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说起来大人您还不知道吧,攸夕她可和咱们这些方外人士不同,她可是叶家的九小姐,那可是真真正正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呢!”辰洛逮着机会,便又旧事重提,说得兴致勃勃,“只可惜啊,从小便养在府外,等到她母亲不在了,本该要接回去的。可谁知道她却被送来了咱们这里,要不是纪云师太怜惜她身世坎坷,又怎么会留了她在这里?”
白五面露诧异之色,心中却是了然。
而叶清溪听到一半,便已忍不住咬牙切齿,丢了手中的经书往被窝里钻,竟是一副不愿多听的样子。
辰洛见了,不禁面露得意之色,正待多说,却瞥见白五有些面色不定,她顿时有些后悔了,自己教训攸夕是一回事,可若是当着外人的面,便是失了钰清庵的体面,可这些话都已说出口了,她总不能再收回来吧?
这么一想,辰洛的那股子得意劲儿也消散了不少。
白五却摇了摇头,决定置身事外,他的目光重又在屋中打量了一番,仍是什么都未发现,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的,可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而叶清溪仍是将自己埋在被子里,不愿意出来似的。
白五在心里叹了口气,说了句“收工”,便领着几人走了出去,辰洛则是忧喜参半地跟着出去了。
等到外头的动静渐渐消失了,叶清溪这才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来,又赤着脚跑到窗边往外瞅了半天,这才折回床边开始掀被子,一面掀,还一面道:“好了,你快出来吧,趁着他们还没出去,你先溜了吧?我看领头的那人也不是好相与的。”
其实就是想快点把宋凝给请出去。
而那褥子下面也有了动静,一个人一坐而起,身上散落几本经书,正是宋凝。
宋凝也听到了先前两人的对话,虽说他一直注意着来者的动静,但不知为何,他的一部分注意力却莫名其妙地跑到了隔着床褥子和几本书躺在他身上的叶清溪身上,此时宋凝脑海中盘旋的都是叶清溪躲在被子里时发出的“嘤嘤”哭泣声,他正想出声安慰两句,可一抬眼,就见叶清溪正眨着亮晶晶的眉眼瞅着自己,哪还有半分的悲伤可言?
一下子,宋凝有些懵了,也不知是刚刚躺在那里被叶清溪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的缘故,还是耳边残留的那低声哽咽的缘故,宋凝就呆呆地道:“你没事吧?”
“我?我能有什么事?”叶清溪一面去收拾那一本本的经书,一面笑着应答,原来方才叶清溪让宋凝躺下后,就开始在他的身边摆经书,直到经书的高度和宋凝身体的厚度持平了,叶清溪又在上面铺了整齐的一排经书,直接把宋凝给盖在了里面,接着她才铺了褥子和被子,自己则躺进了由宋凝做垫子的床铺上。
为了防止被旁人发现端倪,叶清溪这才故意显露出自己对辰洛的不恭敬,而她的这种态度也成功地引来了辰洛的反击,并吸引了前来搜查的那几人的注意,不然她也不可能这么轻易过关。
果然有些事正是胜在出其不意上。
宋凝从床上跳了下来,安静地站在一旁看叶清溪收拾东西,没有再说什么。
等到叶清溪抱着一摞经书转过身来,看到宋凝的时候,却是有些吃惊地道:“你怎么还没走呀?”
闻言,宋凝顿时觉得有些怪异,竟然有人敢如此直白地对自己下逐客令!
不过他也看得清此时状况,那些锦衣卫的狗腿子见搜屋不成,或许会选择封锁玉清寺,自己若趁着他们有所动作前离开,自然能顺利离开;可若是很不巧地撞上了那几人,那便是前功尽弃了。
可心中虽然明白这个道理,有句话宋凝仍是想问一问,他稍有迟疑,便低声开了口:“你的父亲是不是槐树胡同的叶大人?”
叶清溪很想回答说不是,说自己的父亲是位鼎鼎有名的大律师,可现今的状况却是她借尸还魂,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又莫名其妙地成了被家人抛弃的庶女。
不过纵然事实如此,叶清溪也并不想多谈此事,只是敷衍地点头,又催促道:“现今可不是高谈阔论的时候,你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别到时候自身不保,还要拖我后腿。”
“那你,想不想回到叶家去?”宋凝却仍是执拗地抓着方才的问题,目光也再一次扫过屋中的摆设。
叶清溪无力地垮下肩膀,难道这位世子爷是想报答自己,把自己弄回叶家去不成?可惜叶清溪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世子爷您就别瞎操心了,您和我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此番相遇不过是机缘巧合,以后也请您尽快把小尼这号人物给忘了,或者就当没有我这个人好了,其他的,请世子爷再也不要提起。”
宋凝嘴角微阖,他的好意竟然就被对方这样给推开了,这使得他的心中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却让人觉得有些堵得慌,可他堂堂长安侯世子又怎么会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他当即点了点头,正要出言告辞,却突闻外头再度传来喧嚣声,还有人高喊着:“贼人藏在这里,大家快来捉贼!”
叶清溪与宋凝对视一眼,忙放下经书跑到窗边去,等回来时,脸色已很不好看。
宋凝挑了挑眉:“外头出了什么事?”
“这些世子爷就别管了,您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趁着这机会,”叶清溪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更不愿多提,“我要出去瞧瞧,希望世子爷能够平安回到长安侯府,后会无期了!”
说完这话,叶清溪竟直接披衣转身出了门去,留下宋凝有些呆滞地站在原地。
喧嚣声是从对面的厢房传来的,那里住的是与叶清溪关系较好的一位师姐,名叫攸叶,今年十三岁,师从辰慧师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