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越岭以为，这次就是他生命的终结。但是没有想到此时此刻的牧之黎却救了他一命。

一时间，感慨良多，仿佛从鬼门关走回来。

“我第一次杀了动物。”牧之黎说，她的声线略有些颤抖，“吓死我了，北越岭，你知道我是第一次结束了生命吗？”

北越岭无法动弹，还好有盔甲护体，要不然刚才那匹老狼的爪子就会在他的胸口饶着，肯定在他的胸口上挠出几道伤口。

“牧之黎……”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大一些，却在刚刚说完她的名字的时候，就被她截断了，“是安慰的话吗？如果是的话，就不要说了，我没有那么脆弱，给我一点点时间，我就会忘记今天的事情。”

牧之黎背对着北越岭跪在地上，北越岭只看到牧之黎的背影，被月光笼罩着，无助而又纤细。夏天雨后的泥土清新极了，偶尔有一两只萤火虫飞过，轻盈了整个气氛，像是走入了精灵世界一般，如果没有刚才的事情，牧之黎一定会看着这篇唯美的景色发呆，虽然现在她也在发呆，却和看风景的发呆是完完全全的两回事。

“今晚的夜色因你而美丽。”

牧之黎转过身，她从来没有想过北越岭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勉强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要战争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却不得不战。这不是懦弱，而是为了自己的生存，为了身后人的生存。”

可笑她之前和北越岭所说的一切，现在看来就像是完完全全的笑话，什么都不算，什么都不是！

“我佩服你。”北越岭说了一个与这无关的话题，“能在关键时候，保护别人的人，都值得我佩服。”

“什么意思？”

“如果你弃我而去，我也会佩服你。”北越岭说，“在战场上，我见过逃兵，见过看到血液就昏死过去的人，见过临阵脱逃的人，其中前者是我所鄙视的，而后者，我不会恨他，同样也佩服他。”

“那不是逃兵吗？”仿佛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牧之黎仿佛渐渐地忘记了刚才的那一幕，转而和北越岭聊了起来。

北越岭说，“如果知道逃避，那说明他还有自己想珍惜，想要争取的东西，如果连逃也不逃，走也不走，只会晕倒，那说明他没有求生的本能，只会等着别人来救。换言之，晕倒的人，是最胆小的，是我最为不屑的。”

“你的想法到也奇怪，完全不像是古代人。”

刮目相看，应该就是这样吧？此时此刻北越岭说的话，全部让牧之黎刮目相看，他给予她的感觉，已经完全变了。

话匣子既然打开了，牧之黎当然还会问些别的东西，“北越岭，我听说你很讨厌女人啊，为什么你还要救我，可别忘记了，我是女人，还是你最讨厌的平成公主。”

“你从哪里听来我讨厌女人的事情？”北越岭皱着眉头，他的头越来越晕，嘴巴里说些什么自己也不太清楚。

“听？我还需要听吗？只要是人都会说，北门公不喜欢女人呐，我也帮你求过情，你当我是傻子，现在还问我从哪里听来讨厌女人的事情？”

“我说错了。”北越岭努力地一笑带过，“其实我并不讨厌女人，我只是害怕……”

“害怕？”

“你再等一会儿，救兵马上就会到了。”

夏天的晚上虽然比较慢天黑，但是一旦太阳下山，大地就会马上陷入黑暗，就像是刚才那样，一刻钟不到，就成了铺天盖地的黑。

“你说什么？”牧之黎爬到北越岭的身边。

北越岭的嘴巴微微动了动，牧之黎听不到只好俯下身去仔细听。

“……在这里乖乖等救兵。”

在凑近北越岭的那一刻，牧之黎感觉到北越岭越来越烫的皮肤，糟糕！居然忘记了北越岭正在发烧！

牧之黎赶紧拍了拍北越岭的脸，他却一动也不动。牧之黎蒙了，她完完全全不知道要怎么样照顾病人，现在的她手足无措。

该怎么办？

比刚才看到狼的的时候还要无措！

牧之黎抓着北越岭冰冷的手，“撑着，北越岭，救兵马上就来了！不要死！真的，我求你不要死。”

牧之黎从来都没有哭过，从来都没有在外人面前哭过，即使是哭，也只会流下一两滴眼泪，可是现在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接着一滴。

“公主殿下！”

适时的声音，总会在适当的时候响起，就像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