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萧逝水表情无比冷漠道:“能够死在萧某这招通玄剑法之下,你,足以自傲了!”
听听,这个孤傲到骨子里的家伙,连杀人都能冠上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听他口气,就仿佛,你能够死在他的剑下,还是上天对你莫大的恩赐!
苏典突然不屑地冷笑一声,鄙夷道:“依仗自己的修为高,便肆意掌控低境界者的生死,我真不知道,究竟是谁赋予给你们如此大的权利?杀人就是杀人,何必把自己说的如此高尚,还将自己比作代天掌刑的天罚者,其实你本质上不过是一个披了人皮的刽子手罢了。”
这通话憋闷在苏典心底好久,当真令他不吐不快,何况如今死在顷刻,他就更加无所顾忌,那就怎么舒心怎么来,如何畅快如何做。
当面将白衣飘飘丰神俊朗的萧逝水骂作“刽子手”,苏典顿觉一阵酣畅淋漓,心中说不出的舒爽惬意。
你不是自诩名门正派道义至上吗?那我就拆穿你光鲜华丽的外表皮,直指你那邪恶肮脏的本心!
苏典可不怕彻底得罪这位白衣负剑的萧逝水,激怒就激怒吧,难道这个世界还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么?
“刽子手?”萧逝水先自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这个称号倒新鲜的紧。萧某活了这二十九年,被人歌颂称赞有之,遭人诟病唾骂有之,杀人无数,也被无数仇敌衔尾追杀,风光过,也落魄过,生死玄关,恩爱情仇,人生的大风大浪,可以说经历过八八九九,生平所冠或褒或贬的名号无数,但却还从未被一个人骂作是‘刽子手’!”
“像这么面对面被人骂的狗血淋头的遭遇,你,还是第一个!”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苏典竟从他的眼中看到几分不似做作的无奈,只听他重重叹了口气道:“你知道吗?其实自从第一眼见到你时,萧某隐隐觉得我们两人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无法言喻的亲切感。说句实话,如果不是你重伤姬老三在先,杀害萧老六在后,萧某还真心不想就此对你痛下杀手。”
苏典蓦“嗤”笑一声,不屑道:“说了这么多,你无非是想让我承认,你动手杀我,是身怀替同门报仇的大义,是名门正派的惩恶扬善,是站在道德至上的所谓替天行道。呵呵,瞧瞧,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说的我自己都想吐!”
萧逝水明显是第一次听闻有人的想法如此怪异绝伦,从对方的每一句话中,均充满对正派道统的轻蔑、不屑和嘲讽之意,但偏偏仔细推敲起来,对方这番话中的字里行间,却又鞭辟入里,入木三分,让人无从辩驳。
是的,萧逝水心中一叹,暗忖自己口口声声说要替萧天、姬远玄两人报仇,但此事难道萧姬二人真的就一点责任都没有?
从他们告诉自己有关三人与那位剑斋圣女所起冲突时,言辞闪烁,表情浮夸,自己就以看出他们是在说谎,可惜那会儿自己被燕不凡的死冲昏头脑,一心想要替藏剑阁的大弟子报仇雪恨,这才导致与对面这位少年产生直接的冲突,继而酿成了后续一系列的悲剧……
难道这一切的过失,都应该归结到对面这个少年一人的身上么?
萧逝水心里从未出现过像今次这般的纠结。
他本不是一个嗜杀的人,否则,在那间“酒”字号客栈内,他本有无数次机会,可直接出剑送苏典三人共赴黄泉。
何况,无论是姬远玄被烧成重伤,或是萧天头颅被捅个通透,起因均是自己三人不依不挠地紧紧追杀这个少年所致。
杀人者人恒杀之,这,本也怨不得别人……
不过,让萧逝水就此放过苏典,那也不可能,毕竟杀人便要偿命,他苏典既犯下残杀萧天的罪过,那就无论如何也要受到制裁,而裁决者,不是藏剑阁,便是萧氏一族。
“啪!”
萧逝水随手将一柄泛着青光的尺长匕首,丢在苏典的脚下,淡淡道:“念你是条汉子,为免被我萧氏门徒或藏剑阁元老擒拿回去,受那炼狱禁魂的酷刑,你,自裁吧!”
苏典弯腰拾起这柄寒气透骨的青光匕首,放在手心里掂了掂,突然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道:“如果我要敢说半个不字,恐怕接下来,你萧逝水又该装出一副‘已给过你机会,你却不加珍惜’地大义凛然模样,再堂而皇之地将我擒住,然后心安理得地将我送往你们萧氏门徒或藏剑阁元老们的手里……嘿,用他人的卑微,来衬托你自己的高尚,果然是既当了婊-子,还要替自己立贞节牌坊啊!”
“住口!”萧逝水浑身猛地一阵颤抖,差点没被苏典最后这句话,气的吐血数升而亡!
“啊,你这是自己在找死!”
耳听这该死的天杀的万恶小子,居然将自己比喻做青楼的婊-子,萧逝水几欲抓狂,连带着遥指苏典的那柄乌青重剑的剑尖,都跟着激颤不止。
“嗖”!
便在他心神摇曳的那一刹,异变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