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袅袅的外婆是个历史教授,林袅袅常年跟在她的身边,多少也受过一些熏陶。她记得后周攻伐南唐的战争是在公元955年才开始的,是她记错了,还是史书根本没有记载公元953年这场战争?
她慢慢回想前事,她从时空飞碟逃生,被时空漩涡卷了进去,继而又被甩了出来……
隐隐约约,她记得自己被时空漩涡甩出的同时,仿佛撞到了什么人,难道……
“你刚才说那个周军的先锋叫啥玩意?”
“他叫郑恩,字子明,周军第一猛将,乃是柴荣、赵匡胤的义弟,天生神力,万夫不当,我们都叫他郑黑子。”
林袅袅呆了一呆,原来历史上真有一个郑恩,他原以为他是演义小说杜撰出来的人物,和周世宗柴荣、宋太祖赵匡胤拜把兄弟,排行老三,后来赵匡胤做了皇帝,郑恩性格粗鲁,触犯龙威,被赵匡胤拿来开刀,鲁迅笔下的阿Q唱的那句“悔不该,酒醉错斩了郑贤弟”指的就是此事。
只是如今这位郑贤弟不是被赵匡胤错斩,而是被穿越时空的林袅袅阴差阳错地撞死了!
郑恩在演义小说里,武功平平,而在这里竟然成为周军的第一猛将,这倒让林袅袅觉得有些意外,郑黑子这也算是逆袭了一把。
此刻,走进两个人来,一个五十出头,身披甲胄,精神矍铄,一个二十来岁,穿着一件黑缎大袍,广身宽袖,表情深沉,目光忧郁而又阴骘,颇似清宫剧里雍正的形象。
刘崇谏急忙上前拜见:“参见燕王殿下、父亲大人。”
那位年长之人正是刘崇谏的父亲,也就是寿州的守将刘仁赡,剩下那位自然就是燕王殿下。
燕王袍袖一挥,示意刘崇谏平身。
林袅袅思绪飞快转动,在脑海里搜索南唐的燕王,然后脱口而出:“你是李景遂!”
燕王面无表情,淡淡地说:“我是李弘冀。”
林袅袅猛然想起,南唐中主时期,元宗李璟的两个弟弟李景遂和李景达皆被封过燕王,其中李景遂更被李璟立为皇太弟,最后一位燕王就是李璟的嫡长子李弘冀。
史书记载,李景遂和李弘冀为争皇储之位,明争暗斗,最后李景遂被李弘冀派人下毒害死,不久李景遂化作厉鬼来找李弘冀索命,李弘冀也死了。
厉鬼之说,自然无法让人信服,史书毕竟无法完全还原历史,著史之人大多未曾经历那段历史,是以字里行间无不混杂意淫成分。
刘崇谏恭立一旁,眼角睃向林袅袅,神态颇为不安,林袅袅心里明白,他是怕她将他刚才对自己的不轨之举告诉李弘冀和刘仁赡,林袅袅暗自觉得好笑,这人有贼心没贼胆,十足一个草包。
刘仁赡:“姑娘,你可算醒了!”
林袅袅:“我睡了很久吗?”
“噢,不算太久,也就两个时辰。”
“这里是你家?”
“正是寒舍,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大叔,你太客气了!”
“不知姑娘怎生称呼?”
“噢,我叫林袅袅。”
李弘冀显然不喜刘仁赡啰唆,直奔主题:“是你杀死郑黑子?”
“呵,这是一个意外。”林袅袅干笑,尼玛,刚刚穿越过来,手里就添了一条人命,而且这个人还是柴荣、赵匡胤两朝皇帝的义弟,以后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李弘冀淡漠地扫了一眼她的衣着装束,为了这次时空之旅,为了见到她的偶像诗仙小白,她特意去做了一个梨花头,上穿一件白色雪纺褶皱荷叶领七分袖衬衣,下搭一件湛蓝和藏青混合的水墨花大理扎染大摆裙,脚上穿着一双白色印花帆布鞋。
“依着姑娘的服饰,似乎不是汉人?”
林袅袅无语:“我是汉人。”
“汉家女儿并无此等奇装怪服。”
林袅袅看到自己被放在墙脚的军绿色帆布背包,立即走了过去,打开背包,拿出一只橘红暗花长形皮夹,再从皮夹里面掏出身份证递给李弘冀。
“你看民族那一栏,我是不是汉族?”
她的身份证确实注明她是汉族,但是身份证写的都是简化字和阿拉伯数字,倒将李弘冀看得云里雾里,文字不同,倒让李弘冀更加确定她是异族之人。
“这是何物?”
“身份证,是我家乡用来证明身份的证件。”
李弘冀又将她的身份证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只觉莫名其妙,他将身份证还给林袅袅,又道:“现在军中都在传言,你是天女下凡,助我大唐大破周军。”
林袅袅心想古代人真是单纯,竟然相信世上真有鬼神存在,“哎呀,我说了,郑恩的死是个意外,我不是什么天女!”
刘崇谏奇道:“那么多人看到你从天而降,你怎么不是天女呢?”
“那是因为时空飞碟……哎呀,我和你们说不清楚。”林袅袅无奈,和他们说穿越时空的事,无异对牛弹琴。
李弘冀用命令式的口吻说:“你给本王记住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天女!”
“欸,你干嘛说话那么凶嘛!”
“本王说话向来如此,言出即令,敢不遵者,斩!”
李弘冀剑眉一扬,目中戾气陡盛,林袅袅心中不由打了个突,她差点忘了,这是封建社会,等级森严,她和王爷这么说话,那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李弘冀:“这几日你就在刘将军府上住下。”
刘仁赡:“林姑娘,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对我说,千万不要客气。”
接着,李弘冀摆袖离去,刘家父子立即伺候着跟在他的身后。须臾,来了两个士兵守在门口,林袅袅刚要出去,就被拦住,说是没有燕王和刘将军的吩咐,不许踏出房间半步。
林袅袅冷笑数声,这不就是软禁她吗?她又从背包拿出手机,想给木河博士打个电话求救。可是一看手机,登时心如死灰,没有信号。
林袅袅看着手机相册储存的照片,每一张都是谢安然,倘若此刻他在身边,他那么聪明,他一定能够想到办法救自己出去。
想到谢安然,就有一阵锥刺般的疼,侵袭而来。那种疼,是沉浸血肉的疼,久而久之,成为生命的一部分。