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溪看的心驰神往，知道这是溪山清远剑的另一重境界远重山，虽不一定超过清如水，各有所长，各有所擅，但身为热血男儿，对于这种移山倒海般的威势却是情有独钟，仿佛自己就是一个力拔山兮的巨人一般，举手间就能令山河变色。

血人依样学样，一副的鲜血画成的群山云海图，丝毫没有正气浩然的壮观，却恐怖诡异，如地狱中无边血海。论气势却不输于乐越潇。

双剑相交，一阵震天的轰鸣声，即使百里外也清晰可闻。恐怖的气劲盘旋袭扰，如风婆打开了手中风袋，引起了谷中剧烈的风暴，飞沙走石，巨石滚滚落下，参天古木被连根拔起。

天空中的对撞，却让这个无名的山谷遭了池鱼之灾。等风暴过后，山谷中一片狼藉。众人面面相觑，离两人交手的地方有千米之遥尚且波及如此，两人打斗中心的恐怖可想而知，如果不是空中而是在谷中，恐怕这座山谷也会被摧毁。

乐越潇遥立空中，浑身一尘不染，刚才的碰撞没有受一点伤。他冷冷的望着同样的姿势站在对面的血人，也不知想些什么，半晌兀立不动，血人也是一动不动。突然，乐越潇的手闪电般伸出在空中一扬，血人也做了同样如此的动作。

乐越潇仿佛识破了什么，哈哈大笑，道：“佛也是我，魔也是我。我何必要消灭魔我，让自己本性残存一半。了悟，我并不需要打败我心中之魔，我只需要打破天空中施法的那双眼睛，心中之魔就不攻自破。”

了悟道：“世上最大的敌人的是你心中的魔性，最了解你的也是你的魔性。天上慧眼易破，心中魔障却难以逾越。”

乐越潇道：“不错，世上最了解我的就是眼前脱胎于我的魔性。但如果我不是我，这眼前的魔性能奈我何。”

了悟道：“我就是我，乐施主难道还有另一个自己么。”

乐越潇道：“这世上爱恨情仇，是是非非错综复杂，一个人心里的欢喜、恐惧、忧伤、怨恨多种多样，怎能以区区佛、魔的界限将人化成两部分。佛亦我，魔亦我，我还有其他。”

说完，溪山清远剑忽然间光芒万丈，一道光柱间冲天而起，穿破了云雾，似要直达九霄。紧接着，光柱如画轴一般，缓缓的展开，整片天空似乎都在画卷中一般。而在这画卷中，到处都是空白，只有一柄长剑静静的悬浮在空白处，除了有些虚幻外，与溪山清远剑一般无二。

乐越潇走到虚幻的长剑旁，轻轻的抚摸着长剑，手中一道玄妙的印诀亮起，只见又向前迈了一步，青光闪起，乐越潇已不见了身影。定睛一看，只见天空的画卷中多了一个青衫男子，抚剑怅立，眼中满是追忆的神色，虽然身影有些虚幻，却是乐越潇无疑，竟在眨眼间跑到了画中。

如此匪夷所思的场景顿时震惊了所有人，仿佛天空中不是一幅画，而是通往某个神秘未知的大门。

林云溪心中惊骇，脱口而出道：“二师兄，三师兄到哪儿去了。”

荣芝似乎早猜到他有这种反应，道：“在画里呢。”

“三师兄怎么能到画里，这太神奇了。”诧异过后，林云溪感到的是一阵阵的兴奋，想道自己修炼有成后，也可以这般在画中进进出出。

“你可知道，真正的溪山清远剑在哪儿？”荣芝忽然问道。

“那把不是么”说完忽然意识到二师兄有此一问，不可能是无的放矢，他脑筋也极是灵活，马上知道了自己回答的错误，指着画中乐越潇手中的一把剑到：“难道是那把剑。”

荣芝点了点头。

“可是那是画啊？”林云溪不可置信道。

“你三师兄不也在画中么”荣知道。

“那把我平时用的剑是什么，难道不是溪山清远剑？”林云溪疑惑道。

“那只是一支笔，并不是剑。”荣芝神秘道。

林云溪将他与笔比较了一番，总觉得出入很大，如此形状，如此质地，如此灵性，如此锋利，具备了一件仙剑所有的特性，怎能是一支笔。正准备询问时，荣芝又道：“很难想象是吧。”

林云溪点了点头。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就像了悟一样可以身化骷髅而不死，舍身宏愿。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也难以置信吧。”

林云溪点了点头道：“还是我江湖经验不足，此间事了，我会向师父请求下山历练几年。”

荣芝道：“如此也好，闭门造车总难以有大成就。”

“三师兄这招叫什么，他跟我说过溪山清远剑法总共有两重境界，清如水，远重山，这又是什么？”林云溪问道。

荣芝道：“溪山清远剑法乃是一位奇人剑狂书生所创，他善作画，对剑更是情有独钟。此人也是天资卓绝之辈，修道以来，另辟蹊径，以剑如画，以画入道。他的世界中共有两种东西，这是画与这是剑。你用的那把剑其实就是他的画，清如水，远重山。而画中的那把剑却是他的剑，真正的溪山清远剑。”

林云溪奇道：“画中剑如镜花水月，怎么可能攻击到人。”

荣芝道：“这就是剑狂书生的特异之处，在他看来，这个世界就是画，他所做的画就是一方世界，当我们在作画的时候何尝不是有画在画我们。于是他与一位志同道合的铸剑师搜集天下间的奇物炼制了一支笔，用这支笔，他画出了心中最得意的一副画，只有一把剑，真正的溪山清远剑。这把剑可以随时把人带到画中，。这也是为什么我说越潇会立于不败之地的原因，如果想打败越潇的话，首先必须破掉这幅画，而画本就是虚无的存在，一般的手段根本不得其领。迄今为止，我只见到师父一人凭借深厚的修为打破过这幅画。”

林云溪问道：“太不可思议了，这画难道真的是一方世界。”

荣芝哑然失笑道：“当然不是，师父曾经在一本典籍上见到过一种阵法名为水月镜花，本是上古修者藏匿宝藏只用，物品置于其中如水中月、镜中花有其形却无其质。与这幅画有异曲同工之妙。师父猜想这幅画应该就是借用的这个阵法，但稍加改造了一番，比原来的阵法更加的玄妙。”

“原来如此，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阵法，我眼界太狭窄了。”林云溪感慨道。

就在谷中众人为画中人啧啧称奇的时候，那血人同样展开了一副画卷，同样的进入了画中。

“乐施主，今日能见到如此奇妙的法术，另贫僧大开眼界。不过你眼前的魔性就是你自己，对你了若指掌，你会的他也会。”了悟道。

乐越潇从画中走出来，手中多了一把清光盈盈的仙剑，有些虚幻，宛若由水做成的一般。

“了悟大师，你自以为对人性洞若观火，引我出心中之魔，真以为就是我自己么。要知道事在变，人在变，心也在变。当我再次拿着溪山清远剑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变化，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说着，溪山清远剑冲天而起，也不顾眼前的血人，直直的朝着天空的眼睛而去。那血人身形一动挡在眼睛前方，手中鲜红的血剑迎上溪山清远剑。

同样的灵活，同样的快速，同样的飘渺。宛若两只游鱼将天空当成了大海，时隐时现，有时衔尾追逐，有时碰撞争斗，激烈异常。

乐越潇神情兴奋，脸上挂着一丝淡淡微笑，似乎很享受这种很久没有体会到的感觉。片刻之后，喃喃说了几句话，似乎有些意犹未尽一般，脸上挂着淡淡的遗憾。手中剑诀一变，只见溪山清远剑犹若大火中飞溅的火星一般，漫天光影悠悠扬扬的落下，谁也不知道这光影中究竟哪一个是真的溪山清远剑。

直到天空中的血色眼睛忽然间颤抖了一下，一把如水做的剑正插在眼睛的正中央。而一把血色的长剑就在溪山清远剑旁边，似乎是像阻拦，却速有不及。

“乐施主赢了”了悟的语气没有丝毫的变化，似乎根本没有在意过这场争斗的输赢。

“承让了。”乐越潇拱手道。天空中血色眼睛瞬间崩溃，化成一丝丝的血流重新融入了了悟的身体。血人也在眼睛消失的瞬间，化成一团黑色的淤血掉落到地上。

“乐施主是怎样打败心中之魔的，施主能否告知。”了悟问道。

“很简单，超越自己。你引出的是我过去心中之魔，知我过去事，却不知我将来。只需要超越自己，哪怕剑的力度大上一点，速度快上一分，心中之魔也就不足为虑。”

了悟叹了一口气道：“能在短短时间超越自己，有几人能做到。乐施主果非常人，贫僧输的心服口服。”

乐越潇胜也不骄，谦逊道：“大师曾说枯寂禅共有三式，如今第一式就让晚辈使出浑身解数，更遑论其他两式。该服输的是在下。大师言重了。”

了悟摇了摇头道：“乐施主一招画中匿身，已是立于不败之地，贫僧纵使老将两式用尽怕也伤不着施主分毫。施主却可以坐等贫僧法力耗尽。输赢结局已定，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