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月快要找到萧落的时候，突然间闻到了很浓重的血腥味儿，她知道，这不是萧落。拂月轻皱着眉头，她讨厌这个味道。

拂月手上的铃铛有些异样，它闪着一丝丝金色的光芒，随着她纤细的手臂悄悄向上蔓延，随后便隐去了光芒。她未曾注意到这些变化，只是直觉萧落会出什么事。

跟在拂月身后的夜卿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了解萧落，也只是承诺将他送回这里。他只是太累了，只是睡觉睡得久了一点，却感觉像是过去了很久一样，自己像是个一无所知的笨蛋。

心不在焉的夜卿此时心绪很乱，也许是之前做的梦太过深刻，自己一时无法走出。他低头走着，无意间看见拂月戴着铃铛的手上闪过一丝亮光，只一瞬而已，他以为他眼花了。

所有的吵闹，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喧嚣，随着拂月进门的那一刻，全部都静止了，并不是她使了什么定身术，只是拂月周身的气质与这府中格格不入，慌乱的时候突然闯入一个看似天神一般的少女，皮肤白皙，面色像纸一样透明，却不似病怏怏的人。众人都有些恍惚。

唯一一个没有注意到拂月的人便是苏父，虽说他一直对自家女儿爱答不理的，但无论如何，这也是他的骨肉。他并未料到凌儿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他从未了解过她，他一直在乎的是自己的儿子怎样才能当官， 如何才能在朝廷中有自己的势力。

苏父看到自家女儿用自己的匕首插入她的腹中的时候，以为自己在做梦。他觉得这不过是有些真实的梦罢了。课，不管是梦还是真实，他都要萧落死。

叮铃......

一声清脆的铃铛声响过，苏父并没有像想象中一样杀死不能动弹的萧落，呵，真的是做梦么，可这刺鼻的血腥味儿和快要停止的心跳都在提醒他这不是梦，梦境不可能这么真实。

拂月看向血腥味儿的来源，是个女子，她青绿色的裙子已渐渐染成了深紫色，周围蔓延开红色的彼岸花，看起来有些悲凉，却也安详。

已来不及顾及到这些她未曾预料到的情况，拂月径直走向已然失神的萧落，他跟前有个拿着匕首看上去有些精神失常的长者，有些碍事。拂月对他施了个简单的媚术，蛊惑了他的心神。

“走。”拂月解了萧落的束缚。

但萧落仍然一动不动，眼神没了焦距，像是被妖摄了心魄。

拂月懒得等他收回心神，也来不及顾及他此时的心情，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跑，她对夜卿使了个眼色，叫他断后，便立刻带走了萧落。

萧落任由拂月拉着他走着，一步一步，像是踏过了他在这里所有的时光，每一步都会出现苏凌的影子，她的笑，她的直爽，她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她和他的每一次擦肩而过。

——萧落，你看，我给你做了把折扇，喜欢吗？

萧落伸手摸着自己一直带在身上的折扇，像是苏凌一直待在他身边，陪他走过所有的岁月，苏凌，苏凌......

对不起......

对不起吗，若是被苏凌知道又要嗤笑他了，她付出生命换来的只是一句对不起吗。苏凌是个决绝的女子，选择了最差的那条路。

冬季的寒冷让人觉得刺骨，拂月他们离开了七溪，七溪与七夕，是因为这个名字原本就不吉利么，为何只要沾上这两个字的，便注定是个悲剧。

接连几日，萧落一直都一言不发，原本要回蜀山的夜卿也因此继续留了下来，这一日一日拖下去，不知何时才能回去，夜卿深深地叹了口气，像是个饱经沧桑的老者。

他们三个人走得远了点，跑过了几个镇，才在这里停留下来，却不知该去哪里。

“萧落不会变成哑巴了吧？”拂月吃完早餐之后，跑去找夜卿。拂月每次看到萧落的时候都在想，为何一个人都好几日都不讲一句话呢，若是自己的话，早就憋死了吧。

夜卿能知道什么，他从小在蜀山练剑都练傻了，男女之情他能懂些什么，想想第一次跟拂月待在一起的时候，频频脸红。

“死了心爱的人，应该是很伤心吧。”夜卿思考了一下，说。

夜卿记得，当时自己亲眼看着自己的娘亲被杀死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心情现在回忆起来，也是揪心地疼。

心爱的人吗？

拂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影，陌非？这个名字突然毫无预兆地闯进她的脑中，闪过一丝悲戚。

“陌非是谁？”拂月下意识地说了出口。

嗯？夜卿也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是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他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拂月有些懊恼，这种感觉很讨厌，究竟是谁这么闲就跟她过不去。

突然一阵心悸，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盯着她一般，拂月慌张地望了望四周，除了夜卿并没有别人，只是一瞬的感觉，刚刚究竟怎么了。

这时，夜卿像个木头一样直直地倒了下去，拂月连忙将他扶着，他的眼神失了焦距，像是被雾气笼罩了眼睛，一片茫然。

怎么回事，拂月扶着夜卿躺下，轻点他的额头，将自己的灵力放进他的身体中查探，却是没有什么异样的，这是怎么了。

这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变得昏暗起来，房间里的光亮也渐渐暗了下来，像是丢失了太阳一般，瞬间冷彻下来。

叮铃......

不是自己手上的铃铛，拂月回头，看见萧落站在门口，一样的无精打采，像是许久没吃饭没睡觉了一样，只是此刻，他的眼中比以前多了个信息，就是疑问。

别问她，拂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拂月。”

拂月吓到了，是真的。萧落这么久不开口，她都要忘了萧落的声音是什么样子了，这样毫无征兆地就唤了她的名字，他想干嘛。

“我出来的时候，看见客栈里的人都昏倒在地上了。”萧落有气无力地，缓缓说道。

拂月扶额，看来自己刚刚的感觉不是错觉，连她都觉得心悸，这些凡人自然是抵抗不了的，只是，是谁呢？

“我刚才感觉我的灵魂像是要被抽走了一样，然后你的铃铛闪了光芒，我便好了。”萧落像是在毫无感情的读着什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也不知看着哪里。

“我知道了。”拂月说着，心里有些气愤。她也许不了解心爱的人死了是什么感觉，但是这样整日像个木偶一样活着，你让为你而死的人死不瞑目么？

拂月......

一个幽幽的声音从上空传来，像是从幽深的空谷中飘来的灵异的声音，让人不禁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