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神情,看得苏樱不禁微微一愣,心底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缓缓弥散,似乎还有……淡淡的痛楚?!
唐诗韵看着男子熟悉的脸庞,不由得大吃一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此人竟是那天庭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真武大帝明羽!不知苏樱究竟何德何能,竟使得真武大帝离开了天庭的真武殿,要知道,真武大帝除女娲补天时前去相助过,便从未离开过天庭,几万年来,能使他离开天庭的人,在这三界之中,也只是寥寥无几。
不自觉的,唐诗韵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那如谪仙般的女子。莫不是,这苏樱便是她的转世!?如若不然,又岂会在罗刹殿中引得黑暗之神前来搭救,又怎会让从不问世事的真武大帝离开天庭来此?这三界,怕是只有她一人才有这能耐了吧。
这乌衣阁是澹台杜鑫一手创建的,他若是想毁灭,胥海久自然是信的,可是那些乌衣卫却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哪一个不是舍生忘死的在为澹台杜鑫办事。王爷不知道,可他确是清清楚楚,这里面的辛酸又怎能言表?这些孩子本就可怜,若是……唉,无声的叹了口气,胥海久心中五味杂陈,领了命便小心翼翼的退出了这个院子。
澹台杜鑫独自站在院内,抬着头,望着澄澈湛蓝的天空,目光悠长,回忆着她的一颦一笑,只可惜,他并不是那么幸运的能拥有那样柔美笑容的人,不过,他不甘心就这么输给澹台夫永!
树上掉落下一片枯黄的叶,轻轻拂过他的脸,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可是,他为什么似有听见落叶轻轻哭泣的声音呢……
几日的时光就这么过去了,有些人高兴,有些人失望;有些人迫不急待,也有些人惶恐不安。这几日苏樱忙着更改法度,救济百姓,便也免不得忽略了唐诗韵几日。此时的唐诗韵是惶恐的,在苏樱身边呆的这几天里,她竟没查到苏樱半分的底细。她也曾试过和苏樱闲聊,可是,不管她怎么问,苏樱都能将身世的部分无声无息的掩盖过去,导致唐诗韵这几日来一直挂念着此事,要知道,若是这件事办不好的话,主上一定会禁她的足,倘若不出问题的话,待她出来,就再不能跟在主上身边伺候着了。
可她,又怎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不能得以相见……
唐诗韵默默叹了口气,她的身世本就如柳絮般飘零坎坷,她的父亲是一个身患痴呆的男子,她的祖父为了延续唐家的香火,竟让她父亲的姐姐为其传承香火,如此一来,她的出身自然是为世人所不齿,为伦理而不容。
她的性别便成了她祖父丢弃她的理由,本是想着,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将唐氏一脉传承下去,只可惜,却只是个女孩。就在那年夏天,荷塘里的荷花正开得灿烂的时候,她,被丢弃;他,收养了她……
痴心难全,只求一见,以慰相思苦……
迈向金龙殿的脚步沉重,只最后这一次,若再不成功,她,自去请罪!
只听得房门轻叩,苏樱旋即应道:“进来。”待唐诗韵走进金龙殿时,便看到苏樱正在试各式各样的金色龙袍。
将殿中立着的太监宫女遣退后,唐诗韵正准备说话,只听得苏樱说了一句,便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我的身世,除非你自己查出,否则,我是不会说的。劝你还是别在我这里下功夫了。”轻抚着一件龙袍上金丝绣成的精美花纹,苏樱唇角微挑,眸色淡淡,但却有着洞察一切的敏锐。
这几天,为何唐诗韵总是频繁的出现在她身边,苏樱早就在她第一次前来找她聊天的时候就知道了,若不是被她缠得烦了,她到底也不想与她正面冲突的,毕竟,她是冥界的人。
看着这样的苏樱,唐诗韵微微叹了口气,到底是她与主上的缘分尽了,毕竟,也已经在他身边几千年了。看着主上和那个女子的纠葛,她,无能为力,既然如此,断了吧。她这样对自己叹道。
似是感觉到唐诗韵的落寞,苏樱心中闪过一丝不忍。想来,唐诗韵爱她主上这样的深,若不是奉了那个什么幽冥罗刹的命令,她又怎么会如此苦苦搜寻自己的身世,看她的样子,若是不能完成任务,她,必会受到不轻的惩罚吧?
殿内飘散着龙涎香淡淡的味道,半响,苏樱淡淡的开口:“罢了,陪我去御花园走走吧。”
唐诗韵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苏樱,良久,才应道:“是。”
此时正值金秋时节,御花园内的桂花开得格外的精神,到底是皇城,天子脚下的王土,连带着这御花园里,也竟如春日那般花香四溢。
嗅着空气中弥散的桂花甜甜的香味,苏樱才发觉,自己以前嗅惯了血腥味,早已忘记花香的味道了,如今,闻到这甜甜的味道竟是那般的美好。其实,到这御花园来,也是想让唐诗韵将心结打开,如此,她便不会再每日到金龙殿来烦自己了。一个人的身世,又有何重要的呢,自己的苦楚,自己知道便好了,何必再让个别有心人知晓呢?
瞧见身旁的唐诗韵心不在焉,苏樱皱眉,这样大好的美景竟也能使她分心?看来,这个方法不怎么管用啊。难不成,接下来的几日,她不问出自己的身世还真就不会罢休了吗?
正在苏樱苦恼之际,一曲悠扬的笛声随风飘来,曲调灵动悠扬,颇有些仙风道骨之意,竟将她心中那抹愁绪给散了去,让她不觉惊奇,这大内之中,戒卫森严,此人竟能在此奏乐而不被侍卫抓去,着实令人生疑。
然而,此时的唐诗韵听到这样的曲调,神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就连暗处的北冥修也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发现了这一情况的苏樱不疑有他,带着想让唐诗韵消了打探她身世的念头,旋即说道:“此人所奏之曲竟比琴画阁里的乐师吹奏得还好,若不结识此人,倒是觉得可惜了。”说完,便看向唐诗韵。而唐诗韵只觉此曲似乎略有些怪异,可又说不出怪在什么地方,便只得点了点头,随苏樱前去找寻。
一路上闻声寻人,走得近了,只见前方的木桥上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那样的白映着四周略有些萧条的环境,竟显得有些惆怅,哀婉,而那悠扬的笛声就是从此发出的。
“何人在此奏曲?”苏樱瞧着前方男子的略微单薄的背影,出声询问道。
闻声,只见男子转过身来,不语,只是朝着苏樱淡淡一笑,笑容如春水般让人感到温暖,纯净,清亮眼眸中似有水波流动,可眼底却蕴藏着无尽的幽怨,似有万语倾诉,却又不知该从何道来。
明羽的笑容加深:“你说我是谁,我便是谁。”
苏樱皱眉,这算是什么回答?不过此人气宇不凡,想来也不是一般人,到底是见识过北冥修的气场,她甚至觉得这个男子不会是凡人。那般的绝然出尘,那般的白衣胜雪,恐怕也只有仙,才能与他相提并论吧?
唐诗韵默默地站在苏樱身旁,低着头,神色略有些窘迫。她是冥界的人,说起来与天庭半分联系也没有,可这真武大帝到底是助过女娲补天的人,于天地,于三界,皆是有恩的。若是不参拜,怎么也说不过去,可若是参拜了,苏樱也就知晓了真武大帝的身份,想来这真武大帝是不想让苏樱知道的,不然又怎会这般回答她的问题?在这般境地,也只有默不作声,才为上策了。
看着沉默不语的唐诗韵,明羽眼中略有赞许之色。不愧是冥界的使者,唐川身边的人,察言观色的能力果然不能和平常人一般相比。
然而,就在这时,一人大步流星朝苏樱一行人走近,眉间凝重之色甚浓,看见苏樱后,便立即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萧执麟,有要事禀告。”
看萧执麟的神情,苏樱便已经猜到了七八分,随即问道:“何事?”她倒要看看这东瀛是否果真如唐诗韵之前所料。
“现东瀛派兵来犯,已经到了京城护城之下,望陛下前去执掌大局。”萧执麟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看来这东瀛果真野心极大,按这行程,怕是早已在她逼宫之时,暗处的东瀛探子便将消息传递出去了,不然怎会短短几日便兵临城下?要知道,东瀛到中原的路程,短则四五日,长则七八日。这东瀛国主倒还真看得起她,竟不眠不休赶了这几日的路程。
“将那东瀛公主带上,去召集城内所有可调用的兵马,你与我先去城墙上拖延一阵子,顺便把我上次给你的武器再多分发给几队士兵……”苏樱不慌不忙的规划着,继而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向萧执麟问道:“你在此地可有看见什么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