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只是刚刚说完,就已经再也支撑不住,双眼一闭,身子一歪,已经躺倒在地,呼呼大睡起来。
龙昊天也不管他,眼睛只是盯着那个与老者同桌的壮汉,只见壮汉走了过来,并一把将老者抓起,让他趴睡在原来的位置上。
自老者靠近,龙昊天早已看出他是江湖中人,如今又凝神倾听之下,果然听到了不少的议论声。
“那个老家伙是酒坛子,那个壮汉则是下山虎屠军….”
“这里来了不少江湖人士,你看墙角那桌上的不是铁扇浪子吗….”
“看来都是为了李家的赏银而来的…”
…
龙昊天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一眼,发觉就这个大堂里起码有四五桌的江湖人士,或是凶神恶煞,或是浪荡不羁,但是他们谈论的都是如何捉住皇榜上的那个银影。
“少主,望海城来了不少江湖人士呢。”谢柯低声说,似乎十分的担心会影响到他们的计划。
龙昊天则是一派悠然,一边喝茶一边说道:“放心,我们又不是为了赏银而来,我们只是来买船的,他们那群人怎么争怎么抢都不关我们的事。”
林楼天看了龙昊天一眼,也不说话,放下碗筷之后就起身离开,竟是头也不回。
谢柯不知道林楼天去哪里,便问道:“林公子这是要去哪?”
“买船啊,这是他负责的事情,我们就在城里转一转,看看来了多少江湖人士,日落时分我们再回这里汇合。”龙昊天说着也放下了碗筷,向谢柯挑了挑眉,询问他吃好了没。
谢柯会意的点了点头,放下碗筷后再在腰间取下一吊钱放在桌上,然后他们跟在一旁忙碌的小二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离开了。
走在大街上,果然有不少衣着与普通老百姓多少有点出入的人在街上游荡,他们都在留意着身边的每一位行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二人在这条街走到另外一条街,看完古董瓷器,又看丝绸布匹,游完市集,又看杂耍,玩的不亦乐乎。
在一棵榕树之下,那里有不少石桌石椅,已有不少游人坐在树下休息,龙昊天手拿一支麦芽糖,也是坐在树下,一边吃着手边的甜食,一边看着对面一群人围着上演的好戏。
原来那里有一个富家公子在调戏一个路过的年轻少妇,然后是随后而来的丈夫发现自家娘子被人调戏不由得愤怒异常,便二话不说的打了那位富家公子一拳,可是那位富家公子跟随着六个随从,在一众随从的联手之下轻易地将那位丈夫打倒在地。
那少妇为丈夫求情,请求富家公子饶其夫家一命,但是富家公子得势不饶人,不但要他们赔偿汤药费还要少妇陪他一夜,如此蛮横霸道,欺压百姓,围观的人却没有一人敢出言相助。
“可怜那个买豆腐的小伙子了,刚娶的好媳妇就这样被人糟蹋了。”龙昊天忽然听到坐在离他不远处的一位老妇人喃喃自语道。
于是,龙昊天便向谢柯使了个眼色,让谢柯上前询问,只听得谢柯问道:“老人家,不知道那位富家公子是何许人物,竟然如此目无法纪,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老妇人打量了谢柯一眼,发觉是个脸上挂着温和笑容的年轻人,便有些语气凝重的说道:“年轻人,你可不要做那出头鸟啊,那位可是知府大人的公子李振,平常就已经恶名在外,都不知道被他糟蹋了多少良家妇女了,现在很多年轻女子都不敢上街的,不知道这个买豆腐的小伙子的新娘子是不是农村里进城的,竟然还敢出门。”
又是李家,龙昊天在心里嘀咕着,这李家真是财大势大,随便到个地方都会碰见他们的人,可见李家的势力遍布齐国各个阶层,根深蒂固。
此时,人群中一个背着长剑的汉子拦住了随从殴打丈夫的手脚,并拱手说道:“这位公子,只是一些小摩擦,何必下如此重手,闹出人命呢?”
那个李振一看竟然还有敢阻拦他的人,脸上被打的淤青一块的地方忽然觉得更加痛了,吃痛一声后便大叫道:“什么狗东西敢阻拦本少爷,你们几个给我打!”说着,硬推着几个随从让他们上去打一架。
只可惜,这个汉子可不是一般的普通老百姓,这些只会几招三脚猫功夫的随从,怎么看都不是对手。
话音刚落,这边已经有一个随从晕倒在地了,而且也不出几个呼吸,那名汉子已经将六名随从统统打翻在地。
李振见状,真是吓得魂飞魄散,但是依然强作镇定的叫道:“大胆!你这个刁民,你可知道我爹是谁….”
汉子并没有理会李振的威胁,只是将两夫妇扶起,劝他们快点离开,而他也打算转身离开,但是此时人群中却有人大叫:“快走,官兵来了!”
一时间,围观人群作鸟兽散,被围在人群中的汉子似乎不想乱跑的群众跌倒受伤,故意没有急着推搡,导致避走不及,竟然被官兵团团围住,一支支尖枪直指着他,稍有动作就可能万枪穿身。
一名穿着官府的中年人随同官兵而来,贼眉鼠目,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果然只听闻他叫道:“谁敢欺负我儿!”
李振一听到这声音,兴奋得手舞足蹈,连滚带爬的走到中年人的身边,指着脸上的淤青哭诉道:“爹,你看我这都肿了,那三个刁民欺负我啊,还打伤了我的随从,你要替我做主啊!”
那汉子一听这李振竟然在颠倒黑白,连忙高声说道:“知府大人,我可是见到这位公子强抢民女,而且还出手伤人,才出面制止,谁知道…”
“不用说了!”岂料这汉子还没说完,那知府就打断道,“全都带回去打入大牢,日后再审,如此刁民,欺负我儿,还在此处高声喧哗,诽谤他人,回去后必定大刑侍候。”说罢,竟然给三人都上了枷锁,统统押回衙门去了。
虽然三人都大呼冤枉,但是却没有一个围观之人愿意指证,道出事实。
“这回可好了,那位好心的汉子到衙门里遭受完大刑之后就会发配去当苦力,开山挖石,真是凄凉…”那位老妇人楠楠说着,起身缓步离开了。
“那个该死的狗官…”龙昊天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句杀气腾腾的话语。
听到这句话之时,龙昊天也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语气中的森森杀气,简直是让他的汗毛直竖,待他扭头回望时,只见一个满身淤泥,衣服肮脏破烂的男子正怒目而视,满脸的脏污辨认不出容貌,他的右手掌心似乎捏着什么,一把把白色粉尘从指缝间飘飞落地。
发觉到龙昊天的目光,他只是打量了一会便起身离开,随手将手里的东西一丢,仔细一看,竟是一块石子。
“少主,想不到这望海城的知府大人竟然如此目无法纪,公然在大街上徇私枉法,偏袒他的儿子。”谢柯坐回龙昊天的身边后低声说。
“我不认为他能够活过今晚。”龙昊天呵呵一笑,说得自信十足。
随后二人又在城中转了几圈,向路人打听了哪里有上等好弓,于是他们便在城西的一家兵器店铺里买了一张弓,然后便准备回之前的客栈与林楼天汇合。
背着弓箭,谢柯一脸的欢喜,在客栈的一楼大厅里,与龙昊天有说有笑,笑容不断:“少主,为什么到望海城买弓箭?”
“望海城经常有人出海捕鱼,有时候就会碰上海贼,海上作战最有力的武器就是弓箭,因此在望海城里很多渔民都会配备弓箭,也因为如此,望海城的弓箭是整个南海郡最好的。”龙昊天缓缓解释。
似乎发现谢柯还有疑问,便继续说道,“既然望海城造箭技术是全郡最好的,为什么攻城箭没有在这里打造?这样的问题很简单,这样秘密的事物我都不放心放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完成,到时候出了什么差错就只会引火烧身。”
一想到龙昊天居然心思如此细密,真的很难想象他竟然只是一个十岁的少年,虽然谢柯众人都以他是神童来判断,但是一想到自己一身的本领知识都是来自此少年,不自觉的都有一种莫名的不协调感觉,仿佛龙昊天并不是只有十岁,而是在江湖上摸滚打爬了十几二十年的老江湖。
就算谢柯有这样的感觉也不奇怪,毕竟龙昊天确实已经在江湖上摸滚打爬了二十年,不过只是前世而已。
两人聊天沏茶,不知不觉已经时近黄昏,而林楼天也刚好回来,只是他的身后还跟着本应该秘密监视着金罗汉阎震的严毅。
一见到严毅的到来,龙昊天便心中明了,那金罗汉果然是为了银影而来的。
忽然又想起了榕树之下的那一位年轻乞丐,以及那句杀气腾腾的话语,龙昊天更加的坚定了自己的目的。
吃过晚饭之后,四人又再次来到城西,既然严毅也来了,自然不能只给谢柯买了弓箭就不给严毅配备兵器。
左挑右选了一轮之后,严毅最终挑了两柄一尺多的短剑,完全符合他擅长的隐逸暗杀之术。
谢柯也挑了一把短剑,毕竟弓箭也只能远程攻击,还是准备一把短剑以防近身的敌人,至于龙昊天与林楼天,一个则是没有称心的兵器,另一个则是已经有一把长剑。
当他们从店铺里出来之时,天已经昏暗下来,导出的房舍府邸都已经点起了烛火,不时传来了狗吠的声音,路上都是晚饭后出来散步的老百姓,或者是去寻花问柳的花丛狼友。
四人并没有回到客栈,而是沿着大街,一直来到了城北的衙门之外,发觉在各大街小巷里的阴暗处,已经隐逸着数十个人,看来今晚将会有大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