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十来分钟，一个男厨师把菜端到了李啸桌子上，一个扁豆闷肉条、一个番茄鸡蛋，还有一个海带清汤配送，单人套餐倒也凑合。
李啸刚吃了几口，就听身后的包房里面有人吼了起来。
“妈了个巴子的，阿旺那小子怎么还不来啊！”
一个混子一把推开了包房门，一脚踹倒了放着门旁的一张凳子叫嚣着。
叫小霞的女人一看，几步小跑来到那人面前，点头哈腰的赔礼道歉。
两人离着李啸很近，李啸扭了下脸，与己无关继续吃饭。
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小霞，尤其看到那裙叉露出的小腿时多停了一会儿，脸上挂着冷笑说：“老妹你别说那些没用的，快点让你哥回来，老子们可没功夫陪你在这瞎耽误。”
小霞一脸和气的解释：“大哥，我哥他真不在这，家里出了急事他回老家去了，起码得三五天才能回来。”
混子显然不信，一把就把李啸桌面上一个用来装筷子的筷桶打翻在桌上：“我大哥说了，你要是拿不出钱来，那就给他打电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立刻！马上！”
小霞见对方开始发脾气，没办法只能又走到了收银台，拿起手机再打电话。
“再给你们20分钟，如果阿旺还不到，你这店就别开了！”
混子又怒吼一声，面色凶恶的扫了一眼周围几个看着他的食客，鼻子一皱扭头回了包厢。
刚才给李啸上菜的男厨师原本已经回到后厨去了，听到外面叫嚷像是有人吵架，走了出来，手里还拽着把菜刀，不过却是背身拿着。
“小霞妹子，你…你别害怕，有哥在呢，他们要是敢乱来，我…我剁了他们。”
小霞也不说话，眼睛盯着手机显示屏，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呼叫声，但就是没人接。
小霞眼中已经含有了泪水，按下挂断键，抬头问一旁的男厨师：“徐安，你那还有钱吗？”
厨师徐安摇了摇头：“都借给你哥了。”
小霞说：“行，那你进去吧，别在这拿把菜刀站着了，客人看到多不好。”
徐安挠了挠头，有些不放心，但还是听话的往里走了。
小霞打开了自己收银台的抽屉，一块的、十块的、一百的一股脑全掏出来一数，也就六百多的小票。
再从下面柜子拿出自己小包，里面有采买食材的钱，数了数两边加一块也就不到两千。
小霞愁容满面，银行卡里还有一万来块钱，可那是交铺子租金的，怎么办。
李啸喝完最后那一点海带汤，抽了张餐纸抹了下嘴巴，站起身来走到收银台前。
“麻烦算一下，多少钱。”
小霞有些心不在焉，拿起点菜单看了一眼：“一共是16块，两个菜一个配汤，一个人就不算你饭钱了。”
李啸把钱付了，转身要走，忽然想起自己的可乐还放桌上。
李啸正向着桌子走着，包房门又开了，除了刚才看到的那个大光头其余的混子都一涌而出。
“砸！”
包房内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李啸还正想伸手去拿自己桌上的可乐呢，“哐！”的一声，桌子被一个混混一把徐掀翻。
其他几混混一看有人带头，立马动起手来，操起身边一些椅子、凳子向着挂顶灯、电风扇、保洁柜就砸。
刚出来跟小霞说话的那个混混很是嚣张吼着：“所有人都出去，误伤了不负责啊！”
显然他们就是为了砸东西，不想伤人。
几个食客一看这阵势，那还不赶紧开溜，还省了一顿饭钱呢。
李啸也退到了大门口，看着香又多店里发生的一切。
哐啷!
哐啷!
店里打砸声、叫骂声乱作一团。
“你们，你们别这样，你们别这样啊，我可报警啦！”小霞哪经历过这些，看到人家开始砸店，高声呼叫着阻止。
厨师徐安再一次跑了出来，这一次他手上拽着两把菜刀。
“干嘛呢你们，都他妈住手！”徐安一声大喝，举着一把菜刀指着正在打砸的混子。
店里一下安静下来，几个混子斜着眼睛盯着徐安。
还是那个刚才撵人的混混，几步走到徐安面前，眼神中满是不屑。
身后几个混子也围了过来，一个个从腰上都都掏出了匕首、跳刀
“来！来！往这来！”领头的混子凑到了徐安面前，手指着自己的前额，都快脸贴着徐安的脸了。
徐安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有些发虚。
混子一看对方露怯，冷笑道：“别他妈没事揣着两把菜刀就以为自己是犀利哥了，你倒是砍啊？砍啊！”
最后一声喊出来，混子一把就推到了徐安胸口，这一推显然不重，但腿脚发软的徐安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两把菜刀也啪啦掉了。
混子冷笑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徐安，心想还是大哥说得对，出来混就得不要命，你越是不要命别人越是不敢拿你的命。
徐安此时是彻底的萎了，本来想咋呼咋呼把坏人吓跑，哪知道遇到群不怕菜刀的，那自己就无能为力了，看着人家手上那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子，自己要是真砍了，岂不是要被人攮成马蜂窝。
一旁的小霞又急又气，拿着手机却不敢报警，毕竟人家是来要债的，人家一句欠债还钱，警察来了有什么用。
“大哥，你们别砸了，有事好好说，我哥到底欠了你们多少钱？”
混子手一伸：“五万！”
小霞吸了一口冷气：“五万？你把我店子都砸了也不够五万啊，怎么能欠这么多呢？”
混子处理这种事情显然熟门熟路，早有准备，从袋子里掏出一张条子说：“这是你哥打的条子，你自己看看，自己看看。”
小霞接过欠条看了一会，说道：“大哥，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这上面明明写的只跟你们借了2万块，怎么成了5万？”
混子满不在乎说：“你看清楚了，注意下面的一行小字，这条子是两个月前打的，约定1周还清，利息10%，超期了多久了？不用算利息的吗？是你哥不讲究，不还钱让我们一番好找，不用车马费的吗？再说了，今天我们这一群兄弟来这追款，不用人工费的吗？再再说了，我们电话都打了不知道几百个给你哥，电话费不用钱的吗？”
小霞不傻，听混子这么一说，显然明白了：“你们这是高利贷，我要报警。”
混子一笑：“老妹，别犯傻，你哥这是在赌桌上欠下的钱，签下的条子，赌桌上的事情，你有本事就去告，看谁吃不了兜着走，大不了这钱我们不要了，可你哥哥缺胳膊少腿你就别怨我。”
听混子这么一说，小霞已是心如死灰，好赌成性的哥哥肯定又犯老毛病了，输了钱跑路，留下这么大一个尾巴给自己捡底。
失望归失望，这事情还是要处理的，家里就哥哥一个男娃，真出了事情，家里没法过了，想到老家的父母，小霞心里百味交杂。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已经把香又多的门口堵上了。
混子有些不耐烦，嚷道：“想什么呢妹子，要么让你哥回来，要么你把这钱还了，爽快点，不然我们就没什么说的了。”
小霞想了想，走到收银台，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走到混子面前，态度很是坚决的说：“大哥，事情是我哥的事，条子也是他签下的，老实跟你说吧，他已经准备跑到南方去打工了，你这钱跟他要不着了，找我也没办法，你就是把我这店都毁了我也没办法，我这里有2000不到，当是你们的利息了，剩下的两万你们三天后来拿，这个事情就了了，要是你硬逼着我还，对不起，没有钱，我只能报警。”
混子一愣，没想到这看着年纪不大的女人摆起道道来也一套一套的。
混子正要说话，包房里的光头哥走了出来，看了看四周被砸的乱七八糟的小店，玩味的看着小霞说：“妹子，都是这一片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没想着逼你，这是笔烂账，两个月了，你的提议我接着了，光子，拿上钱咱们走。”
小霞一时还回不过神来，没想到这个光头哥这么好心。
光头哥走到门口停了一下，扭头对小霞说道：“三天，三天后把钱送到我店里，我把名片放在包间桌子上了。”
说完带着一群小弟就往外走了，围观群众一看没什么看头，也都四散而去。
几个临街的隔壁街坊想过来看望，听周围人说是家里欠钱被人追债砸店，赶紧扭头走了。
小霞坐进收银台里，看着人群慢慢散去，终于忍不住还是掉下了眼泪，手上拿着手机打哥哥的电话“抱歉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徐安已经站起来了，刚才的退缩让他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把菜刀放回厨房，拿了扫把出来开始打扫一片狼藉的前厅。
“这些没良心的，看到有事跑得飞快，钱都没付。”
徐安嘴里正嘟囔的骂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现在不营业，去别家吧。”徐安抬起头说道。
“没事，我就来拿回我的可乐，刚掉里面了。”
徐安瞟了一眼，有点印象，好像是刚才的一个客人。
捡起可乐的李啸走到收银台前：“老板娘，你们这招服务员？我看到门口有贴着招聘广告。”
小霞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来，职业性的微笑挂起：“不好意思，这个店子怕是要关门了，没钱招工了。”
李啸笑了笑：“老板娘，我是勤工俭学，工钱随便给，有饭吃就行。”
小霞有些诧异，但还是问道：“你是学生？P市一中的吗？你叫啥？”
李啸说：“我叫李啸，山里人，在P市一中上学，来城里上学花钱多，能省点是点，中午、下午放学了就能到这，不远，我能帮你打扫卫生、刷锅洗碗、上个菜什么的都行，管我两顿饭就干。”
小霞好像回到了5年前，那一年她刚16岁，以很好的成绩录取了P市一中，那可是进城读书哩，村里孩子都羡慕得不行，可惜读了一个学期，家里出了问题，欠了很多钱，自己辍学，进厂、摆地摊、在工地边卖快餐……有些商业头脑的小霞辛苦攒了5年的钱，盘下了这么一个小店，生意还不错，把哥哥也从老家叫来帮忙，可这才半年不到，就出了这么档子事。
对于学生，小霞还是很有好感的，看李啸人长得也不孬，随即点了点头。
“好吧，一个月试用期，管吃，正式工资600每月，干得好再加，哪天能来？”
小霞做的都是小本生意，都是苦出来的，她心底实在舍不得自己苦心经营的小店，哪能真关门呢，正式工起码要800，学生工能便宜点，想到这很快也恢复了情绪，此时小老板姿态说起话来有模有样的。
李啸一笑，说道：“别哪天了，从现在起我就是香又多的临时工了，老板娘，服务员的衣服还有吗？给我弄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