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名玉倒在秦星怡的脚下,听见她愤慨的喝斥,无何奈何地苦笑一下,自己因为头部负伤失忆,已经不记得过去发生过什么事了。
秦星怡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轩辕名玉,四年前自己和轩辕名玉相识的一段往事浮现在脑海里,矛盾而又复杂的情感思潮涌上心头。
四年前,秦星怡十三岁,在西风楼过的日子非常忙碌,每天一大清早就要习练武功,下午还要读书识字。
那时纵然是再苦再累,秦星怡没有半句抱怨。她知道自己是西风楼主收留的唯一一名女弟子,要想出人头地,就必须要比其他男弟子付出更多的辛苦。
秦星怡最喜欢的时辰是黄昏,吃过晚饭,便是她一天中难得享有的一点休闲时间。
她总是到西风楼附近的河边散步,聆听小河潺潺流水声,有时候捡起河边的小石子往河面上打水漂,看着小石子在水面上纵越着往前奔跳,会笑得很开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秦星怡发现对面河岸处多了一个男孩子的身影。
秦星怡觉得很好奇,经常躲在柳树后面偷看,见那个男孩子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默默地望着河水发呆,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心事。
本来呢,秦星怡觉得小河边这块地方是属于自己的专属领地,是自己一个人散心的地方,有时候自己碰到不顺心的事也好在这里独自发泄一通,现在对岸多出了一个外人,未免觉得不自在。
既然自己觉得不自在,依照秦星怡的大小姐脾气,就想马上把这个不速之客赶走,她曾经走到了独木桥前。
小河上有一条独木桥,是连接河岸两端的通道。
秦星怡站在独木桥前,一只脚抬起来老半天,却迈不出去脚步,距离很近,她看得很清晰,那个男孩子大约比自己小一、两岁的样子,身穿一件白色长衫,眼帘低垂,似乎有些忧郁的神情,文质彬彬地凝视着河水流淌。
秦星怡不自觉地被他那一抹高贵典雅却又伤感的气质所打动,觉得他心事重重,很想询问他出了什么事,一时间犹豫起来,收回脚步。
隔着小河,秦星怡寂然伫立独木桥旁,目光款款地遥望了那个男孩子很久,可惜,那个男孩子始终没有抬头向她这边看一眼。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河两岸变成两个孩子解闷的地方,只不过那个男孩子始终是神情忧伤落寞,从来也没有正眼打量过对岸,更没有注意到秦星怡的存在。
这一点让秦星怡觉得自己很没有存在感,自己和他一河之隔,竟然是两个天地,各自怀着不同心情。
那个男孩子虽然没有注意秦星怡,可是秦星怡却把他观察得细致入微,他那英俊的脸庞、消瘦高挑的身材,安稳地坐在大石头上的优雅身姿,好似玉树临风一般。
秦星怡也曾想过,那少年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自己会武功也许可以帮他一把。可是,自己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平白无故地跑去搭讪呢,未免有失自己大小姐的身份。
这样子大约过了一个多月,如果不是出现了一点意外,秦星怡和这个白衣男孩子依然会这样井水不犯河水地安然相处下去。
然而意外情况发生了。
忽然有一天,一个第三者闯入河边,打破了这块私属领地的静谧。
闯入者是西秦国质子馆馆主的儿子,年纪明显比秦星怡和那个男孩子大几岁,一脸凶巴巴的表情,冲到河边来,不由分手要去抓那个白衣男孩子,口里骂道:
“臭质子!不给老子面子是不是?别的质子都送来贺礼,你那份怎么不见?”
白衣男孩由于坐在大石头上出神,差点被来人抓住,幸好他身法快,轻飘飘地站起身来,躲过了那只抓向自己雪白衣衫的脏手。
闯入的那个青年一抓失手,不肯放弃,紧跟着再次逼近那个质子面前,再一次探出刁手,准备生擒那个白衣男孩。
白衣男孩并不答话,一退再退,险些跌进河里。
猛听得半空中有一个女孩子喊叫了一声:“讨厌!欺负人,你才是臭家伙!”
“谁?”
那青年惊问,忙回头,看见小河独木桥上有一只小红靴蜻蜓点水般地一点,一个红衣女孩凌空飞跃过来,飞脚踢向自己的面门。
红衣女孩正是秦星怡,她的轻功可以跻身一流,看见闯入的那个青年要抓走白衣男孩,不禁萌发了见义勇为之心,飞跃过河相救。
秦星怡一脚踢退那个青年,将白衣男孩拉到自己身边,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你是……?”
两个人站在一起,白衣男孩要比秦星怡高出半个头,他问了两个字,并不挣脱开自己的手,任由秦星怡攥着手腕,勾唇一笑,稚嫩的面容满是感激之意。
秦星怡仰头望向白衣男孩,见他明亮的双眸投向自己的目光十分清澈,放射出睿智温暖的光芒,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忽然莫名其妙地“砰砰”狂跳了几下。
“我是谁嘛,不要你管。你又是谁?”
秦星怡压低了声音娇羞地说道,不敢再看白衣男孩的脸,心里暗恨自己不争气,此刻怎么会变得如此软弱呢,这不符合自己的一贯作风呀。
“我……我的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运气不佳,会给你带来麻烦的。”白衣男孩有些沮丧地说。
秦星怡听了,感觉有些郁闷,两个人说来说去也没说出一个所以然来,就连姓名都不晓得,更不要提身份来历等等,不禁秀眉微挑,刚要说几句硬气的话,不料却听见有人说了一句:
“臭丫头片子,你胆肥啊,敢多管老子闲事?”
那个青年恼羞成怒地骂道。他叫胡峰,自持是丞相的儿子,现在任职于质子馆的馆主,哪里会把一个小女孩放在眼里?
“哼,还老子?本小姐就是要多管闲事,谁叫你欺负他!”
秦星怡被骂得火大,毫不示弱地单手一叉腰,理直气壮顶起嘴来。
胡峰见面前的这个小女孩不但轻功了得,而且胆量过人,居然顶撞自己,倒也心中暗暗有一分赞许,带着轻蔑的口气反问道:
“怎么地?老子就是要欺负他!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才不管他是谁呢,你欺负人就不行。算了,还是先说说你吧!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怎么追踪到这里来的?”
秦星怡有意无意地迈上前一步,将白衣男孩掩护在自己身后,提出一连串地问题。
胡峰环抱了双臂在胸前,有几分显摆似地首先把自己的爹抬出来,说道:“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可见小丫头孤陋寡闻。西秦国有一位大名鼎鼎的胡丞相,你听说过吗?”
“胡丞相是你?”秦星怡瞪圆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若能做到丞相之位应该也不容易,眼前之人也太年轻了。
胡峰厚着脸皮说道:“胡丞相是我爹,我叫胡峰,不是吹牛,如果我想追踪西秦国任何一个人,没人能逃之夭夭。不过老子纳闷了,看样子你不认识这小子,为啥护着他?你跟老子作对是没有好结果的。”
秦星怡听胡峰口气很大,暗含着威胁自己的意思,心里很不痛快,反问道:
“你那么大本事,好像能通天达地,干嘛要和他过不去?”
“这个么,不瞒你说,这小子是轩辕王朝送来的一名质子,交给咱们西秦国质子馆看管,老子是馆长,他不听话,当然不能轻饶他。”
到此时,秦星怡才恍然明白这个白衣男孩是轩辕王朝送来的质子,便转身问道:“你是轩辕王朝的人?”
白衣男孩点点头,坦然承认道:“是的,我是轩辕王朝三皇子轩辕名玉,来这里做质子,你可以叫我名玉。”
“哦,名玉,我叫秦星怡。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现在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得罪这个馆长的?”
秦星怡忽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必须要挺身而出保护轩辕名玉。
轩辕名玉心中十分忧伤,像自己这样从外国来的质子很没有地位,也没有安全感,自己得罪馆长胡峰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胡峰威逼质子馆里的各国质子给自己的父亲胡丞相送贺礼,自己看不管胡峰飞扬跋扈的嚣张态度,拒绝送礼物。
各国来的质子都不敢违背馆长胡峰的意思,恭恭敬敬地纷纷送交上来贵重的贺礼。
胡峰见钱眼开,乐不可支地一一收取礼物,到最后清点时,发现轩辕王朝来的质子没有礼物呈交上来,顿时火冒三丈,听手下人回报说轩辕名玉去了河边,便寻踪而来。
轩辕名玉想告诉秦星怡这个馆主胡峰并非善类,女孩子最好离胡峰远点,否则会吃亏的。
轩辕名玉刚才后退时差点掉进河里,幸亏秦星怡及时出手相救,知道她会武功,但是,自己和她毕竟是初遇,不想给她添麻烦,说道:
“没事,这件事我可以自己解决。多谢秦小姐刚才相救,以后有机会再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现在你赶快离开这里,安全回家去吧。”
“那你呢?”秦星怡不放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