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伙计谄媚的笑脸,蛮天灵机一动,同样的一脸谄媚,问道:“且不知贵店是只卖材料呢,还是也收些材料呢?”
刚才还笑脸如花的伙计,闻听此言,态度瞬间变化,马上摆出一副老子才是爷的样子,冷冷瞅了一眼蛮天,说:“原来是个贩夫,你有什么东西?拿出来我看看。”
蛮天见伙计并没有再提让自己买货的意思,松了一口气,也就浑不在乎对方的语气态度了,赶紧从福兽袋里取出一物,递给那伙计。
但见这物似木非木,似石非石,红艳艳,独钉钉一根,筷子般长短,拇指般粗细,头尾处还有三个倒刺与其相连。
那伙计接过此物看了半天,有些狐疑地问道:“这是何物?你且给我说道说道。”
蛮天闻此,心里窘迫,他哪知道这是何物啊,这东西是那神秘老者遗留给蛮天的,放在材料那一堆,像这样的还有个三、四根呢,他根本不认识,今日若不是被伙计逼得急了,他压根都忘记这些东西了,现在那伙计反问他是何物,他哪敢乱说?
“你既不认识,去把你家掌柜叫出来,一看便知。”事到临头,蛮天不得不硬着头皮坚强回答。
那伙计见蛮天如此笃定,不敢怠慢,拿着此物返身回去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蛮天已等的着急,甚至都准备不要那物一走了之了,这时,门帘一挑,那伙计竟然又变了笑脸了,换上一副比开始还更谄媚地笑容,并且头前带路,引来了一个大腹便便,身着锦衣的胖子,一前一后朝蛮天步来。
“这位道友,有礼了,敝人是此容海楼的掌柜,刚才下人恐不懂事,对道友多有怠慢,还请海涵。”那大胖子一上来就连问候带道歉地给蛮天连连施礼。
“不敢,不敢,有劳掌柜的了。”蛮天见此架势心里一缓,想来那物绝对是个好货,否则这掌柜的也不会亲自出来,还有,那伙计笑的怎如此渗人?这伙计的脸真是一副很好的晴雨表,以后判断货品,看他的表情就够了。
蛮天还在花里胡哨乱想的时候,那掌柜的又说话了:“这位道友,能否稍移寸步,楼上请,让我奉上香茶慢说细聊?”
蛮天何时见过如此拽文,茫茫然答应一声,就随着胖掌柜上楼去了。
一层层行来,竟然已至七楼,但见越往上走,人就越少,四楼以下很少有人关注他们,等行至四楼以后,蛮天就老是感觉有人在用秘术刺探自己的修为境界,到得六楼的时候他甚至感觉出自己深藏的本质本源都被人挖出来深究好几次,这感觉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幸好,终于到了第七楼,这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但是却被布置的非常雅致,胖掌柜殷情地招呼蛮天坐下,然后叫过伙计耳语几句,等那伙计下去以后,胖掌柜才又续言:“这位道友,请问如何称呼?”
被人一路透视感知上来的蛮天甚感此处危险,不禁留了个心眼,不敢报自己真实名姓,随口答道:“我姓朱,名聪,地方野修而已,不足挂齿,但不知掌柜如何称呼?”
胖掌柜毫不为意,咧嘴一笑说道:“敝姓王,单名一个路字,今日有缘与道友相识,甚感荣幸。”
蛮天心知肚明这掌柜哪是和自己有幸,分明是看上了自己拿出的那件物事,他也不多言,只想尽快离开此地,遂问道:“却不知掌柜的这里收是不收我那物件呢?”
闻听蛮天开门见山直问此事,胖掌柜王路连忙赔笑道:“道友稍安勿躁,您那物件实在有些奇特,我还需要请人帮忙长长眼,才好给您合适的价钱,对您对小号也都更为公平,您说是吧?”
闻此蛮天不好多说,于是,二人便在这小楼上磨牙闲聊,期间,王路给蛮天布置了许多香茶、糕点,蛮天虽然已经辟谷,却也好奇地品尝着。
终于,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上来一位貌似菜农的老者,却见其人身瘦驼背,灰布坎肩,但观其神色却颇为兴奋,这老者上楼以后,双眼直瞪蛮天,毫无礼数可言。
一顿吃喝以后,本来已经平伏心境的蛮天,见此老者这样举止,他又有些忐忑不安了。
“那万熔火草可是你的?”老者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望着蛮天发问道。
“不错,是我的。”终于知道此物叫什么名字了,蛮天窃喜。
“不可能,绝不可能,即便真是此物,这年份上也说不过去啊。”老者一边仔细打量手中那物,一边喃喃自语道,竟然没有理会蛮天。
见此,王路赶紧过来打圆场,说道:“朱道友,却不知你想用此物换取何物?”
蛮天哪知此物价值几何啊,只得故作高深的模样反问回去:“你们既然识得此物,也算与它有缘,就不知掌柜的愿意出些什么物件交换呢?”
王路闻此,神色有些尴尬,他先是给蛮天陪了个笑脸,然后拉过还在研究此物的老者,二人到得一角,低声商议起来。
但见,刚开始的时候,王路连比带划不断说着,可那老者却连连摇头,甚至有几次还眼露鄙夷,良久以后,那王路额生细汗,脸现酱红,仿佛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缓缓向那老者耳语过去,这时,那老者好像才神情稍安,把头轻轻一点,偷眼望了一望蛮天,而后又继续观瞧起那万熔火草来。
像是经过一场力战,王路颇为疲惫地回来蛮天身前,随后,他语气坚定地说:“道友,你那万熔火草虽然珍贵,可是放眼整个黑风域,恐怕那也是有价无市的东西,若不是今日你找上小号,别家人物恐怕还不见得认识此物呢。”
说完他稍一停顿,却是脸色一肃,不再犹豫,王路把牙一咬,说道:“这样吧,小号愿以万枚贵石,外加紫罗玄衣,以及一斤地灵真泥与你交换这株万熔火草,不知道友意下如何?”说完此话,他像虚脱了一般,瘫在椅子上,双眼紧盯蛮天,静待结果。
蛮天听完王路开出的条件,惊异万分,他虽不知那紫罗玄衣和地灵真泥是为何物,可是就凭那一万枚贵石的价值,就把他给完全震住了,此时的蛮天竟然也如虚脱一般,像王路那样瘫在椅子上。
一千个白钱换一个墨晶,一千个墨晶换一个贵石,化灵门每月发给内堂弟子的月钱是二十个白钱,凑足一千个白钱需要四年多时间,凑足一个贵石需要四千多年。。。蛮天脑子一片混乱,正在拼命的计算着。
此时的楼内很是怪异,两个瘫子一个呆子,瘫着的自然是王路、蛮天,呆着的是那老者,不过,这局面很快就被打破了。
王路毕竟是生意人,最先恢复过来,他见蛮天不言不语貌似正在心内算计,职业本能让他以退为进地说道:“朱道友,我开出的价钱已是很高了,若再不满意,那小号今天只能忍痛不要那物了。”
闻听此言,蛮天和那老者同时抬头,不过却表情各异,蛮天表现出甚感可惜,而那老者却是十分的不舍。
蛮天收拾起自己的小算盘,面容一整,用尽可能平静地声音说道:“好吧,成交,既然贵店识得此物,权当是缘分了。”
蛮天此话一出,三人都大感轻松,王路连忙凑过身来说道:“既然如此,请让小号准备一二,朱道友还请稍坐片刻。”说完留下老者一人作陪,他自己转身下楼去了。
于是,蛮天继续等候,好一会儿,王路才回来,这回他手里拿着一个金丝镶边的福兽袋,依依不舍地送到蛮天手上,说:“朱道友,紫罗玄衣、地灵真泥均在这里,您看是否需要验验?”
蛮天本不知此二物,又不好细问,只得不懂装懂地说:“既然来此交易,我还是信得过容海楼的声誉的。不验也罢。只不知我的贵石呢?”
王路见蛮天开口只问贵石,对那二物竟然毫不在意,心里诧异不已,他自己非常清楚,那二物的价值可远超万倍于这些贵石的,他发现自己有史以来,第一次做生意摸不准对手到底心思何如,竟然产生了一些挫败感。
“朱道友,由于那些贵石数量巨大,小号今日实在准备不齐,这福兽袋里,只有五千贵石,您先拿走,我这里还有一方石玺,你拿此物在这黑风域,只要有我容海楼的地方,您都可以随时取回剩余贵石,不知意下如何?”王路谄谄回答道。
蛮天见已经有了五千贵石在这福兽袋内,他也就不太计较,而与此同时,那种毛骨悚然可以透视他修为境界的感觉再次袭来,蛮天心内很是惊疑,因此,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也不想过多纠缠了。
于是,蛮天站起身来,很干脆地说:“好吧,也只得如此了,那今日就暂且别过,待我需要灵石的时候,我再来你这容海楼兑取。”说完他抱拳施礼以后,转身就走,毫不迟疑。
就在蛮天转身准备下楼之际,猛地,在他背上,一朵肉眼几不可见的五彩光晕轻轻暴起,随即消失,众人均未察觉。
蛮天回到楼下,已然是华灯初放,黑云揽月时分,不过,这黑风城的夜间坊市仿佛比白日里更为热闹,但见人潮涌动,繁华异常,借此,蛮天三步并作两步地快速离开容海楼,须臾间他便混入人群不见了。
此时,在那容海楼的七楼处,王路和那老者正在低声谈话。
“师叔祖,这物真的是那万熔火草吗?为了此物,我可是下了血本了。”王路仍然心潮起伏,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
“蠢材!这不仅仅只是一株万熔火草,据我观测,这株万熔火草起码有十万年的灵性,十万年啊,恐怕离那天火灭地的时期都差不远了。”老者一边轻抚像火红筷子一般的万熔火草,一边感叹地说。
“老天,我说怎么第一眼看到它就觉出不凡,可又不敢自己做出判断,所以,这才巴巴地把您老请出来长眼呢,呵呵。”王路说。
“小子,我告诉你,开始你给的价钱根本拿不出手,若不是最后加上那一斤地灵真泥,我都不好意思往外回价。”老者数落道。
“呵呵,师叔祖教训的是,贵石虽然珍贵,也能慢慢赚回来,但我那紫罗玄衣可是极品防具啊,当初不知花费我多少手段才得到呢,更别说我的地灵真泥了。”王路有些肉疼地说。
老者闻此,嘎然而笑,说:“如此至宝,还能被你用些贵石加入交换已属罕见,你还不满足,再说你那紫罗玄衣虽然珍贵,可毕竟只是魔物炼化之宝而已,仍属可铸之物,只有你那一斤地灵真泥才算得上是可与这万熔火草勉强而论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