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间客房离得并不远,冷芷灵这边的声音很快惊扰了其他人。
殇辰宇随意地套着一件外袍,走出了房间,正巧看着莫棋走了过来,“公子爷……”
“那是芷灵的房间,她发生什么事了?”
“公子爷,冷姑娘没事,莫要担心……”莫棋将看见的事一一禀报完,殇辰宇淡淡地看了眼冷芷灵客房的方向,沉默了片刻,便转身回了房间。
夜色里,雪花纷纷扬扬的,随即淹没刚刚的喧嚣,变得安静寂然,透着冷漠肃杀的味道,只客房里传来浅浅的声音,低低沉沉,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
“流光,你不该忤逆爹的话,他也是为你好……”铁柏林说着将药递给了铁流光。
铁流光却并不领情,“铁柏林,你不是我,又怎么会懂得我的心呢!”
铁柏林愣了愣,面容露出一丝苍白,他又怎么会不懂这个弟弟话里的意思呢,然而这是他们之间从小到大的心结,无论他单方面如何努力,只要流光不愿意解开,这心结怕是永远也无法解开的。“流光,我们都是爹的儿子,你应该知道,这一点是没有任何差别的……”
“没有任何差别!”铁流光情绪激动起来,“铁柏林,这怎么可能没有差别,你是真真正正铁拳堡少堡主,而我不过是他酒后乱性的产物,一个没用的废人……”
“不,流光,你不该这么想,你……”
“铁柏林,你滚回到你铁拳堡少堡主的位置上去,而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不管他允许不允许,我不会让任何人打铁拳堡的主意,只等到这一切结束之后……”
“流光……”铁柏林感到一阵心悸,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冷静了片刻,只轻轻地道:“爹病了,病得很严重……”铁柏林言尽于此,看了一眼表情倔傲却满含着痛楚的铁流光,随即轻叹了一声,脚步沉重地离开了。
突然,窗外的雪夹着冷风呼呼而来,原本关着的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了,窗棂上靠着一道漆黑修长的身影。“小鬼,看不出你小小年纪,欲望这么重……”
铁流光稳定了下情绪,扬起狡黠的眸子,似乎刚刚那眼神中的痛楚从未出现过,将药丸塞入口中,咽了口茶,看着那身影道:“殇煜寒,这就不关你的事了,而你,该关心的是她……”
“你错了,我更关心你!”殇煜寒翻身一跃,瞬间来到了铁流光对面坐下。
“我?”铁流光稚嫩的面容露出一丝好笑,“哈……流光倒是没想到,武林第一的冷面皇家杀手殇煜寒殇四王爷会对一个男人在意,简直是笑话!”
殇煜寒嘴角笔直地抿着,淡淡地反驳道:“没错,是你……!”
“呵呵,我不懂殇四王爷在说什么?”铁流光收敛笑意,起身走到床边上,懒懒地躺下,似乎一点也不害怕殇煜寒的威胁,目光灼灼地透出一抹邪恶的味道。
殇煜寒清冷的面容依然毫无表情,却是冷得透骨,比这窗外飞舞着的雪花还要冰冷几分!“笼烟玉……”他低低地吐出了三个字,却惊得铁流光骤然睁大了眸子。
铁流光悄无声息地收敛了慵懒和邪恶,眸光灼灼地盯着殇煜寒看了半晌,倏地笑了起来,“殇四王爷若是要玉器,那应该去玉器店铺里找,而流光不过长白山的一个小匪徒,哪里懂什么笼烟什么玉……”
殇煜寒轻哼了一声,面容透出了几分深邃,心中暗笑,他不过试探一下,却探得这么有趣的表情,这结果比他想象的还要好,看来留下这小鬼果然没错……
“殇四王爷如此出神,也是喜欢这间客房吗?”铁流光微侃,目光已然恢复倔傲,“这房间好香哦,果然,芷灵姐姐睡过的房间就是不一样……”
殇煜寒抬眸望向窗外,雪光素白一片,即使没有月光,也依然显得格外明亮,他别有深意地看了铁流光一眼,起身跃出窗子,离开了。
铁流光看着雪光里的黑影子一点一点地消失了,倔傲的眸子闪过一抹幽芒……他竟然知道笼烟玉……这事情,似乎越来越蹊跷了,难道这事情跟那个人有关……
铁流光想着,起身,离开了他好不容易从冷芷灵那里霸占来的客房,身形一起一落,跛足竟也走得飞快飞快,转眼便消失在了一片雪光里……
换了房间的冷芷灵依然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地好不难受,明明困得要死,脑海却清明地很,怎么也不肯配合眼睛的动作停歇下来,乖乖入睡!
黑暗里,这样冷的天气,铁拳堡早已点了火炕,房间里竟没有一丝一毫地冷意,反而很温馨。冷芷灵坐起身,呆呆地坐在黑暗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很久很久……
啪……一声轻响扰了她的思绪,她循着那声音,望着黑暗的空气,微微诧异了下,突然觉得这声音极是熟悉,似乎在客栈里也曾听见过,是小木球落地的声音……
冷芷灵快速地点亮了蜡烛,而后在客房里查看了半晌,果然在窗户下面找到了一个与之前那个一模一样的小木球,只是有些冷,似乎与外界的空气接触了许久的缘故。
冷芷灵走到烛光下,熟练地拆开了小木球,取出里面的纸条,字迹与之前的很相似,应该出自一个人之手,只是那纸条的内容却让冷芷灵懵懵地,再一次疑惑起来。
笼烟玉?那是什么东西?
冷芷灵蹙着眉头,转身躺回了床上,盯着木制房梁,房梁上黑漆漆的,有些烛火摇曳的斑驳影子,那影子一晃一晃的,似乎透着几分情绪,似乎是谁正窥探着这房间里的秘密。
夜色转眼,那些疑惑的情绪渐渐笼罩在了雪光里,变得飘渺虚无,变得高深莫测了……
冷芷灵立在白茫茫的雪山上,一个黑色锦袍的男子斜斜地靠在山麓旁的崖壁上,身形修长挺拔,透着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分毫的巍峨镇定,目光悠远,指尖却把玩着一把玉箫,带着几分邪佞的冰冷气息……
冷芷灵想要靠近他,却觉得脚步益发地沉重,呼吸也沉重了,就连这雪山上的雪都越发地惨白,而那黑色锦袍男子的脚下,却是一片猩红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