却还坚持道：“你放心，爷爷我还死不了，知道什么赶紧说！”

“真相真有如此重要吗？”慕君叹了口气，却不是装的了：“您现在应该知道的，他是绝对伤害不了我的。有些事您不方便做的，我来做岂不更好？”

“呵呵！我慕铁狂戎马一生，什么没有面对过？这点小事我慕铁狂都不敢面对还要装作不知，那我还算什么军人！”慕铁狂历声喝道：“那天他到底有没有对你下手！”

“有!”慕君微微点头。

他知道眼前这个老人有多固执，若是再不交代，老爷子会做出什么，慕君是不敢保证的，总归不会太和谐便是。

语落，‘砰’的一声巨响。

慕老爷子重重一掌拍在几上，一张上好的檀木案几瞬间化作齑粉！此时，慕铁狂几乎要暴怒而起，就要把那个胆敢伤害自己亲孙的孽障就法！但，终究是忍了下来。

霎时间，老爷子脑海中掠过几年来的种种。想到慕天自被自己收养那一日起便无比的乖巧懂事，长这么大，胡闹的次数更是一次都没有，此子在管理家族日常事务上更是有着极强的能力，一身修为天赋更是上上之选。

亲孙子不孝，却有个养孙在自己面前不断排解；慕府眼看着就要后继无人，慕天更是以一个优秀到极致的形象出现给自己带来了一丝安慰。谁能想到，这份让人感到无比舒坦的形象之后却是包含了如此恶毒的心思！

此刻的慕铁狂心里好恨！他万万没有想到，一直以来懂事无比的养孙，却险些让慕家血脉就此断绝！眼下看来，若不是有孙子的那个神秘的师傅在，恐怕慕天的阴谋已经是成功了。而且是自己蒙在鼓里的情况下，辉煌大胜！

愤怒的情绪一闪而逝，发泄之余慕老爷子也冷静了下来，慕君能够清晰地感受得到房中弥漫的那股浓郁的忧伤，想要出言安慰两句，却发现不管说什么都有些不合时宜。

此刻的慕铁狂确实是无比难受：在这之前，亲孙子不堪造就，自己也早已做好了打算让他继承家主之位；在知晓此事之前，老爷子也相信，在自己归西之后，慕天定然会把家族延续下去的同时好好保住慕家的这颗独苗苗……

但是，一切都错了……这份寡毒，只要自己一死，这个伪君子的小人定然会把属于原来慕家的那份力量弄得涓滴不剩！

良久，慕铁狂才再度出声，打破了房中的僵局：

“这事怪我……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亏我还自诩为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却不也免不了俗。不好的就不想去面对；不想知道的就刻意忽略……凡事也全都往好的方面去想，说到底这不就是一种懦弱的表现？这样……终究不好，会出事……”慕铁狂自嘲笑笑。

其实，正所谓是人无完人。慕天也是如此，他最大的缺点就是有些过于没脾气了……长这么大，慕天被玄飞羽骂过的次数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但每次都一笑了之；哪怕是个公公也都会爆发更何况是个胯下有鸟的汉子！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大度，若是每次都这搬，若非这人是个傻子，那么可能性就不言而喻了……

慕君低头沉思，他知道这番话是老爷子的自我反省却也是告诫自己。

见孙儿如此，慕铁狂伤心的同时不由得老怀欣慰。造化不小，却不得意忘形；年纪轻轻成就斐然，却还能够善纳逆耳良言，由此可见，自己这孙儿真的是个不多见的妖孽之才！

慕君想了一会说道：“其实我倒认为，这件事爷爷大可不必太过于悲伤。能够走到这一步，也是他的能耐！之前都是我太过顽劣，他可以说是咱慕家全部的希望。所以这才在一定程度上麻痹了您，因为若是连这点希望都破碎了，您……”

“老夫也不是迂腐之人，晓得这些。只不过，既然你那师傅知道他是这么个混账东西，为何不及早言明？”慕老爷子疑惑道。

“那时候我他么的哪里认识什劳子的慕天？”慕君心里诽谤，可还是斟酌道：“我师傅说，慕天阴险狡诈，口蜜腹剑，外带卑鄙下流，却也是本事。而且是行走江湖必备的成功条件!”

听到这，老爷子本能的眉毛一皱！他本就是个正直的军人，哪里会喜欢这些阴人的伎俩？却也没有打断。

顿了顿，接着道：“我师父之所以不揭穿，就是要我向他学习，学学怎么去做一个小人，做一个卑鄙的小人！因为江湖险恶，对付敌人不小人的话，将来涉足江湖之后也只能变成一抔骨灰！为了生存，对待敌人必须要小人之心！”

“虽然我不喜欢，但我必须得承认你师父说的很有道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说罢便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话头一转，道：“对那个畜生，你打算如何做？”此刻慕铁狂有些眼神复杂地看着慕君。

慕君不假思索，回应道：“这事儿，若是您没有发现，我不会揭穿，我还是会装作不知道。直到他不再需要我纵容为止，那时候我会宰了他。当然，前提是他做了伤天害理之事，我不得不为之；倘若他能够良心发现，悬崖勒马，我是不会对付他的。我们慕家的这一代也只有我和他二人，但，这也是一个江湖！生与死，是我们自己的事，由我们自己选择！”

“江湖上，做错了事情就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生和死都是自己一念之间的事情，倘若今日里是我大意，那么死的一定是我！”

慕铁狂默然，随即便一阵笑骂：“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教训起爷爷来了。”对于孙子的这番回答，老爷子心中的芥蒂无疑是消除了大半！江湖儿女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所杀，不管是什么手段，光彩与否能够保住自己不被宰了就是高明的手段！

如此一想，慕铁狂对于插手这年轻一辈的事情便毫无兴趣。现在也只求那小子能够好自为之，对上这么个妖孽……想想老爷子就浑身发毛！

就在此时，门外一阵疾呼打断了这爷孙俩的谈话，好巧不巧的是说话这人竟是两人谈论了半天的慕天！爷孙俩对视了一眼，均感到无比好笑：这猴子，又要来唱什么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